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熙源答應過要幫我將孩子留在身邊。
他告訴我,現在孩子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回頭找機會帶我去見他。
我不清楚霍熙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無論如何,我的孩子還活著,這讓我激動萬分。
厲家有權有勢,厲云州如今掌管著厲氏集團,他的孩子夭折了這種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家族。有很多人象征性的給我打來電話,假意安慰我,實則心里樂開了花。
厲老爺子悲痛萬分,躲在老宅閉門不出,三天后下令給孩子安葬。
葬禮當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謹記霍熙源的叮囑,小心翼翼地演好了最后一場戲。
我沉默地站在孩子的墓碑前出神,一個尖銳的女聲拉回了我的思緒:“呵,自己的兒子死了,居然能一滴眼淚都不掉,你可真是不簡單呢!”
說話的人是厲老爺子的小女兒厲貞月,按照輩分,我應該管她叫一聲姑媽。
厲貞月性格古怪,年過五十卻還沒有結婚生子,和家族的人一向關系不好。當初厲老爺子把厲氏集團交給厲云州時,厲貞月還大鬧了一場。興許是現在見我和厲云州孩子夭折,她覺得解氣,所以才對我冷嘲熱諷。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媽沒有生育過,無法體會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
她瞬間炸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教養的東西,你怎么和長輩說話的?”
“厲貞月,你有半點長輩的樣子嗎?”身側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是厲老爺子的大兒子厲又峰。他沖著厲貞月低聲痛斥道,“要是你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老爺子生氣,你盡管繼續!”
厲貞月瞇起眼睛,恨恨地看了我們一眼,閉嘴離開了。
“大伯好。”我跟厲又峰禮貌地打招呼。
他輕輕點了下頭,說了兩句客套的話,突然問我:“怎么不見云州?”
我搖搖頭,我來了這么久,也沒見到厲云州的影子。
或許他不會來了吧?
我心里苦笑,面上卻還是要幫他圓場:“孩子離開后,云州茶飯不思,身體有些虛弱。”
厲又峰自然不會相信我的說辭,不過他沒有再追問。
很快,下葬儀式結束了。
厲老爺子站在墓碑邊,長長地嘆了口氣。
厲又峰殷勤地服侍在旁,儼然一個大孝子。
厲云州一直沒出現。
今天之后,厲家想必不會太平了。
我沒精力去管他們的豪門恩怨,我心里記掛著我的兒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我收拾好心情,快步走到馬路邊。
霍熙源的車子早已等候多時,車窗打開,他沖我溫柔地一笑:“小詩,上車。”
我趕緊坐上了副駕駛,催促著霍熙源開車。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我的兒子了。
車子啟動的同時,我望向窗外,冷不丁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身影。
他沒有打傘,高大的身軀冒雨矗立在墓碑邊。
我心尖一顫,是厲云州嗎?
車子眨眼間已經駛離了陵園,我無法確定,只能告訴自己是眼花了。
“小詩,你還好嗎?”霍熙源見我一直往后看,擔憂地問我。
“沒事。”我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問他,“熙源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怎么辦到的?還有那個死去的嬰兒……”
我隱隱有些擔心,霍熙源去哪里弄來了一個死嬰,竟然能瞞過醫院的所有人。
“放心吧,我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霍熙源笑了笑,輕聲問我,“你還記得湯佳茗嗎?”
“佳茗姐,我當然記得,怎么突然提到她?”我好奇道。
湯佳茗是霍熙源的同學,雙方的父母是故交,湯佳茗小時候和我一樣,經常會去霍家蹭飯。印象里,她是個溫溫柔柔,十分淑女的大姐姐。
霍熙源告訴我,在國外留學時,湯佳茗和他考進了同一所醫學院。
回國后,她接手了湯家的療養院產業。
“前不久,佳茗在療養院附近救了一個早產的女孩子。孩子各個器官衰竭,醫生診斷他活不過這個月。女孩子年紀小,一看就是未婚先孕,或許是被嚇到了,竟然把孩子扔給佳茗就跑了。”霍熙源說到這里,神情有些無奈。
湯佳茗心疼這個孩子,將他接回了療養院。
霍熙源得知后,精心策劃了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在醫院將這個孩子與我的兒子進行了互換。
為了不讓別人起疑,他只能連我也暫時瞞著。
“我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著厲家請來了那么多的專家,如果能把這個孩子救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霍熙源嘆了口氣。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自從當了母親后,我再也見不得孩子們受苦。
我垂眸,輕聲說:“希望他來世能投個好胎吧。”
療養院里,我終于見到了我的兒子。
他睡在一張嬰兒床里,烏黑的圓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
“寶寶,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激動地用手去撫摸他的小臉蛋。
軟糯糯的,這般真實的觸感,令我喜極而泣。
“這孩子真可愛,雪白的皮膚的像你,眉眼更像厲云州。”湯佳茗溫柔地看著孩子,忍不住開口道。
我愣了愣,一旁的霍熙源趕忙咳嗽了兩聲。
湯佳茗自知失言,反應過來后跟我道歉:“抱歉……”
想必她從霍熙源口中,已經知道了我要和厲云州離婚的事。
“佳茗姐,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我淺淺一笑,岔開了話題,“要不是你和熙源哥幫我,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和我的孩子團聚。”
“言重了,熙源拿你當妹妹,我也是。”湯佳茗溫婉地笑了笑,目光在看向霍熙源時,多了幾分含情脈脈的感覺。
霍熙源聞言,看著我微微一笑,附和著點頭說是。
湯佳茗喜歡霍熙源,我打小就看得出來,并且覺得他倆很般配。
雙方的父母也有意撮合他倆,只可惜湯佳茗性格含蓄內斂,霍熙源又是根木頭。
頓了頓,我厚著臉皮開口:“佳茗姐,孩子還需要你幫忙照顧一段時間。”
我沒有別的去處,在和厲云州離婚之前,我不能把孩子帶在身邊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