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務的私密機構。
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實際上呢,同罪不同罰,你是個老百姓,你喝的大醉,騎馬撞死個路人,可能要判你斬監候。
宗室子弟呢。
同樣是喝酒撞死路人,罪名是一樣的罪名,但是判決下來,可能只判個收監三月。
但是如果讓官府這么判。
很容易引起百姓的憤慨,怎么辦,于是就有了宗人府。
內部審判,不外昭示,你好我也好,做人要學會糊涂。
而在函谷界內。
宗人府除了負責管理皇家宗室子弟以外,還兼具著一項特殊使命,那就是為皇族培養高手。
申國以武立國。
申太祖更是兩百年來第一人,所以這文武二庫中的武庫,便坐落在宗人府中。
“姜玄是吧。”
姜玄并非宗族子弟,只是來借閱的外姓功臣。
甚至連功臣二字都打引號,自然不會引來宗正與宗人的接見,一個宗人府府丞便足夠了:“跟我來吧。”
在府丞的帶領下。
姜玄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類似天壇的地方。
形容一下。
此地遍地鋪著白玉磚,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大概都有上千米,看著就像個大型廣場一樣。
而在這個廣場的正中心上,則是一座七層高的葫蘆寶塔。
姜玄定睛一看。
這座寶塔一樣的建筑上掛著牌匾,上書二字:“武庫...”
“武庫共有九層。”
“下兩層位于地下,其中地下一層是居住區,有大小上百間靜室,地下二層是練功場,可以在其中練武。”
“至于地面上。”
“寶塔七層,第一層供奉著技擊之法,第二層是輕功類功法,第三次是橫練功法,第四層是樁功功法,第五層是暗器功法,第六層是內功功法,第七層是雜項典籍。”
“想看什么,想學什么,根據需求自己去取。”
“這里的書籍全都可以翻閱,但是不能損壞與帶出。”
“另外,每日三餐會有人將飯菜送到你修行的密室門口,吃完后放回去就行了,不用自己收拾。”
“還有一點,武庫中不得大聲喧嘩,不得飲酒,也不得打擾到其他人,如有其他需求,也可以告訴守閣人,只要不是太離譜,基本都能得到滿足。”
府丞為姜玄講著這里的規矩:“嚴禁私斗,嚴禁隨地大小便,嚴禁在書架或密室中刻字,也不允許將在這里的所學外傳,不然后果很嚴重。”
姜玄連連點頭,在府丞的帶領下進武庫內部。
果然。
第一層處到處都是書架,這個書架上寫著劍法,那個書架上寫著拳法。
再往兩旁看看。
刀槍劍棍,斧鉞鉤叉,只要是市面上有的秘籍,大多都能在這里看到。
更有甚者。
姜玄甚至在拳掌類絕學中,看到了百壽探云手與柔掌秘籍。
當然。
姜玄這次過來并非為了這些,而是第七層上的雜項類典籍。
“這是姜玄,百壽宮的真傳弟子,經十四公主舉薦后進入武庫修行。”
將該交代的交代一下。
很快,府丞便自己走了,將姜玄交給了一樓上的守閣長老。
姜玄打量了一下這名鎮守武庫的老修士。
他老的眉毛搭在胸前,具體年歲看不清,但是一定很老很老。
不過他的精神狀態卻很好,雙目有神,目光如孩童般清澈。
“嗯?”
下一秒。
一陣刺痛順著目光傳遞而來,姜玄好似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把鋒利的長劍,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劍道宗師?不,是大宗師,底蘊一般的存在!”
這還是姜玄第一次劍道大宗師。
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他甚至覺得自己肝膽皆顫,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對方的目光給挫傷了。
簡直神乎其技。
連目光中都帶著劍芒,讓人不敢對視,這位老修士出手時又該是何等模樣。
“你住十七號靜室。”
長眉老人的語調很怪異,好似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申國人,而是歸化后的異族:“前面十六號都有人在住,記得不要打擾。”
“是。”
姜玄語氣中滿是敬意。
不只是敬對方的年齡,更敬這夸張的武道修為。
甚至他懷疑,眼前這名老修士能用長劍劈開子弾,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直覺,而在戰場上,這種直覺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
“外界傳聞,申國皇室至少有兩名大宗師。”
“大內總管,宗人府府令,而現在,這老修士明顯不是其中的任何一個,與封龍殿內的鎮守大宗師一樣,都是不顯人前的帝國底蘊,由此可見,接受皇室調配的大宗師,要比外界猜想的更多。”
想到這。
姜玄又想到了老人口中那怪異的語調,忍不住又想道:“西部荒漠與中原三十六國,使用的語言與現代世界差不多,
而這位鎮守武庫的老修士,說起話來卻跟學了中文的外國人一樣,莫非他來自于大漠之西的樓食國或者海外,并非中土人士?”
還真有這種可能。
要是他沒記錯,世間上關于申祖的最后一次記載是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申祖方才宣布閉死關,而在閉關前呢,申祖曾最后一次周游天下,自此過程中,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姜玄將心比心。
如果他是申祖,肯定要防備自己死后,申國可能面臨的各種問題。
其中的最大問題,就是周邊列國的虎視眈眈。
怎么辦。
沒有人控制身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申國底蘊,讓它能更好的面對沖擊。
而函谷界是武道世界。
所謂底蘊,就是看誰的宗師與大宗師更多。
而且沒人規定,大宗師一定要自己培養。
天下間的野生大宗師亦有不少。
若是走千山,奔海外,打服一些大宗師,并且許以重利,讓這些人守護自己的國家幾十年,應該也是可以做到的。
姜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并且他發現,要是申祖閉關前,真和他想的一樣,收復了一批大宗師留作后手,眼下申國的情況雖然越發微妙,也不一定會倒下吧。
不。
不對。
連他都能想到的問題,四國不可能想不到。
可他們還是大軍壓境,躍躍欲試,說明攻伐申國的把握很大,更有甚者,攻伐申國真的是與申國接壤的四個國家的個人行為嗎,四國背后,有沒有其他國家的影子呢。
姜玄有些明白,申國的真正困局是什么了。
照這樣看。
申國的覆滅或許已經是板上釘釘,區別只在于能堅持多久才被滅掉,而在滅掉后,是否還能有駱氏一族的活路。
“我呢?”
姜玄又想到了自己:“申國滅后,我又該何去何從。”
撫摸著手邊的書架。
姜玄雙目間滿是茫然:“武庫中,真有我想要的東西嗎,如果有,申祖又是怎么死的呢?”
唉。
問題太多,情報太少。
姜玄暗嘆道:“真想沖入封龍殿,搶來申祖的尸身并帶回現代,用現代儀器好好研究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