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柳馨寧在府里居安思危,想著如何查缺補漏。
就說宮里的慶平帝,看著太后和柳馨寧離開了,才開始教訓起四皇子來。
四皇子被訓的,垂頭喪氣的只是求饒了。
慶平帝費了一大通口舌,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歇息了一下。
“等年后開朝,朕就給你個封號吧。”
慶平帝話音才落,四皇子立刻抬起頭來,滿臉的驚慌。
“父……父皇……”他哀切的懇求道。
封王不封號,是面對所有皇子的。
若是封了號,那就代表著從皇位的繼承人名單中剔除掉了啊。
四皇子沒想到不過是因為這么件小事,就直接無緣大位了。
“你是朕的兒子。朕不敢說十分了解你,卻也知道七八分。你實在是不聰明。”
慶平帝緩和了語氣,苦口婆心起來。
“你母妃溫柔嫻淑,很合朕心。所以,你母妃過世之后,因著她,朕對你也是憐愛。可是,這卻是滋生了你的妄想。朕想著,你加冠了,成親了,是大人了,總該明白自己不是那塊料了吧?可是,你居然還是被人利用著,做出了這等事?”慶平帝越說越火大。
“兒臣沒有妄想……被人利用了?”
四皇子被慶平帝的話驚得,連辯駁都忘了。
“沒有妄想,你刻意去接近易首輔的孫女,蠱惑的那姑娘要死要活的要嫁你為妻?沒被人利用?你跟昭陽相差了六歲多,素日里也沒有來往,如何想著要納她為妾?你敢說,這是自己想出來的念頭?你敢說,這設計的法子,是你那個豬……你那個腦子能想出來的?不但是收買威脅,還想殺人滅口……剛剛邰貴來說,你那貼身太監潘達聽說你認罪了,所以也招供了。那個引著昭陽去迎芙宮的宮女和引路的太監完事之后,都是要被滅口的。他也承認,是他蠱惑了你。”
“不可能是利用。小潘子跟了我十五年,他只會為我著想。”四皇子脫口而出的話,卻是為潘達辯解,“就是那守著的胡公公玩忽職守,才會被撞破的。”
慶平帝閉了閉眼。
看著慶平帝的表情,四皇子突然翻過味來,原來是潘達要替他頂罪啊。小潘子果然對他最好。
他感動的磕頭求情道:“父皇,兒臣知錯了。不過小潘子是想要為我頂罪,請父皇輕罰。”
慶平帝木了。一時不知道該感嘆四皇子重情,還是感嘆他真傻。
“不是蠱惑?你且好好想想,那潘達跟你說過的話吧。”
四皇子本來想要辯駁的話,忍不住隨著慶平帝的思路想了起來。
是了。
他跟昭陽差了六歲,即便是現在看昭陽,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并沒有興趣。
那他為何想到娶她呢?
確實是小潘子說的。
小潘子說,他如今母妃已故,外家不顯,實在是勢弱。
小潘子說,如今的勛貴中,長樂姑母最得父皇恩寵。若是能娶了昭陽,那長樂姑母和祖母都會支持他的。
小潘子說,他雖然娶親了,但若是想法子造成既定事實,也不是不能。到時候,再去太后和長公主那里保證昭陽雖然名義上是側妃,但是實際上是平妻,也不一定不行。
但是,小潘子是從他五歲起就開始照顧他的人啊。他視他為兄長,不愿意去懷疑他啊。
“那潘達已經招了。有人找到了他兄長的獨子,若是他不聽安排,他潘家就絕后了。”
慶平帝看著臉色愈發難看的四皇子,平靜的補充道。
四皇子聽到這話,忍不住癱坐在地上。
絕后?
小潘子是太監,若是有人以小潘子的性命威脅,他未必聽從。
但若是以后人威脅,他也不敢保證。畢竟,以往的小潘子,就深以潘家無后為憾啊。
一室寂靜。
良久,才緩過神來的四皇子開口了:“那……父皇,既然證明有人陷害我,我的責罰……”
“陷害你?你被人蠱惑是被人蠱惑。但是這些事情,你既知情又去做了。你覺得,你沒錯嗎?”
慶平帝差點被氣笑了。合著他之前說的話,都沒入他的耳朵?
四皇子瑟縮了一下,想到他自己做的事情,不敢再從這方面分辯了。
“小潘子是聽了誰的吩咐來陷害我的?這,我總有權知道吧?”
“那潘達只是收到信件和信物,卻也不知道背后是誰。如今,一時也是無從查起了。你的責罰既然定了,就認真領罰吧。易首輔是個忠臣。這門婚事落定之前,他悄悄來見過朕,問詢朕的意見。朕想著,那女子不過是他其中的一個孫女而已,成親也好。至少,新帝看在易首輔的面子上,也能讓你順遂的過一生。這也是朕這個父親,能為你做的了。”
慶平帝嘆了一口氣,和藹的說道。
四皇子看著慶平帝的神態,聽著他暖心的話語,想到為他謀劃的未來,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也不要怪朕。你文韜武略皆無,心機謀略沒有,不說對上你那些兄弟,就是那些大臣,你都未必招架得住。所以,你就不要肖想那個大位了,好好做的太平王爺就好。”
“兒臣,兒臣,多謝父皇。”
至此,四皇子才算是真的臣服起來。
身為皇子,如何能不肖想那個大位?只是他之前有野心,卻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
可是,他還是被人煽動了,還差點傷害了無辜的人。
想到這里,四皇子的眼淚流的更加厲害了。
“你知道錯了就好,自去領罰吧。”
慶平帝說完,就示意邰大監領著四皇子出去挨板子了。
而他則是留在御書房里,那燭光一夜未曾熄滅。
受完杖責的四皇子,連夜被送回了四王府。
趴在床上的他,很快就得知了貼身大監潘達自盡身亡,只留下對不住他的話。
還不等他傷感太久,宮里的護衛軍來到,關了四王府的大門,守在了門口。
四皇子妃易氏慌張的聽完下人的稟告,就忍不住在四皇子面前哭了起來。
“別怕。”四皇子輕聲的安慰著四皇子妃。
“王爺,我早就說過那行不通的。妾身不是要阻止您納妾,只是那昭陽郡主是何許身份啊。”
易氏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會再納妾了。以后,就咱們府里的這些人,好好的過日子得了。”
四皇子惆悵的說道。可是說完之后,他卻又感覺渾身輕松起來。
“這……是何意?”易氏又是高興,又是驚訝。
四皇子便把宮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到四皇子無緣大位,但是她又能得到不添新人的承諾,她一時不知道該傷心還是高興了。
“父皇說的對,我是不聰明。但是陷害我的人,他又聰明到哪里去?現在是一時查不到,但是父皇都插手了,早晚有他漏出來的那天。他陷害親兄弟,父皇也不可能把皇位傳給那樣的人。我就冷眼看著,那人到底能得意到幾時?”四皇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既然被剔除了競爭,那就老老實實的活著,好好的看著。
他就不信,這事情能沒有水落石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