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槍子彈
楊鵬麾下的兵馬,從天京新城,琉球到燕云十六州,人數早已超過了幾十萬。可是至今為止,愿意無怨無悔的為他戰死的人,只有錦衣衛中的死忠黨。至于其他的兵馬,或多或少都帶有一定的目的性的遵從他。
對于這些楊鵬可以理解,這是人性,誰也改變不了。并不是每一個跟隨你的人,都愿意成為你手里的死士。但這襯托出了老何等人有多珍貴。老何目送走了楊鵬,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回到了山寨里,他重新又變成了那個咋咋呼呼,嘻嘻哈哈的山大王。
戴面具的漢子,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他只是不想和楊鵬見面。老何一路和寨子里的兄弟們打著哈哈,進入到了山寨里一座隱蔽的房內。“他走了?”戴面具的漢子背對著他。老何點了點頭。“帶著你的人,跟我走吧……”……
行行復行行。從大雪漫天,到草長鶯飛。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在大雪的灌溉下,春草長的格外的茂盛,處處透著勃勃生機。越往南,那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情形就越少見。
大定府應該是遼國境內,漢化最徹底的城市。雖然經歷過了一次周大勇的洗劫,但是在琉球商人和大宋商人的幫助下,大定又重新變成了一座繁華的城市。大定城外,處處可以見到兇惡的監工手里揮動著皮鞭,在抽打著田地里的奴隸在不停的勞作。
可以看得出,遼國的貴族也開始重視起了遼國的農耕文化的發展。讓楊鵬覺得欣喜的是,田間地頭里,雖然有不少的奴隸在被監督著勞作,但是很少能看到遼地漢民。
基本上都是一些皮膚略帶黝黑的原交趾的男丁。偶爾能看見幾個遼地漢民,要么揮舞著皮鞭在監工,要么穿戴的像是地主老財一樣,坐在田頭里正在罵人。
由此可以說明,王明誠確實功不可沒。他肯定是解救了不少的遼地漢民,不然在遼地也不會出現這種景象。至于那些在田間地頭里監工的遼地漢民,楊鵬并不在乎。楊鵬相信,以這些人的身份,一定會有更多的機會去琉球。而他們沒選擇去琉球,就說明他們舍不得現在的生活。
一群已經從最底層爬到了中層的遼地漢民,他們不需要楊鵬的同情和憐憫。因為他們能夠從最底層爬起來,就說明他們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去幫助。或許,他們也不稀罕楊七的幫助。
三個月時間,楊鵬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遼人。頭發亂糟糟的,滿身的虱子在亂爬,身上的衣服早已漆黑一片,還泛著一層黝黑的油光,隔著老遠,都能聞見楊鵬身上的腥味。
那個跟隨著楊鵬的名叫狗剩的半大的小子,活的反而比楊鵬滋潤。雖然他的狀況和楊鵬差不多,但是他卻并沒有嫌棄厭惡自己,反而很喜歡如今這種邋遢的模樣。兩個人跨馬走到田間地頭的時候,楊鵬總能感覺到田地里那些已經晉升為奴隸主的遼地漢民的目光在時時刻刻的盯著他們。
似乎,他們就等著楊鵬或者狗剩露出一點兒逃奴的模樣,然后他們一擁而上,抓住了楊鵬和狗剩,去大定城里換點兒酒錢。
楊鵬很熟悉這些人的眼神,因為當初他見到第一批的遼地漢民到達了琉球的時候,也是這么眼神。
“快走”楊鵬不得不催促著狗剩快點兒趕路。他可不愿意在臨近大定城的時候,橫生枝節。在大定城門口,交納了三個銅子的入城錢以后,楊鵬和狗剩終于進入到了大定城。
大定城內顯得很繁華,作為遼國的五京之一,又是一個重大的貿易城池,酒肆、青樓、賭坊、布莊、腳店等等應有盡有。最繁華的應該是皮貨商人,以及奴隸販子。皮貨商人甩著兩條象征著自己遼人身份的鞭子,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話,正在那里跟人討價還價。
一車車的皮貨,捆綁著從大定城拉出。基本上街道上有一半的商人,都在從事皮貨生意。人口生意也很繁華。大定城內的街道上,幾乎隨處可見有奴隸生意在交易。奸猾的奴隸販子,從一個憨厚的男人手里拽走了他閨女,然后扔給了他幾角銀子,還罵罵咧咧的覺得自己虧了。有半大的孩子,頭上插著個草標,在出售自己的。
整條街道上,販賣女子的和老弱婦孺的居多,精壯的男子很少見。狗剩看著那些頭上插著草標賣自己的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情緒很低落。
“啪”楊鵬拍了一下狗剩的腦袋,咧嘴笑道:“總有一天,我會統領兵馬打進來,到時候由你親手解救他們。”狗剩重重的點了點頭,“嗯!到時候少爺您一定要讓俺做先鋒。”策馬前行了幾步,狗剩歪著腦袋問道:“少爺,總有一天是什么時候?”
楊鵬燦燦的一笑。“很快……”兩個人在城里轉了半圈,終于到了一座巨大的商行面前,停下的腳步。整個商行,占地面積很大,足有上百畝地,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建筑群。四層的大樓,在大定城里相當顯眼。樓頂掛著的象征著琉球的‘易’字幌子在迎風招展。
就連那站在門口的伙計,看著也比其他鋪子里的伙計更傲氣。狗剩見楊鵬停在了這個大氣的商行門口,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真害怕有惡仆沖出來驅趕他們二人。當他看到楊鵬扔下了馬韁繩,跨步進入到了商行里面去的時候,差點兒心都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站住!”不負狗剩所望,楊鵬到了門口的時候,被人給攔下了。狗剩當即跳下馬背,拽著楊鵬就準備跑。楊鵬淡然道:“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見我。告訴他‘易楊原本是一家’。”
門口的伙計們皺了皺眉,還是按照楊鵬的話通稟了。一會兒,一個年輕的管事兒出現在了門口。見到楊鵬的時候,明顯有些發愣。待到楊鵬把亂糟糟的頭發撥開的時候,他心里一驚。
“您里邊請。”年輕的管事兒,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把楊鵬請進了商行里。狗剩一下子對這個跟他廝混了三個多月的少爺升起了無限的敬仰之心。楊鵬進入到了商行里以后,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洗漱過后,年輕的管事兒早已為楊鵬備好了一桌酒菜。
楊鵬和狗剩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大肆咀嚼。楊鵬一邊吃一邊問年輕的管事兒,“你是王家的人?”年輕的管事兒恭敬道:“臣是王家的人。”
“現在商行誰管事兒?”“我叔叔王明誠。”楊鵬有些錯愕,道:“他在大定城?”年輕的管事兒點點頭,道:“最近一段時間,從遼國置換遼地漢民越來越難了。哪怕是用銀錢購買,也買不到。所以我叔叔就想走走關系,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購買遼地漢民。”
楊鵬點點頭,道:“等你叔叔回來了,讓他來見我。”傍晚的時候,王明誠就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商行。聽到楊鵬到了以后,他趕忙匆匆來見。在為楊鵬準備的房內,只有王明誠和楊鵬兩人。楊鵬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裝束,洗漱過后,剃掉了胡須,又是一個偏偏佳公子。
“臣王明誠參見城主。”王明誠見到了楊鵬以后,激動的施禮。楊鵬擺了擺手,請王明誠坐下。“人口置換的問題已經達到了瓶頸?”王明誠點了點頭,道:“不錯,許多遼國貴族手里握著大批的遼地漢民,但是他們不肯換給我們。他們已經放出話了,除非我們出大價錢,不然他們不肯放手。”
“那就罷手吧。”
“啊?”王明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楊鵬說道:“之前張翔給我的奏報我已經看過了。已經被置換一空了。而琉球境內的人口,已經達到了一個飽和。我們需要一段時間,消化置換回去的人口。
而且有越來越多的俚人僚人下山,土地已經不夠分了。即便是我之前給出了梯田的建議,也不能滿足大量人口的不斷涌入。”
王明誠顫抖道:“這可如何是好?還有那么多的遼地漢民在受苦……”楊鵬感慨道:“我們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們不能為了救人,把一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琉球,弄的分崩離析。
琉球如果完了,我們的心血可就白費了。我知道你心疼這里的百姓,但是光靠置換,救不完這里的百姓。我們唯有靠著武力,才能解救他們。”
“臣明白了。”王明誠苦澀的說道。楊鵬又道:“有關于琉球在遼國的各種商事,也要有明轉到暗處。琉球以后對遼國的商業事物,就暫時設在天京新城。西北那邊,我也會把對遼國的商事,引入到豐城。”
“為什么要這么做?”“此番我游歷遼國,著重的觀察了一下遼國的商業情況。遼國的商業還很原始。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有利的局面。遼國如今正在施行漢化,在商業這方面的需求就會無限的變大。對商業的依賴也會增強。我們必須把遼人吸引出來,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
遼人一旦走出國門做生意,他們的成本就會增大。而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里,我們就可以按照我們的想法為商品定價。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輕易的掌控遼國的物價。只要掌控了遼國的物價,遼國的錢財就會無限的流向我們。而我們會一天比一天強,遼人會一天比一天的弱。”
楊鵬一番話,聽的王明誠目瞪口呆。王明誠沒想到生意可以做到這個份上。“可是咱們這么做的話,遼人豈不是會變著法兒的壓榨遼地的漢民……”楊鵬點點頭,道:“不錯,但是遼人也不會只是壓榨遼地漢民……他們最有可能的是南下,向大宋進攻……因為他們覺得,大宋富庶,大宋可以搶到他們所要的一切……”
“這……”楊鵬笑道:“當然了,他們也可以和大宋展開商業,但是打一仗是避免不了的。”王明誠失聲道:“您到底要做什么?”楊鵬斬釘截鐵的道:“掌控戰爭,逼迫兩個大國開戰。我們可以借此機會火中取栗,我們可以一次性的解決遼國,”
“太冒險了……”“他們不開戰,咱們就不會有任何的機會。因為對他們任何一方而言,咱們都是螞蚱。”王明誠從沒有想過楊鵬居然可以布下這么大的一個局。一個把兩個國家都裝進去的局。王明誠努力的平復了心情,低聲道:“這個過程有多久,咱們又靠著什么吸引遼人做生意?”
“整個過程……三到五年,不會超過五年。至于如何去吸引遼人?我們根本不需要去吸引遼人,只需要吸引那些商人就可以了。大批的商人吸引到我們手里,去遼國的商人也就小貓三兩只,根本滿足不了遼國的胃口。到時候不用你們去找遼人,遼人就會過來找你們。
至于吸引商人的辦法,那就在稅收上。適當的稅收,加上琉球錢行的運作,我相信很多商人都是愿意跟我們合作的。至于那些不合作的……那就讓他消失吧……”
次日。楊鵬一大早就帶著狗剩出了大定城。楊棚并沒有在大定城里過多的留戀,因為他覺得沒必要。他如何想要留戀這一座城池,也得讓這一座城池姓楊以后。楊棚走了以后,王明誠就按照楊棚的吩咐,開始安排大定,甚至整個遼國的生意撤離。
昨夜楊棚給他講的許多的大道理,他并只聽懂了一點點。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執行楊棚交給他的任務。因為楊棚交給他的任務,關系到整個遼國,關系到遼地漢民真正的生死存亡。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明誠絕不是那種貪圖小利忘卻大義的人。天京新城的生意,在遼國做的很大,牽扯的行業也很多。甚至有一些別國的商團,也跟隨著琉球的商船,到達了遼國。整個琉球的生意,在琉球錢行影響下,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商業群體。
一個龐大的商業群體撤離遼國,對遼國會造成怎樣的影響,遼國的人不清楚。正在實施這個任務的王明誠也不清楚。唯有始作俑者的楊棚,才是最清楚的那個人。這一把‘大火’會把遼國燒成什么樣子,楊棚毫不在意。
楊棚出了大定城以后,一路奔到了宋遼邊境。宋遼兩國的邊境線很長,因此不可能整個邊境線上都布置了防線。
遼國境內的布防的兵力并不多,而且他們也沒必要把大批的人馬安防在邊境線上。畢竟,有趙匡和趙光義兩兄弟親自下的不可隨意挑起邊關戰爭的命令,這對遼國而言,就是一道隱形的保護傘。而且,遼國多以騎兵為主,也完全沒必要駐守在一地。
遼軍完全可以以游牧的方式在整個邊境上巡視。大宋以步兵為主,加上遼人屢屢南下打草谷,所以在邊防上做的很細致。一里一哨,五里一崗,十里一堡。整個邊防線,都在大宋步卒的嚴防死守之下。可惜,這些兵卒并不是大宋最精銳的禁軍,而是大宋的廂軍、蕃兵,更多的是鄉兵。
那些世代生活在宋遼邊境線上的村鎮,都有鄉兵的存在。戰斗力薄弱的鄉兵,在遼人南下的時候,除了示警外,他們起不了任何大的作用。這也是為何遼人能屢屢輕易南下的原因。
小股的遼軍,幾乎把邊境線當成了游樂場。只要沒有大型的關隘和屯兵堡壘的地方,他們就能輕易的穿梭在兩國境內,來去自如。
這也就為楊棚穿越宋遼兩國的邊境,帶來了極其便利的條件。楊棚在邊境線上盤桓了許久,挑選了一處相對比較安全的山道,快速的穿行而過。之所以選擇山道,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一旦遼人發現了他們,他們也能輕易的擺脫遼人。楊棚帶著狗剩進入到了山上。在山里摸索著前進,山深林密,不時的有野獸出沒。楊棚手里握著一柄彎刀在開路,原本他以為狗剩會害怕,誰知道狗剩居然表現的很快活,似乎叢林就是他家一樣。
狗剩對山林里出沒的野獸沒有多少恐懼心,這對楊七而言,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帶一個拖油瓶在山林里晃蕩。山坡很陡峭,所以兩個人爬的很吃力。越過了兩個山坳的時候,才爬到了之前他們在遠處看到的一塊若隱若現的山道上。
楊棚在山道上打量了一下,這山道應該是以往走私的商客們留下的。自從南國的商人們侵入到了遼國以后,走私的商客就被擠死了不少。山道也有些荒廢,雜草已經在山道上遍地的冒出了綠葉。
“哎呀”正在山道上狂奔的狗剩,突然怪叫了一聲。楊棚握著彎刀,跑向了狗剩怪叫聲傳來的地方。楊棚剛跑了幾步,一張捕獸用的大網,從天而降。楊棚剛準備反抗的時候,就看到了精壯的漢子,抱著狗剩從草叢里走了出來。
一柄磨的雪亮的樸刀架在了狗剩脖子上。楊棚一瞬間就放棄了抵抗。大網把楊七籠罩了一個嚴實,然后就看到從叢林里鉆出了不少人。這些人看著并不相識山匪,因為他們都穿著著統一的皮甲。
皮甲的樣式是一樣的,大部分人穿戴的是青色的皮甲,少量的人穿戴的是紅色的皮甲。楊棚注意看了,穿戴紅色皮甲的居然是女子。楊棚在腦海里努力的搜尋著大宋有關于女兵的軍隊,都沒找到有用的信息。那么就說明,這群人并不在大宋的編制之內。
“敢問是那位強人劫了在下?”“你又是何人?”抱著狗剩的精壯漢子放下了狗剩,交給了兩個手下擒拿,他走到了楊棚面前反問。楊棚說道:“我們兄弟只是普通的過路人,還請這位兄臺行個方便,放我們過去。”
“普通的過路人?”精壯的漢子冷笑了一聲。
“呸”他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普通的過路人?能從這條道上過的就沒有普通人。你小子一點兒也不老實。再不說實話,某家就打殺了你,扔到山里喂狼。”楊棚斜眼道:“用不著這么狠吧?”
“嗯?!”精壯的漢子瞪起眼珠子,一臉不悅。楊棚無奈道:“好吧!我說實話,我們兄弟是從遼地逃過來的遼地漢民。”精壯的漢子瞪著眼睛,兇狠的問道:“那剛才為何不說實話?”精壯的漢子不等楊棚作答,就反問狗剩,“他說的是不是假話?實話實說,不然某家宰了你喂狼。”
狗剩雖然害怕,但也是跟著老何見過世面的,他瘋狂的點頭。“既然是從遼地逃出來的漢民,某家也不為難你們。遼地漢民那么多,你們敢逃,還成功了。這就說明你們有種。
某家最欣賞的就是有種的漢子。你們隨某家到寨子里去,某家請你們喝酒。”楊棚笑道:“喝酒就不用了吧?”“嗯?!”見精壯的漢子又瞪起了牛眼,楊棚唯有無奈的答應了。
精壯漢子讓人解開了捆綁在楊棚身上的大網,也收繳了楊棚的兵器。而且他似乎防備著楊棚,雖然解開了楊棚,但是卻把狗剩留在了他身邊。兩個人中間,還隔著好幾個身穿皮甲的兵卒。
完全不給楊棚一丁點兒反敗為勝的機會。楊棚就這么跟隨著這一支特殊的山匪,前往了他們山寨。路上,楊棚問道:“兄臺,瞧著你們也不像是山匪,難道是某座堡壘里的廂軍?”
精壯的漢子瞪眼道:“別拿某家跟那些混吃等死的廂軍比。再說了,你在那一座廂軍營地里見過女子為兵的?”精壯的漢子喉嚨里似乎裝著炸藥,說話咋咋呼呼的,一點兒也不客氣。
楊棚也不生氣,繼續問道:“那你們是山匪?”“怎么?瞧不起我們?”“不敢不敢……”“對了,兄臺,此處是何地?”精壯的漢子突然發現楊棚話很多,他很想捶楊棚一頓,但是最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只是悶聲說了一句。
“兩狼山!”“兩狼山……”
楊棚嘟囔的一句,突然瞪大了眼珠子,失聲道:“兩狼山?”精壯的漢子瞥了楊棚一眼,沒好氣道:“怎么?你在遼地也聽說過兩狼山?”楊棚苦笑道:“何止是聽過,簡直是如雷貫耳……”精壯的漢子斜眼道:“知道兩狼山的威名,那就給某家安分一點兒。”
楊棚低下頭,嘴角在不停抽搐。兩狼山,楊鵬確實聽過,只是和精壯漢子心里想的不同,精壯的漢子擺手道:“跟某家說話不用那么文鄒鄒的,某家叫杜青,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的都叫我青哥。”
楊鵬嘴角又是一抽抽。他很希望山的名字是重復的,也好讓他避開宿命。
杜青!這個熟悉的名字也對上了。“瞧見那一座山峰了嗎?”似乎距離寨子近了,杜青就格外的腳步輕盈,多說了兩句。楊鵬遠望那座山峰,瞧見了山峰最顯眼的位置,一只天然形成的石雞聳立在哪兒,就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金雞嶺!“金雞嶺!我們寨子就在那兒。”楊鵬沒有搭話,就痛快的把楊鵬心里的答案說出來了。
兩狼山。金雞嶺。杜家寨。杜青。
杜青也就懶得再搭理楊鵬了。一行人兜兜轉轉,到了金雞嶺。掩著金雞嶺的山道一路往上,經過了六道暗哨的盤查。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崗哨,大多都是女子。她們訓練有素,目光十分的敏銳。見楊鵬若有所思的盯著那些女子,杜青就甕聲甕氣的給楊鵬解釋。
“這是家里人定下的規矩。你別瞧著我們是草寇,可是祖上卻是將軍。因此這山寨里的一切,基本上都是按照軍營里的規矩定的。即便是我們自己人上下山,也得經過嚴格的盤查。”杜青對此,不僅沒趕到繁瑣,反而引以為榮,聽他那驕傲的口氣就能聽出來。
楊鵬點了點頭,卻沒說話。跟著杜青一路上了金雞嶺。到了最后一道盤查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女子走了過來,冷冰冰的指著楊鵬,“青哥,放他下山吧。讓他以后再也不要登山了。”楊鵬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微拱了拱手,“那楊某就先告辭了。”
“狗剩,我們走。”“不行!”杜青梗著脖子道:“他們是某家請到山寨里吃酒的,他們不能走。”楊鵬剛邁開了步子準備離開,就被人攔下了。女子無奈道:“青哥,這是姐姐的吩咐……”杜青皺眉道:“小妹為何不讓某家請的人上山?”
女子看向楊鵬,低聲道:“少寨主恐怕還沒問過此人的來歷和姓名吧?”杜青愣了愣,轉頭問楊鵬,“你這廝難道哄騙了某家,其實你是個遼人?”
“哎”楊鵬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拱手道:“在下楊鵬。”杜青眼睛驟然瞪大,低吼道:“你是楊鵬?那個楊鵬?”楊棚道:“曾經的天京新城的城主,如今的燕王楊鵬。”“你竟然是楊鵬。”杜青喘著粗氣,瞪著楊鵬,恨不得一口吃了楊鵬。
“住手!”一聲清喝從山道上傳來。然后就見一女子,長得細高個,楊柳細腰,烏黑的頭發像是墨染,上邊打了一個蝴蝶結,身穿一身鵝黃色軟緞,腰扎黑金絲繡腰帶,腳踩紅色牛皮靴子,外面罩著石榴紅的斗篷。
白似梨花,眉如新月,瓜子臉,瓊勾鼻,一張紅潤的小嘴,讓人有忍不住親一口的沖動。只是此刻的她,眼中含煞,似乎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女子蓮步微移,沿著山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