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蟹,盆口大的海蟹,一只只要三十文。”
“咸魚,賣咸魚嘍,一條咸魚送兩斤海帶。”
“有人要老鱉不,很補的,能把孫子補成爺...”
古水城面朝大海。
海貨比米便宜,這可不是假話。
只可惜。
長期居住在海邊城市的這些居民,吃魚早就吃吐了。
你要說牛羊肉。
他們稀罕的不行。
要說魚蝦,都是海邊人,誰家能少了魚蝦吃,這玩意根本賣不上價格來。
“閃開,閃開!”
剛進城門。
便見遠處雞飛狗跳,有一隊少年輕騎打馬而過。
“不像話啊,林盟主是何等豪杰,生個兒子卻是這個樣子。”
“是啊,林少爺也十八九了吧,整日就知道帶著一幫狐朋狗友鬼混,以后怎么挑起南武盟的大旗呀。”
“你看,就你咸吃蘿卜淡操心,秦家可是方圓千里內,數一數二的大海商,有秦家嫡女做正夫人,南武盟就是想倒,秦家那邊也不會答應不是。”
南武盟林家,林震南。
是縱橫六府二十幾縣的大英雄,大豪杰。
秦家呢。
則是方圓千里內的最大海商,旗下有上百艘大船,做著沿海十幾國的貿易。
林秦兩家這一結合。
就相當于武夫有了財,商人有了兵。
少爺紈绔點怎么了。
聽說那位秦雪兒十二歲便能打理家務,指揮船隊出海,有這么一位正夫人在,林家在未來的五十年中是敗不掉的。
“什么花花公子。”
“看他這打馬行街的霸道勁,花花公子都是夸他,分明就是不學無術么。”
看著林軒一行人的背影,姜玄對這位林家大少實在是無話可說。
要知道這里是古水城,林家的發源地。
一個家族就是再混蛋,也不能在家鄉人面前作威作福吧。
這里可是你的根基所在,這一路上打馬游街,不知道撞了多少攤子,驚擾了多少行人。
一次兩次不起眼。
時間一長,林家在本地的名聲就臭了,其他勢力也會看衰你,從而產生這樣的評價:‘林震南也快五十了吧,兒子就這熊樣,等林震南一死,南武盟還有戲唱?’
如果說這還不算嚴重。
更嚴重的是南武盟內部也會多想:‘林大少不似明主,我等南盟弟子,是不是該加加擔子,是,南武盟是林盟主創建的,可也沒人規定,未來的盟主就非得姓林吧。’
一個不合格的繼承人。
不但會引來周圍勢力的窺探,更會造成內部不穩,讓一些本不會起心思的人生出爭權之心。
當然。
自家兒子是什么樣。
林震南恐怕比他們這些外人更清楚。
要不然,兒子要是真有本事,也不會給他選秦家這樣的強勢親家。
這樣選為了什么,還不是日后若有變故,可以給兒子留條活命。
“走,去南盟。”
姜玄收回目光,帶著鐵云準備去見林震南。
林震南并不難找。
到了南武盟總部,將高相國的令牌遞上,沒過多久姜玄便見到了這位鐵掌震南。
還別說。
林震南四十出頭,一身金衣,看面相也是霸氣十足的王者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此人身材不高,比正常人要矮上一頭,于是嘛,二郎神秒變土行孫,有點不夠意思了。
“二位使者,本盟與高相國少有交集,這次是...”
雖然見了令牌。
可林震南也不是傻瓜,想不出高相國派人來古水城做什么,看向二人的目光中滿是懷疑。
“林盟主不必多心。”
姜玄手指一劃,燎原真氣在空中劃過弧線。
看到這一幕。
林震南目光微瞇,心想道:“居然是宗師!能以宗師為驅使,這身份莫非是真的?”
宗師不是大白菜。
一府之地,能不能出一二宗師都難說。
南武盟的勢力為什么能這么大,還不是有他這位林宗師坐鎮,所以六府二十七縣的大小勢力才都愿意給面子。
“我們此來,為兩件事。”
有了高相國的令牌。
姜玄自然不會不用,于是開口道:“一個是采花大盜半月郎君,目前正藏在古水城內,想要暗中破壞你們南盟與秦家的聯姻之事,二嘛...”
頓了頓。
姜玄壓低聲音:“林盟主可知,十年前,有位老者從古水城登船,往南方無盡海域而去?”
“嗯?”
聽到前面的話,林震南還有些皺眉。
但是聽到后面的老者、十年前、登船出海、無盡海域這些詞匯,林震南立刻就收起了表情,含糊道:“十年前的事啊,那得好好查查,畢竟太遠了呀。”
“林盟主...”
姜玄一直在觀察他的反應,輕語道:“伱看上去好像有點緊張。”
“怎么會。”林震南矢口否認:“我緊張什么。”
“是啊,你緊張什么。”
姜玄畫風一變:“可我聽說,林盟主你在十年前,還只是個二流層次的四海幫小頭目,直到有次出海,再回來,你便是一流高手了,并且很快坐上了四海幫幫主的位置,有這種事吧。”
林震南推脫道:“其實那次出海前,我就距離一流之境不遠了,之所以名聲不顯,完全是為了低調。”
姜玄對這樣的回答并不在意,只道:“可你當上幫主后,也就兩三年吧,你就又成了宗師,你這提升速度夠快的呀,要說你是天才呢,你步入一流時已經三十四歲了,稱不得天才,要說你不是天才吧,你步入一流之后,兩三年便再蹬宗師之境,這種晉升速度可是少見。”
“我...”
不等林震南再說什么,
姜玄便接過了話茬:“當然,我不是來問責的,而是請你幫忙,當你由你護送出海的那位老者不簡單,我想請你勞駕,再駕大船,送我也重走一次當年那位老人去過的地方。”
沉默...
林震南沉默少許,依然選擇拒絕:“我真不知道什么老者,早年我是作為四海幫的小頭目,負責過一段時間的海船押運,可那已經是陳年往事,早已記不得了。”
“記不得?”
姜玄收起了笑容,很嚴肅的說道:“林震南,我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敬酒給你喝,如果你不喝的話...”
“不喝怎么樣?”
林震南突然面如金紙,整個人好似刷上了黃漆一樣。
看到他這幅樣子,姜玄不怒反笑,點頭道:“好啊,原來是金剛神功。”
隨后樂道:“金剛神功,出自于西域金剛門,此門中的鎮教神功,曾于百年前被申國太祖強行借去過,所以也有一份傳承在申國。”
一臉玩味的看著林震南:“恰巧,我在申國武庫內看過這本功法,你可別想蒙過去。”
“你,你是申國人?”
林震南這次是真的驚訝。
“我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了,就一定要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姜玄依然沒有動手。
不動手就不會敗,不敗就是不輸,不輸才能一直贏。
姜玄很清楚,寶劍在鞘中,似出不出時的威脅最大:“你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你也沒辦法短短十年內,從四海幫的一個小頭目做到南武盟主的位置。”
“我呢,不是不講理的人,所以今天是登門來的。”
“但是你也要想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膝下就林軒這么一個兒子,你要是出點什么事,他怎么活呀?”
“再者,林家就他一個后人,他要是出點什么事,你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看你晚上一定睡不著。”
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林震南喘著粗氣,很快便被姜玄說服了,低語道:“再有五天,就是我兒子大婚的日子了,我想等我兒子成婚后再陪你出海。”
“很好。”
姜玄并不拒絕:“不介意府上添雙筷子吧。”
林震南惜字如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