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情緣

第229章 傾訴家事(5)

有時候,兩個人也互相打架,相互罵娘,但過不了三天,就又玩到了一起。而能兒是外來人,所以丁力與雷飛更親近一些。尤其是丁力整治了那條惡犬之后,雷飛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言聽計從。

“好啊!丁力這條計真好,不但整治了那條惡狗,而且保護了小蘭,虧他能想得出……”梁金蓮聽到丁力整治了那條惡狗,忍不住拍手稱快。

“丁力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李氏贊過丁力后,把話題轉回到打柴上:

盡管丁力異常的聰明伶俐,事事占先,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在打柴上超過能兒。

能兒每天砍的柴又多又好,幾乎能比他多賣一倍的錢。因此,心眼靈活的丁力便扔下斧頭拿起藥鋤——采藥去了。

山里的草藥很多,所以,丁力的采藥收入很快就能與能兒砍柴持平了。采藥最顯而易見的好處,是不用每天挑著沉重的柴擔下山,優哉游哉,好瀟灑,好自在。雷飛見此情形,也動了心,跟著丁力采藥去了。

這一天,對于雷飛、丁力和能兒來說,是非常難忘的一天。三人結伴進山之后便分了手。雷飛在山坡上挖藥材時,一不留神,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滾向萬丈懸崖……

幸好,山崖邊上有一叢荊棘,他及時抓住了它。

就在他附近的丁力急得大聲呼喊:“雷飛,你可要抓牢!你要是掉下去了,我也就跟著跳下山崖……”

能兒聽到丁力的呼救之后,帶著捆山柴的繩索趕了過來,冒著滑下懸崖的危險,將雷飛拉了上來……

事后,三個人不禁都有些膽戰心驚。

雷飛心有余悸地說:“阿力,如果我真的摔下去了,你真的也要跳下去嗎?”

丁力毫不猶豫地說:“你若是掉下山崖,我就跟著跳下去!你是與我一起結伴來采藥的,你要是摔死了,我一個人就沒臉活著了!”

雷飛感動得熱淚盈眶。從此,整天與他形影不離,情誼更加深厚,認為對方是自己可以以性命相托的生死兄弟。

采藥,完全靠運氣。能碰到珍貴的藥材,就發一筆小財;若是時運不濟,也有可能兩手空空而歸。

那天,藥王爺與丁力、雷飛玩起了捉迷藏,他倆在山里轉悠了整整一天,僅僅挖到了幾根不值錢的草藥根。

許是不好意思,他們沒有像往常那樣等著與能兒在山下會合,而是先向家的方向走了。

雷飛沒好氣,就踢得山路上的小石頭滿天飛。

夕陽灑金,給空中飛舞的石頭鍍上了一圈金色光暈。

丁力心中一動,說:“雷飛,這些石頭若是金的多好呀!”

雷飛順著丁力的話說:“聽說,真的有人在山上撿到過金子呢。”

雷飛無限神往地接著說:“咱們若是也能撿到一塊,今天雖然沒有采到藥,也就能給老爹交代了。唉,哪怕是指甲蓋那么一小塊也好啊!”

丁力說:“你也太沒有雄心壯志了,要撿到金子,就撿他一塊狗頭金!”

“哇,那么大,能賣多少錢呀!”雷飛將狗頭金當成了狗頭那么大的金塊,無限神往地感嘆道:“咱們若是能撿到一塊狗頭那么大的金子,一下子就成了全村,不,應該是全廣州城最富的人啦!錢多得都能超過開當鋪的黃老板!天哪,如果真的有了那么多錢,都干啥用呢?”

“我要先蓋一座高樓,置買全套的家具,然后,然后……”丁力的眸子里浮動著一層夢幻般的光彩。在他的大腦中,如花似玉的蘭妹已經住進了他想象中的小樓,睡在他的床上……

忽然,美麗的蘭妹化作一縷青煙——他的肩膀生疼。是雷飛,是雷飛在他肩上打了一拳,打飛了他的美夢。

“發什么呆呢你?”雷飛說。

丁力依然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沒有吭聲。

雷飛忽然說:“若是只有一塊金子,你撿了我撿不到,我撿到你就撿不到。哎,阿力兄弟,若是你真的撿到了金子,你怎么辦?”

丁力說:“那還不簡單,誰撿到的就是誰的唄。”

“不對,不對!”雷飛說,“路上碰到的金子,是咱倆共同的運氣,應該是一人一半才對。大人們不是常說,見面分一半嘛!”

”什么,你要分走一半?”丁力心疼得直打哆嗦。

他態度十分堅決地說:“財寶這東西,誰的就是誰的。我憑什么要分給你一半?”

雷飛說:“咱倆是結伴一塊走的呀,莫非你想獨吞不成?”

“怎么是獨吞呢?誰撿到的就應該是誰的嘛!”

“哼,真沒想到,你竟然這么不夠朋友!人若是不講義氣,連豬狗都不如,純粹是衣冠禽獸!”

“你罵誰豬狗不如?誰是衣冠禽獸?”

“我罵誰你還不明白嗎?你若是不想當衣冠禽獸,就應該將金子都平分了!”

丁力好似高樓的一半被雷飛搶走了似的,而且,他還將一只臟手伸向蘭妹……

他忍無可忍,氣急敗壞地抬起手,狠狠打向那張無恥的臉——“啪!”雷飛的臉上立馬鮮活地出現了一座五指山——巴掌印。

雷飛不禁怒火三千丈,“你不講義氣,還敢動人!”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專找最狠的地方。你拳腳相加,手腳并用,好像有八輩累積的孽債,有殺父之仇,有奪妻之恨……

等到能兒趕了上來,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倆拉開,又聽了半天,才弄明白他們打架的原因。

能兒不禁哈哈大笑:“我以為你倆真的撿到了金子呢,原來不過是一場夢啊!”

直到這時,兩人才回過神來,打了半天,其實并沒有撿到金子!“嘻嘻,你們兩個活寶真的是撞上彩了——快到小溪邊照照自己的模樣吧。”

不用看也知道,倆人都已鼻青臉腫。

能兒說:“你倆為一件并不存在的東西而大打出手!也就是說,你們損傷了身體,撕破了衣服,卻毫無意義!”

然而,為了這么一件并不存在的、虛無縹緲的、幻想出來的東西,雷飛與丁力之間卻真的產生了裂痕,再也不像原先那樣親密了。

雷飛與丁力打過架不久,另一件使他們三個人都終生難忘的事情發生了。

“什么事情呀?竟使他們三個人都終生難忘?”梁金蓮有點急不可耐地問。

李氏嘆了一聲,道:“就是以這件事為導因,他們三個結伴砍柴的朋友終于分道揚鑣了。”

梁金蓮道:“為什么呀!”

李氏道:“這件事的主角是小蘭。”

沉默了好一會,李氏開始述說起小蘭的不幸:

“蘭妹,蘭妹,可憐的妹妹;蘭妹,蘭妹,苦水(里)的妹妹;蘭妹,蘭妹……”雷飛那粗獷的嗓音,竟然也能如泣如訴,唱得山溪嗚咽,白云都落下了淚……

蘭妹的爹爹是一位心靈手巧的泥瓦匠,每日在城里修房蓋屋。

有一天,當他像往常那樣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砌墻時,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捆扎腳手架的繩索突然斷了,轟隆一聲悶響,蘭妹的爹爹踩踏著的那段橫板塌了下來,他從一丈高的地方掉了下來……

區區一丈高,村里的孩子們玩耍時經常從這樣的高度往下跳,按常理說,不應該有什么嚴重的事情發生。

區區一丈高,村里的孩子們玩耍時經常從這樣的高度往下跳,按常理說,不應該有什么嚴重的事情發生。

然而,蘭妹的爹爹是后仰著掉下來的,偏偏在他落地的地方有一根木頭,重重地硌在了他的腰部。于是,他的脊椎錯位,導致了下肢癱瘓。

癱瘓的,不僅僅是他的腰,還有他的家。

一個男人,是家庭的頂梁柱。

頂梁柱垮了,家里自然就塌了天——不但一家老小的衣食沒了著落,治傷欠下的巨額外債更無法償還。

蘭妹整日以淚洗面。

這一天,黃老板出現了。

小蘭家為了給爹爹看傷,向他借了高利貸。

而黃老板追討高利貸的手段,在整個廣州是出了名的。因此,看到他的到來,小蘭的娘親不知如何是好,渾身像篩糠一樣哆嗦個不停。

出乎預料,黃老板說,他不是來討債的,因為他知道,小蘭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哪有財力還債呢。

黃老板說:“我不但可以將你家欠的那些債務一筆勾銷,還可以替你們家將別的欠債還清,還要給你們老兩口一筆養老的費用。”

“好大的餡餅!”梁金蓮旁觀者清,大聲地說。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一句民間歇后語從李氏口中蹦了出來。

接著,李氏又訴說著——

當然,黃老板是開當鋪的,總做這種賠本的買賣,早就不是黃老板了。所以,黃老板附加了一個小小的條件:請小蘭白白到他們家居住,住進他的房間里——給他做小老婆。異常精明的黃老板已經盤算得清清楚楚的事情,難道還有變數么?小蘭只能乖乖坐上了黃家的花轎……

那天,能兒、丁力、雷飛三個坐在白云村村口的高臺上,眼睜睜地看著那頂大紅花轎把小蘭抬出了村子。

嗩吶嗚嗚咽咽,被風撕得斷斷續續,好像是在哭泣。

欲哭無淚的,更有那三顆淌血的心。

嗩吶聲隨風逝去,花轎也消失在了蒼茫霧氣里……

“老天爺,這不公平!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卻偏偏霸占人家十五六歲的黃花閨女,天理何存?天理何在?!”雷飛一拳砸在堅硬的石頭上,拳頭立刻流出殷紅的鮮血。

“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丁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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