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褚政帶著人從深林里走出來,卻看到半山腳下燈火通明。
一大堆的記者圍在那兒,而被圍在中間的正是厲又峰兩口子。
厲又峰在鏡頭面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還故意用手帕擦著眼淚。
“不管云州這孩子做過什么錯事,他畢竟是我的侄子,我都一直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看待。沒想到他會發生這種意外,我這個做伯伯的,屬實心疼。”
在記者面前,厲又峰頗有長輩的大度。
我冷眼注視著他,看著他在記者面前做戲。
“我們厲家一定不會放棄尋找的,希望云州能夠撐住,早日平安歸來。”
就在記者贊揚厲又峰大度寬容的時候,姜瑾從一輛車上下來,徑直走向了厲又峰,她的臉上還帶著淚痕,模樣憔悴,十分惹人心疼。
我靜靜地看著,只覺得又一出好戲要上演。
果然,當著記者的面,姜瑾走到厲又峰面前,突然地就跪在了厲又峰的腳邊。
這一舉動,連厲又峰都始料未及。
“姜瑾,你、你這是做什么啊!”厲又峰的臉都要綠了,彎腰想要將姜瑾扶起來,可姜瑾死活不肯起身。
她緊緊拉住厲又峰的褲腳,啜泣著懇求道:“大伯,我求求你,你放過云州吧!他可是你的親侄子啊!你怎么忍心看著他出事?”
我冷冷揚起唇角,姜瑾這么一哭鬧,反倒讓厲又峰更像是謀害厲云州的兇手。
厲又峰的面色慌亂,急惱地呵斥道:“你胡言亂語什么呢!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姜瑾不依不饒,哭聲更加撕心裂肺,“我和云州還有兩個孩子呢,你不能讓孩子們沒有爸爸啊!大伯,云州錯了,他什么都不跟你爭了,你放過他好不好?”
“你簡直是荒唐!”厲又峰只是抽回自己的腿,可姜瑾卻像是被踹了一下一般,身子猛然向后撲倒。
這下厲又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記者也開始追問起來。
“厲總,請您解釋一下,您和厲云州之間是否有恩怨?他失蹤是否與您有關?”
“是否因為爭奪家產,而讓你們之間不和?”
記者的問題開始偏離厲又峰的預期,他甩下一句不方便回答,然后灰溜溜地上了車。
那些記者不肯罷休地追著他,而此時跪坐在地上的姜瑾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此時,天空已經下起了雨,眼看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褚政擰著眉頭走了過來,上了我的。
“天氣預報說這雨會越下越大,現在山林也進不去,等下山路泥濘,車子更不好走,我現在送你下去吧。”
經過這一宿大雨,只怕明天上山來都費勁,到時候我再想跟著他們進山就困難了。
我直接拒絕褚政:“我不下山,就在車里將就一晚就行。等雨一停,我就跟你們繼續去找。”
“雨后的山上很危險的,你不應該留在這里。”褚政仍然試圖勸說著我。
但我也是鐵了心,“不找到厲云州,我不會下山的。”
見實在拗不過我,褚政沒有辦法,只有吩咐人給我送了毯子和盒飯,讓我在車子將就一宿,有什么事就打給他。
夜里,山里的氣溫很低,我裹著毯子,卻始終沒有睡意。
看著外面的雨,心里的擔憂越來越重。
對于厲云州來說,這場雨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有沒有地方避雨?現在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到底有沒有受傷?
一大堆的擔憂縈繞在心頭,卻被幾聲敲玻璃的聲音擊破,抽回了理智。
我搖下車窗,只見姜瑾撐著傘站在我車子外面。
她冷沉著臉色問我:“可以聊一聊嗎?”
我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你為什么要回來?”
這是姜瑾坐下來后說的第一句話,讓我愣了一下。
姜瑾果然知道我的行蹤。
但她又問道:“厲云州不是清楚地告訴過你嗎?不管國內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回來。為什么你不聽他的話?”
我完全呆怔住。
姜瑾知道我的行蹤,我可以理解為是她對我不放心,怕我繼續和厲云州糾纏。
可她居然連厲云州那日和我的對話都一清二楚,莫非厲云州所做的一切,姜瑾都知情?
我凌厲地目光看向姜瑾,“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這些是厲云州告訴你的?”
姜瑾眼里生出幾分不耐煩,“阮詩,你能不能不要自作聰明。為什么你就是不肯聽云州的安排,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回來,很有可能導致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我眉心緊鎖著,心里有無數疑問。
我不禁想到離開前,厲云州對我說的那番話,再聯系這一次厲云州的失蹤,剛才姜瑾在媒體記者前的反應。
我恍然意識到什么,難以理解地看向姜瑾:“厲云州失蹤的事,難道也是你們布的局?其實他根本沒事,對嗎?”
最討厭欺騙的我,此刻卻無比期盼這一切只是厲云州設下的圈套。
可姜瑾卻嘆了口氣,“不是。云州真的出了意外,他是真的失蹤了。”
我的心頭一顫,卻見姜瑾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閃過一抹無奈的果決:“可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我們都沒有回頭路要走。就算他真的出了意外,一切也只能按照他計劃的來。”
厲云州到底想要什么結果?居然為此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顧?
“阮詩,如果你真的為厲云州好,就別在厲家人面前出現。我也不希望因為你,徹底毀了云州所做的一切。”
撂下這番話,姜瑾從我的車上下去,撐著傘大步離開。
我突然感覺姜瑾似乎變了,我不知道她和厲云州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此時的姜瑾讓我覺得陌生。
次日一早,雨可算是停了,顧不上山路的泥濘,搜救隊再一次進入林中搜救。
我和褚政隨口吃了點東西,便也想著進去尋找,卻聽到遠處有人高聲喊著。
“找到了!找到了!”
我只覺得渾身一陣酥麻,雙腳沉重地無法挪步,眼看著搜救隊的人抬著擔架走出來,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