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孝安點點頭,只回了一句,“能。”他并不是愛說話的人,但是趙簡之說得對,軍統有幾個人沒受過六哥恩惠,這般算計人,真當他們是死的,不敢下手?
三人商量完已經深夜,正待各自休息,第二天分工協作。忽然接到徐百川電話,請他們趕緊派個女眷來(要極擅長勸和的),鄭太太孟熒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狀態,再不悠著點,不用共/黨和CC,老六就要被她折騰死了。
宮庶、宋孝安、趙簡之:……
這世道,女人都能上天了,有娘家的女人感情能破天。
事實上,人心都是騙的,鄭耀先對于林桃的興趣如果跟孟熒的安危一比,那是粟米對滄海,一看她這么要死要活的,那還顧得上她什么林子桃子哪路神仙,煩煩噪躁地坐在老婆床前守著。
而徐百川就更絕了,他本就是中美合作所的主官,又一向護短。鄭耀先的風流債他管不住,但危及過命兄弟的家庭團結他這個義兄就不能站著看笑話了。
而孟熒是他看著長大大,素來是對自己恭敬有加,真是個妹妹一樣,所以心已經偏的沒邊了。
見鄭耀先不管,干脆派人把林桃“請進”了合作所的衛兵宿舍,若是她再吆喝尋夫,就派人回她一句,“鄭長官的正房太太就在里面呢,咱們保密局上下一致響應新生活運動,不納妾不娶小兒,您要想當外室,那倒是可以商量。”這話氣的林桃不輕,多虧也是訓練過得,才生生忍受了。
孟熒其實早就已經醒了,系統留下了二十五片救心丸,實在不得已她昨夜引用了一片,感覺頓時好了許多,胸悶的感覺緩解了一些但看著鄭耀先就來氣,索性睡個痛快再說。
姑奶奶我就任性了,林桃和我你只能二選一,沒得商量,別跟我扯什么戰略,要不等你二十年后被親閨女抽鞭子,就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
苦心鄭耀先暫時是沒領教到,苦頭倒是吃足了,好容易星辰密布,孟熒也起床了,他才疲憊地問:“我的大小姐,我現在就是罵你都沒力氣了。你自己想想,自己今天做的,還有一點黨員的樣子嗎?”
“我沒忘記我的身份,你相信我,林桃是中統的人,他們就是想把水攪混,好要你給高占龍抵命。”孟熒冷靜多了。
“就算如此,你也應該相信我啊,難道我不比你個小丫頭了解他們,送上門來好。我正愁沒法脫身呢。”
在中美合作所都沒法安全,他還怎么查找那個“影子”啊?此人不除,危害何其大啊!
“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想看到你和別的女人虛與委蛇,那樣是用刀子在割我的心。還有,我更不想你走的時候把我扔下。”孟熒咬著牙,說出了兩輩子第一次的告白。
“以前我總想著,我和你雖然是名義夫妻,但還有真兒姐,我不能破壞你們感情,這不道德。但你現在要和別的女人做鴛鴦,我忍不了了。”
鄭耀先目瞪口呆,人都是有心靈感應的,他當然能隱隱感受到小姑娘對他的好感,而他自己何嘗又不是?眼看著當年脆弱如碎玻璃的少女成長到今天,他難道真是柳下惠毫無波瀾嗎?
不,他無法騙自己的。只是刀山火海中,他不愿更不能沉溺在私情之中,更不愿意拖累再也經不起顛沛流離的孟熒。
程真兒的事殷鑒不遠,他不得不硬起心腸來,對孟熒說:“孟熒同志,革命工作不該摻加私人感情,難道當年我沒有教過你嗎?”
話已經說開,孟熒再無顧及,說:“你是教過,但你也別忘了,這種事情但是你自己先犯了,言傳不如身教,反正我是沒學會。”
鄭耀先一時怔住了,竟然有一刻特別理解他從未謀面的老丈人方步亭,好啊,真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了!
他郁悶地在巴掌大的地方轉悠了兩圈,才無奈道:“反正你已經做了,我現在想想下一步怎么辦吧?”反正后來他們怎么商量的,天知地知作者不知。
吱吱凌晨左右,新屋內又摔出來一個水壺,滾滾熱水發出令人畏懼的“絲絲”,聲動靜之大驚動了不少站崗人員,清楚地聽到孟熒的尖叫,“好,好,我明天就回娘家去。你有種,就娶個婊/子吧!”
這才有了徐百川一通電話。
鄭耀先是個極有本事的人,這點不僅是孟熒,即使是略有些交集的人,都不會質疑。但是再有本事的人,也很難做到算無遺策。
因為這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太多了。時局紛亂,各種利益牽扯、親情羈絆也是變數。
比如說,鄭耀先窮盡智慧想出的脫身之法,先被他家“那口子”那槍逼退了三尺,好不容易和她達成了“和解協議”,繼續為保命保國精誠合作,但是第二天一早,宮庶等人還沒有到,中美合作所門口就來了一群鬧事的。
徐百川怒了,“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一個一個的把我這兒當旅館了。來人,先給我抓進來進刑訊室。”
報信兒的人一臉苦逼,喏喏說:“四哥,處座,只怕抓不得,這兩人,是方家的少爺,也就是六哥的大舅兄啊。”
徐百川頓覺頭重腳輕,心里感嘆,老六啊老六,我這干哥哥可真是給你操著親爹媽的心啊。這怎么人都到監獄里養老了,還是是非不斷呢。
但內心再無奈,他也是把鄭耀先看得極重的,義結金蘭,同生共死不知多少回了,還能真不管他嗎?明顯不能。所以他只能親自去大門口,迎接這兩位“親家少爺”。
來人確實就倆,一個二十八九歲,西裝革履,很有些儒商的樣子;一個則是標準警察制服,雖然年輕些,但明顯火很大,見了他出來,就道:“這位長官,鄭耀先呢,叫他把妹妹還給我們。”
這話就不太好聽了,徐百川收起幾分客氣,道:“方先生,現在雖然是民國了,但女子總歸是出嫁隨夫的,令妹與我六弟自由戀愛結為夫妻,何來還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