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戰歌

第二百七十一章。清官,狗官。

步槍子彈

齊東縣的茶館里,念報人拿著當天的大理寺公告,大聲朗讀:“齊東縣縣令王思永六年來沽名釣譽,既不收士紳田賦,又不催收貧民田賦。此舉表面上贏得了滿堂彩,人人叫好,實際上卻讓整個齊東縣陷入了困境。”

“齊東縣財政近乎破產,道路無人修葺,官道上坑坑洼洼仿如泥潭,稍有一點雨水就幾天無法行走。往來的商販要運貨,在其他地方走一天的道路在齊東縣要走兩、三天。一些脆弱的貨物如陶瓷,在路上就要損毀不少,直接導致縣城物價高企。”

茶館里的茶客們一直把王思永當作難得的好官,沒想到大理寺公告居然開始攻擊王思永。而且一上來就偏辟入里直擊要害,打在王思永的軟肋上。

王思永當縣令六年來,雖然以仁政贏得了士紳和百姓的遺址贊譽,但這齊東縣一天天破敗下去,也是有目共睹。那荒廢的驛站,坑洼的道路,殘破的城樓,堵塞的下水道,都是百姓們日日看到的。平日里礙于王思永清官的名聲無人吱聲這些事務,但衰敗的齊東縣確實讓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困難。此時大理寺公告指摘出來,讓人覺得振聾發聵。

“王思永尸位素餐,一心沽名釣譽。齊東縣上繳稅收之后財政基本不剩錢,縣衙該做的一切全部不做。大清河上碼頭破敗不堪無法使用,大清河黃金水道完全拋棄,商品運輸成本飆漲。齊東縣特產無法外銷,縣外的商品要靠馬車運入,更加提高了物價,讓百姓生活困苦。”

齊東縣的物價確實是比較高的,而且這些年越來越高。別的地方一匹棉布只要一兩銀子,齊東縣今年已經漲到一兩二錢。百姓們以前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能默默承受。此時聽念報人讀報,眾人才知道這是水路斷絕,陸路不好走的原因。

原來如此不貪的王思永,被稱為大清官的王思永,竟造成這么大的問題。茶客們對視了一眼,眼睛里滿是驚訝。不過接下來的頭版頭條,才是最令人震驚的。這里畢竟是齊東縣,王思永是這個縣的父母官。讀報人一直不敢讀今天的頭版頭條,直到其他的新聞和評論全部讀完了,他才有些無奈地把報紙翻回了第一版,開始讀頭條新聞。

“齊東縣縣令王思永欺世盜名,害死六十二名無辜百姓。”讀報人讀到這里,聲音越來越小,微不可聞。茶館里一個商人打版的中年人坐在前排,卻已經聽不清讀報人的話。商人憤怒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大聲點!”

讀報人被嚇得身子一哆嗦,大聲讀了起來。“大清河河堤年久失修,稍遇大水就要釀成大禍。此事沿河百姓早已知道,有當地縉紳更是直接稟告王思永,直言河堤的殘破。”

“但王思永沽名釣譽不收田賦,哪里有錢修理河堤?接到報告后,他只在幾個最顯眼的地方重新夯土。而其他危險部位,就全部置之不理,最終釀成了至道三年年的大清河決堤慘案。六十二名河邊百姓葬身魚腹。”“王思永為了騙取個人的聲譽,置沿河地區百姓的性命不顧。其堂皇表面下面的丑惡行徑,令人發指。”

聽到這個新聞,茶館里的茶客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原來前幾年大清河決堤淹死的六十二條性命,該算到王思永的頭上。王思永是輕徭薄賦不貪不色的清官,名滿山東,卻造成這樣的結果。

那個坐在前排,深受這些年來運費飆漲之苦的商人憤怒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偽君子!”茶館里的茶客們面面相覷。不過最有殺傷力的還是頭條新聞的最后一句話:

“因為經費缺乏,大清河河堤至今未能修葺。只要再來一次大水,大清河河堤隨時可能再次決堤。河岸兩側上萬百姓的生命岌岌可危。”

一連十幾天,大理寺公告都用不少篇幅報道齊東縣知縣王思永的事情。王思永為了個人名譽害死六十二名河邊百姓的事情,觸目驚心。隨著報紙的逐漸傳開,王思永大清官的聲名一點點破產,反而成為了文官不顧小民性命沽名釣譽的典型。

士紳們再提起帶頭反對法庭的王思永,再也沒法像從前那樣滿腹自豪。王思永在山東的號召力,經過大理寺公告十幾天的攻擊,已經蕩然無存。

而大理寺公告更組織記者,對殘破不堪的大清河河堤進行了幾次實地考察,在報紙上將考察后的結果公布于眾,更是引得山東全省嘩然。八月二十三日,王思永坐著轎子從縣城城外回來,在轎子里愁眉不展。

這十幾天,大理寺公告對王思永赤裸裸地攻擊,他幾十年積累的聲譽一夜之間土崩瓦解,王思永現在可謂是心如刀割。自己不貪財不好色,本以為沒一點把柄可以被花解語抓住,沒想到花解語卻這么厲害,硬是把大清河決堤的責任蓋在了自己頭上。

自己站出來挑戰因為,最后自己會是什么下場?王思永在轎子里想著想著,轎子卻突然停在了路上。前面傳來一片喧囂聲。“青天大老爺,不能看著大清河再次決堤啊!”“父母大人,求你撥款修一修大清河河堤吧!”“青天大老爺,大清河河堤已經是不修不行了!”

王思永聽到那嘈嘈雜雜的喊叫聲,心里一抖。他撥開了轎子的窗戶,往前面看去,果然在縣衙門口看到幾百個百姓跪了一大片。百姓們顯然都被大理寺公告報道的事實嚇到了,不想被大水淹死,攔轎子要王思永修河堤。

王思永哪里有錢修河堤?他當官幾十年積累的好名聲,關鍵就是免除士紳和貧民的田賦,齊東縣的財政收支是一塌糊涂。能給衙役開出月錢維持縣城的秩序,已經算是精打細算了。

以前百姓們都覺得決堤是天災人禍,就算知道內情的少數幾個人也不會到處去說,王思永就糊弄過去了。如今大理寺公告這樣大肆報道,這事情如何收場?王思永看著那些跪地磕頭的百姓,知道這事是好不了了。他一揮手,朝轎夫們說道:“沖過還要淹死多少百姓,大清河的河堤才能重新修繕?

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吼道:“欺世盜名的狗官,你去年淹死了我父母,今年還不修河堤,我和你拼了!”九月初三,在山東的各府、州、縣,“大理寺法庭”全部開始運行了。

八月底,隨著大理寺公告的不斷攻擊,齊東縣縣令王思永腹背受敵。他不但名聲毀了,在山東到處都被百姓們罵,成為茶余飯后的笑話,而且在齊東縣的行政也無法再開展。大清河沿岸上萬百姓包圍了齊東縣縣衙,要求王思永修生死攸關的河堤,而王思永根本拿不出錢做這事。最后王思永被堵在縣衙五天后,半夜逃出縣衙,辭官不做了。

王思永一逃,山東的士紳們士氣大瀉。各地的官員害怕大理寺公告和軍隊不敢出頭,士紳更加畏懼燕王的血腥手段,最后萬馬齊暗,竟再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花解語在山東辦法庭。

花解語將法庭人員派往各地,在早就買好的宅院里打出招牌,將法庭開出來了。這些充為法庭的院子必須是在縣城中的顯要位置,占地也必須有一定的規模,才能容納法庭辦公人員。加上各種器材和裝飾,這些辦公場所花了天京新城十多萬兩銀子。每個縣的地方法庭,花解語配備法官五人,書記員三十人,法警五十人。這些人員都是花解語從天京新城雇傭的。尤其是法官,都是燕王從產業工人和士兵中選出的優秀人才,經過一年多的法律培訓才上崗。

法警人數不多,但五十人足以對付一般的家族或勢力。若是有更大勢力武裝抗法,楊鵬駐扎在山東的虎賁師士兵就會出動,鎮壓抗法者。雖然官家三令五申要楊鵬把兵馬從山東撤回河北,但楊鵬一直沒聽。如今山東境內楊鵬駐扎九千兵馬,足以威懾全省。宋代的法律有《《宋刑統》,全稱《大宋律集解附例》,是太祖高皇帝制定的法典。這部法典定下了大明的種種秩序,是法學歷史上評價頗高的律法。楊鵬如今是大宋的臣子,實行不同于《宋刑統》的法律不但會讓官家生疑,還會讓百姓們無所適從。所以楊鵬的法庭使用的法律,暫時還是《宋刑統》。

隨著楊鵬以后勢力的發展,如果以后百姓在楊鵬的管理下生活方式和文化都發生了變化,楊鵬自然會修改大宋律,發展出自己的一套新律法。整個山東,楊鵬的法庭系統雇傭了近萬人員。法警和書記員都是二兩五錢月錢,包一日三餐,法官的待遇更高一些。這些人員每個月消耗楊鵬大量的銀子,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楊鵬計劃從未來山東的商稅和田賦中彌補這筆開支。當然,飯要一口一口吃,商稅和田賦的事情直接觸動山東各群體的利益,面臨的阻力更大。要在法庭把司法權控制住以后,才一步一步推進。

九月初三,各地裝飾一新的法庭打出巨大的招牌,開始接受訴訟了。經歷了這么多困難,山東的大理寺法庭總算是開了出來。從此山東一省的司法,就控制在花解語手上,這也算一件大事。這一天花解語專門趕到了山東,在各地檢查法庭的運轉情況。第一站,當然就是濟南的地方法庭。

濟南城城東鐵人巷子,一座四進的大院子外面立著幾層樓高的大旗。大旗上面寫著“濟南城大理寺地方法庭”幾個大字,隨風飄揚。花解語帶著親衛輕裝簡行,騎行到法庭前面。到了那巷子口一看,花解語發現來打官司的人已經在法庭外面排著長長的隊,起碼有上百人等在隊伍里,正在等待進入法庭大院中登記受理。

顯然,經過大理寺公告幾個月的宣傳,濟南的百姓們對大理寺法庭十分期待。平日在城里受到豪強欺負的百姓,受到地方官不公正對待的百姓,都來法庭打官司了。花解語正往法庭大門口騎去,看到一個身材矮小農民打扮的中年人帶著幾個親友、鄉老,歡天喜地地從法庭里走了出來。說他是走出來都有些不準確,他實際上是興奮地跳出來的。

他的身后,一個身穿繭綢圓領的微胖中年人臉色鐵青,帶著兩個家丁走了出來。這個中年人狠狠瞪了前面那個農民一眼,然后就快步往巷子外面走去。花解語見這架勢,知道這是原告被告打完官司了。花解語笑了笑,騎行到那個農民面前,朝他說道:“莊稼漢子,你來打得什么官司?”

花解語今天沒穿官袍,從外貌上也看不出是什么官。那個農民詫異地看著花解語的駿馬,不知道花解語是什么身份,想了想說道:“這位大小姐,我家的十三畝旱田在城外趙家河河道邊。去年趙家河發大水,把我家的旱田淹了。大水退去后,村里的豪強陸家就以無主地的名義占了我家的旱田。”

“這陸家和衙門里的吏員有些交情,那些吏員昧著良心幫他,硬是說我家的旱田是無主地。我投訴無門,只能看著肥田被別人霸占。”“好在燕王的大理寺的法庭為我等小民做主,法庭上的老爺,不,法官只看了幾眼我家的地契,又聽了村里的三個老人說了幾句公道話,就把我的田地判還給我了。法官還說陸家人霸占十三畝田地一年,要賠我三十二兩五錢銀子損失,另罰六十四兩罰款。陸家人交了銀子,法官才放他們走。”

花解語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便要往前面騎去。花解語身邊的李涵卻說道:“兀那漢子,你面前就是大理寺寺臣,還不謝過花大人給你主持公道?”那個莊稼漢子愣了愣,臉上慌張起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花解語馬前,大聲喊道:“小民不知道大人就是大人!大人的恩德,小民以后做牛做馬報答!”

農民后面的親友,鄉老也一個個趕緊跪在地上。花解語笑了笑,說道:“起來,都起來。本公既然開大連老師法庭在山東,自然就會為百姓做主,說什么做牛做馬?”

那農民和他身后的親友、鄉老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李涵大聲說道:“兀那漢子,記清楚了,如果陸家以后找你的麻煩,你就到大理寺法庭來告他。切莫要讓這些屑小覺得你軟弱可欺。”

那個農民點頭答道:“小民知道,以后小民的日子,就全憑法庭保護了。”九月初九,皇極殿的早朝上,群臣洶洶。山東的消息昨天已經傳到京城,楊鵬果然在山東私設了大理寺法庭,控制了山東一省的司法。百姓們對燕王的法庭十分歡迎,上門訴訟的小民接踵摩肩。本來在官司中總是受到地方官偏袒的地方士紳們,在燕王的大理寺法庭上失去了權勢,被含冤陳述的貧民們控訴,十個就有九個敗訴的。

燕王又擴大了自己的勢力。不但控制河北一地,還把自己的權力觸手伸到了山東。這是朝堂上諸公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山東的司法權被燕王奪去,山東的文官們還剩下什么?只能埋頭搞建設了?那還算是官嗎?朝堂上的文官們是大明最有權勢的一個群體,豈能眼睜睜看著大明的權力體系在燕王的攻擊下潰敗?

而且一旦燕王控制了司法,就掌握了山東真正的權力。有了這樣的權力,后續什么商稅,田賦,都會毫無懸念地陸續加諸于山東。這樣的后果,是文官們無法忍受的。十月初十,山東宣威使王永吉坐在青州府知府衙門里,看著濟濟一堂的山東文臣武將們,含笑撫須。官家調集兵馬屯兵滄州北面一百多里的香河縣,調動了十三萬邊軍,一時朝野震動。這次發兵,官家只讓大軍齊集香河縣,卻并沒有說明下一步要做什么。邊軍士卒們駐扎在香河扎營建寨,反正有餉拿,倒是無所謂。但在外面,這次調兵的目的,就被炒得沸沸揚揚了。

香河和滄州那么近,大多數文官士人對著地圖琢磨,都覺得這次的行動是針對因為的。楊鵬剛剛違抗圣旨染指山東,官家就調集這樣一支大軍南下,文官士紳們十分興奮。這年頭打仗動輒半年一年,大軍在決戰前駐留某地一段時間也是常事。官家要一鼓作氣拿掉楊鵬這個毒瘤的傳言,在大江南北飛速傳播。

文官們彈冠相慶,在朝堂上不斷催促官家速速用兵,都說要趁楊鵬在河北的防御尚未完備之前速戰速決。對于這巨大的變故,楊鵬做出的反應是聚集兵馬在滄州防御,在天京新城囤積糧草,似乎隨時準備放棄滄州其他地方。在山東,楊鵬原先分散在各地的五千兵馬全部集中到了濟南城,擺出了防御姿態。

山東的文人士紳們得知這個消息后十分興奮,感慨官家終于幡然醒悟不再包庇楊鵬了,奔走相告。山東宣威使王永吉知道消息后,興奮得一晚沒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印信、家眷和仆人分批出城,快馬離開了楊鵬控制的濟南城,趕到了沒有虎賁師的青州府。

在青州府,王永吉急信聯絡登萊宣威使梁逢春,又召集山東各地將領,要趁這大好形勢武力奪回濟南城,把楊鵬趕出山東。山東有兩個宣威使,東面歸登萊巡撫管,西面歸山東巡撫管。登萊宣威使梁逢春同樣痛恨楊鵬,收到王永吉的書信后第一時間趕到了青州和王永吉匯合。兩人召集山東各地的營兵,很快就把山東的武將們全部聚到了青州。

如今到處都在傳官家正討伐楊鵬,楊鵬眼看已經成為了脫毛鳳凰。此時兩個宣威使聯名征調山東兵馬討伐楊鵬,哪個武將敢不聽?山東境內本有登州營,萊州營等營兵部隊。只用了十五天,王永吉就聚集了一支三萬多人的兵馬。

青州府知府衙門的大堂內,王永吉和登萊宣威使梁逢春端坐在上首,下面則站著二十多個武將。山東兵馬都監和登萊兵馬都監雖然貴為兵馬都監,但在山東這種內陸省份總兵沒什么地位,也只能站在宣威使前面。

王永吉撫須一笑,大聲說道:“諸位,楊賊先圍京城后圖山東,造反行徑昭然若揭。官家已經雷霆震怒,放言定要誅滅楊鵬一黨。山東的士人,又可重獲朗朗青天。”

為了煽動武將們一起攻打楊鵬,王永吉上來就撒了大謊。但武將們消息沒有宣威使靈通,加上此時謠言滿天飛,武將們哪里分辨得出王永吉的話里真假?眾將聽王永吉說楊鵬即將覆滅,都趕緊巴結宣威使大人,生怕在這關鍵時刻落于人后。

“宣威使大人所言極是,幾年前我聽說楊賊在河北盤剝士紳,就知道楊賊必將覆滅。”“我等愿意追隨宣威使,將楊鵬的勢力逐出山東。”王永吉哈哈大笑,說道:“濟南城中只有賊兵五千,我三萬人圍城猛攻,相信幾個月就能拿下。到時候我山東的兵馬揮師北上,和十幾萬邊軍一起攻打滄州。天京新城那矮墻一被攻破,諸位就都是平叛的大功臣。”

武將們聽王永吉的話,一個個作揖拜倒,大聲喊道:“全憑宣威使大人做主。”

十月十五,楊鵬在燕京收到了韓金信的報告,得知山東宣威使王永吉已經調集兵馬,要攻打濟南。如今官家陳兵香河縣,十幾萬大軍對滄州虎視眈眈。楊鵬雖然還住在燕京,但時刻關注著香河的線報。只要香河的邊軍再往南面逼近,楊鵬就準備退入天京新城防守了。

這個時候聽到山東宣威使王永吉渾水摸魚的消息,讓楊鵬十分惱火。楊鵬的手下齊集王爺府,商量對策。周大勇還是有些懼怕皇權,這些天十分緊張。此時他坐在椅子上,臉色不太好,大概是晚上沒睡著。他看了看楊鵬,拱手說道:“王爺,若真等十三萬邊軍圍攻天京新城,事情就無可挽回了。不如把山東的大理寺法庭撤了,好言和管家說說。我們畢竟是山西大戰的功臣,只要撤了大理寺法庭,想必管家一定會退兵的。”

耶侓寒雨一瞪周大勇,說道:“周大勇你不要胡說。燕王吃下去的東西,哪里有吐出來的道理?”周大勇看了看耶侓寒雨,又看了看楊鵬,把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里,不再言語。韓金信說道:“王爺,依我看,管家也只是擺擺姿態,不會真的攻打天京新城。”

林青兒聽到這話來了興趣,一抬頭說道:“韓金信你倒是說說看,管家為什么不會真打。”韓金信說道:“很簡單,管家這仗打不起。我們如今在河北積累了足夠打兩年的糧食和物資,官家十三萬大軍能和我們耗兩年?只要打一年,官家就沒錢發軍餉了。”

聽到韓金信的話,楊鵬麾下的將領哈哈大笑。對于大宋朝廷的窮困窘迫,大家素來都覺得十分荒唐可笑。周大勇見大家笑得那么開心,也哈哈干笑了幾聲。韓金信揮手說道:“我看不需要兩個月,官家就會心疼銀子,下旨撤兵。”

楊鵬點了點頭,說道:“韓金信說得沒錯,官家根本就沒有和我們打持久戰的決心,我并不擔心香河的邊軍。”話鋒一轉,楊鵬又說道:“不過這個山東宣威使王永吉,卻是讓我忍無可忍。”“當初辦大理寺公告,也是這個王永吉牽頭。我已經饒他一死了,沒想到他還得寸進尺,如今竟然敢調兵攻打濟南。”“不殺這王永吉滿門,天下人還以為我楊鵬軟弱可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