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放人,放人!”
夜...
城北大牢外烏壓壓聚著上萬災民:“楊大夫醫者仁心,免費給我們施粥,發藥,是我們災民的恩人,你們抓了他,我們災民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不答應。”
沒有什么像樣兵器。
有的只是木棍,鋤頭,耙子,又或者柴刀。
但是兵家曰:‘人數過萬,無邊無沿。’
一眼看去,視線內黑壓壓的一片,于黑夜下誰也不敢輕視。
“放箭!”
嗖嗖嗖...
大牢本身就是一個小型軍寨,這邊還沒等災民們做什么,墻上的人就開始了射箭。
“丟石頭,拿石頭丟他們...”
災民們雖然不敢沖擊大獄,卻也一個個離得很遠丟著石頭。
就這樣。
雙方混亂又有序的對峙著。
一方忌憚對方的人數,一方忌憚朝廷法度。
兩幫人雖然摩擦不斷,卻始終沒有爆發更大沖突,最終在天亮前一哄而散。
“昨夜情況不明,我擔心貿然沖出去,會被平安道在暗中偷襲,所以選擇按兵不動。”
一大早。
皇甫奇便找上了姜玄:“師兄,平安道的人還真沉得住氣,我們沒動,他們也沒動,昨晚裹挾著萬人,真打起來,是個什么樣還很難說。”
說完自己這邊的事。
皇甫奇又問向姜玄:“師兄,你這邊...”
“睡了個好覺。”
姜玄這邊無事發生,一覺睡到了天明:“當然,這可能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過反正急的不是咱們,聽下去巡視各鄉鎮的人說,一些地方的洪水已經開始消退,要不了多久,留在城中的災民就會逐步返鄉,我倒要看看誰先沉不住氣。”
平安道的人又不會飛天遁地。
現在之所以難抓,不過是災民遍地,查無所查。
一旦災民回歸鄉里,不信平安道的人還能瞞住,要知道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少數,眼下洪水剛過,百廢待興,隨便一兩個信眾露出馬腳,被一舉報,剩下的就簡單了。
一天,
兩天。
三天。
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天。
“真能忍啊!”
天大晴。
城中的災民正在減少。
為了鼓勵災民回鄉耕種,姜玄他們的賑災方式也有了轉變。
只要你說你是哪的人,叫什么,再找三個同鄉來,就給發十斤回家米。
逃荒本就是成群結隊。
三個人并不難找,受到這一政策的激勵,很多人都是歸心似箭,領了米糧就回家去了。
但是呢。
依然沒太平道的消息。
姜玄已經將懸賞提高到了二百兩。
只要舉報一名太平道教徒,哪怕只是提供線索,只要抓到人就給兩百兩。
可就是這樣,他依然沒有收到任何有用消息,有也是一些捕風捉影之事,根本做不得數。
“楊大夫如何了?”
“骨頭很硬,兄弟們給他上了點刑,但是沒什么效果,不管我們怎么問,就是一口咬定自己與太平道無關。”
“隨他被抓的那些災民呢?”
“也挑了幾個上了刑,但是說法大同小異,都說自己是躲難的災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平安道,眼下正吵鬧著回鄉鏟地呢。”
說到這。
皇甫奇試探著說道:“要不將這幫人放了吧,看上去也沒再耗下去的必要了。”
“不急。”
姜玄想了又想:“其他人還好,楊大夫這個人,到現在我都覺得他有問題,因為他太干凈了。”
說著。
姜玄沉思片刻,再道:“這樣,你回到大牢去,告訴那些隨楊大夫一同被抓的災民,就說官府正在懸賞平安道,誰要是平安道的人,現在承認不但既往不咎,而且給兩百兩銀子。
然后呢,你弄個單間,將這些人輪流帶到單間審問,并將提供線索的獎勵提高到五百兩。
隨后,挑幾個看著膽子比較小的人放掉,再選一些人用大刑,一口咬定被上刑的這些人已經被舉報為亂黨了,看看能不能詐出點東西來。”
皇甫奇點頭:“明白。”
傍晚。
大牢內。
“招,看伱招不招。”
鞭子亂舞:“曹老四已經供出你了,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一陣大刑伺候。
“我要你說個名字給我聽,我不為難你,跟曹老四一樣,只說一個就行,你要是愿意說,我不但不為難你,而且還給你五百兩的好處費,要是不說,我讓你見祖宗。”
......
“如何?”
“大審了七個人,一個都沒松口,嘴比石頭都嚴。”
姜玄好奇:“連屈打成招,胡亂攀咬的都沒有?”
“沒有。”
皇甫奇一臉郁悶:“我也很奇怪,打成這樣,人都糊涂了,換成我,我寧可隨便報兩個名字也要報平安,可這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跟鐵打的一樣,被打個半死還在硬撐,楞說自己是賣栗子的,會鐵砂掌很正常,不認識什么平安道。”
姜玄心里咯噔一下:“一個兩個還好,七個都這樣硬,恐怕咱們沒抓錯啊。”
頓了頓。
姜玄吩咐道:“你去縣衙找熊捕頭,就說刑具不夠用,讓他將縣衙的刑具都搬到大牢來。”
說著,姜玄又告誡道:“你要讓他親看到,那些被上刑的人有多慘,并且讓他知道,我們在讓人相互攀咬,而且有幾個人已經受不住大刑,馬上就要開口了。”
皇甫奇滿是疑問:“這是...”
姜玄開口:“楊大夫和住在醫館的一眾災民雖然被帶了回來,可有人并不在其中,比如楊大夫的師妹與醫館的老賬房。
楊大夫與這些災民是平安道的人,他的師妹與老賬房沒理由不是吧,到時候...”
姜玄樂道:“有些人恐怕要狗急跳墻了,正好也被我們一網打盡。”
“師兄,以現有的情況來說,我們已經不是懷疑了,而是可以斷定,楊大夫與他收留的這幫人就是平安道亂黨。
既如此,何不大刑伺候,料想這兩三百號人中,不可能各個都是硬骨頭,只要有一兩個招的,就能把案子做成鐵案,剩下一兩只小雜魚無傷大雅。”
皇甫奇直言道:“也沒必要再浪費精力。”
姜玄搖頭:“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去年宗門明明將平安道重創,為什么今年平安道會再次露頭,就是因為絞的不干凈。”
姜玄道:“我是山門弟子,這是我第一次為山門做事,一定要干干凈凈,我不想回到山上,明年再為平安道的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