被勒緊脖子的楊凝性滿臉漲紅,只得使勁拍打背后那人的胳膊,希望對方手下留情,都是不認識的朋友,何必拳腳相向。
白衣少年似乎火氣不小,非但沒有松開胳膊,反而一個氣沉丹田,稍稍挪步,扯得木茂兄身體后仰,后背幾乎要地面持平。
楊凝性當真有點頭暈眼花了,艱難開口道:“好人兄,管管,趕緊管管,別見死不救,你這學生天生神力,出手太重……”
只瞧見個少年面容的家伙,眉心一粒紅痣,滿臉殺氣,白衣少年轉頭望向鄭大風,雙膝微曲半蹲,先是手上一個狠狠擰轉,勒得楊凝性直翻白眼,也不去管死活,只是燦爛笑道:“大風兄!”
鄭大風笑道:“多年不見,崔老弟還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要論交情,鄭大風自然還是跟老廚子、魏山君關系更好,三人對這只大白鵝都比較忌憚,只能說不疏遠,也不如何親近。
鄭大風問道:“怎么來這邊了?”
崔東山咧嘴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陳平安提醒道:“東山,差不多了,再這么下去,木茂兄就要裝死了,回頭找我訛一筆藥費。”
崔東山這才松開胳膊,將木茂兄扶起,后者一手揉著脖子,咳嗽不已,崔東山就幫著敲打后背,笑瞇瞇道:“怪我,太熱情了,實在是對木茂兄神往已久,這不一見面就情難自禁,木茂兄不會記仇吧?”
楊凝性尷尬笑道:“不會不會。”
在練氣士和凡俗夫子的眼中,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練氣士一旦開始登山修行,就會看到了一個嶄新天地。
豁然開朗,如開天眼,四周人物,纖毫畢現,睫毛顫動,衣衫細密針眼會大如漁網的網格,女子言語時魚尾紋的顫動幅度,清晰可見,她們臉上涂抹脂粉的縫隙,如縱橫交錯的田埂。
附近的腳步聲,甚至是每一次呼吸,心跳聲,落在修士耳中,都會響如雷鳴。
所以每一位練氣士,在修行之初,都需要去適應這種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此外一切術法神通,還有劍修的飛劍,多多少少,都會牽扯到一些氣機漣漪,
修道之人,面對這點蛛絲馬跡,就像凡俗夫子坐在水邊,有旁人投石入水,激起的水花和蕩漾的水紋,就是天地間的靈氣漣漪。
所以有人神不知鬼不覺靠近酒桌,已經讓這個楊凝性倍感意外,自己竟然還會被人偷襲,勒住脖子,毫無還手之力,更是嚇了一大跳。
這里是上五境修士屈指可數的五彩天下,又不是大野龍蛇處處蟄伏的北俱蘆洲。
我要這元嬰境有卵用?!
一張酒桌,陳平安,鄭大風,崔東山,楊凝性,剛好一人一條長凳,不過崔東山死皮賴臉與那位木茂兄擠一條凳子,肩膀一撞,嬉皮笑臉道:“木茂兄,小弟我略懂相術,看得出來,你運道那么好,正值運勢命理兩昌隆的大好時節,到了這邊,肯定是有大收獲了,咱哥倆不如坦誠相見,擺開地攤,來場以物易物的包袱齋?”
楊凝性赧顏道:“說來慚愧……”
崔東山抬起雙腳,一個身形擰轉,再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很快就再次狠狠勒住木茂兄的脖子。
楊凝性立即說道:“并非那么慚愧,其實小有收獲,包袱齋做得,怎么就做不得了!”
他娘的,不愧是好人兄帶出來的學生,都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還快,當年在鬼蜮谷,好人兄也不曾這般不講江湖道義啊。
陳平安也不理睬崔東山的荒誕行徑,只是端起酒碗,跟鄭大風磕碰一下,各自飲酒,就當是以這場熱鬧當下酒菜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崔東山坐回原位,“不著急擺攤,先把酒水喝到位了。”
先生不太喜歡說自己的游歷過程,偶爾提起一些山水故事,往往也是幾句話就帶過,但是這個木茂兄,先生還真就很是多說了幾句。
而且聊起那個黑衣書生,先生在言語之時,臉上頗多笑意。
早年在北俱蘆洲,陳平安曾經與姜尚真重逢,后者泄露天機,那個被譽為“小天君”的云霄宮楊凝性,是當之無愧的天生道種,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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