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時日,太后曾想要將瑾妃的女兒抱給皇后撫養,皇后卻拒絕了,如今又想要趙才人的孩子,莫非是看中了她家世簡單?
“這件事,你還和誰說過?”沈泊辰問。
趙諾清低著頭,輕聲道:“嬪妾又不傻,這樣的好事怎能告訴別人?若是別人知道了,豈不是各個都要把皇嗣送給皇后娘娘撫養?娘娘能有多少精力撫養過多的子嗣?屆時,嬪妾的孩子就不是最重要的那個了!”
“好事?!”沈泊辰突然拔高音量,嚇的她一個激靈。
沈泊辰氣急,若她的孩子送由皇后養,那孩子便是嫡子,便是未來大昭的天子!
而趙諾清這位出身低微、位份低微的生母,又怎能順利活到看著自己的孩子登上帝王之位的那天?
只怕嬰兒呱呱落地之時,便是她命喪黃泉之日!
就算皇后答應饒她一命,可她身后的宰相一黨也絕不會同意!
她竟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趙諾清被嚇了一跳,怯怯的問:“不……不是嗎?”
看著她緊張到泛紅的雙眸再次蓄滿淚水,他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于是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平復了胸口的怒火,將她從地上牽起,溫聲安撫道:“是好事!”
沈泊辰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曖昧的在其耳邊道:“想要懷上龍嗣,今日起,清兒便要努力一些了!”
趙諾清頓覺羞澀難當,將頭埋在了皇上的頸窩。
沈泊辰輕笑一聲,看了眼懷中的女子,漸漸斂去臉上的笑意,目光變得沉重且幽深。
而伏在皇上肩膀上的趙諾清,則同樣斂去了羞澀的笑意,額頭上不禁冒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在她方才決定獻身給皇上之前,已然想清楚,自己絕不能淪為皇后的棋子,受其威脅、任其擺布,她要為自己、為家人謀一條生路!
而這條路,注定只有皇上能給!
所以,她才會將自己和皇后的“交易”以這種方式說與皇上聽,而皇上的表現,似乎是信了她的……
午時早已過去,二人卻還未用膳。
韓明德一早便吩咐御膳房隨時候著,皇上命人傳膳后,沒多久無數道美酒佳肴便上了桌,而隨著美食一道送來的還有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宮女徑直將那碗湯藥擺置趙諾清的面前,她面帶疑惑的看向皇上,就見皇上淺淺一笑,眼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冽。
“清兒不是說想要快些懷上子嗣嗎?這碗是助胎藥,喝了有助懷孕!”
趙諾清愣怔了一瞬,皇上竟會給她喝助胎藥?
難不成,皇上竟是要幫皇后嗎?
看著皇上溫和的笑臉,趙諾清不敢遲疑,佯裝羞澀的向皇上道了謝,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不過,她卻留了個心眼,在喝藥時故意撒了一些在唇邊,于是忙用手帕去擦拭,那藥漬便留在了手帕之上。
她要查一查,這藥究竟是什么!
她不相信,皇上得知皇后的作為,會無動于衷!
可若真是助胎藥,只怕皇上也再不能指望!
屆時,她又該如何?
趙諾清的心頓時涼了個徹底。
沈泊辰并未發現她的小心思,只是嗔怪的笑道:“怎么像個孩子似的!”
食不言寢不語,二人安安靜靜吃著宮女太監布在碗中的吃食。
午膳用罷,皇上突然道:“朕送你的獎賞可還喜歡?”
趙諾清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皇上,問他,為何別的妃嬪皇上送的都是金銀錢財或是稀奇珍玩,為何偏偏送她一只貓?
沈泊辰笑回道:“金銀玉石你自不缺,便想著送你個與眾不同的,朕覺得你就像那只小貓一樣,很可愛!”
趙諾清再次被皇上說的羞紅了臉頰,問道:“您怎就知道嬪妾不缺金銀呢?”
沈泊辰淺淺一笑,調侃道:“趙才人出手便是三十兩賞賜那奴才,出手如此大方,定然是不缺金銀的!”
趙諾清愣了愣,她何曾賞賜給哪個奴才三十兩了?
也就只是當初常維那狗奴才……
她驀然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難道說,那日她與那惡奴對峙一事,竟是傳到了皇上耳朵?
所以常維才會突然惹怒皇上被罰去辛者庫做工?
趙諾清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皇上卻說,那日他就在門外。
趙諾清驚訝不已,便聽皇上輕笑一聲,似乎不愿意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所以,朕送清兒的賞賜,清兒可喜歡?”
趙諾清用力的點了點頭,“喜歡,嬪妾自小就喜歡貓啊狗的,奈何嬪妾的繼母對貓毛過敏,因此便沒能養的成!”
回想起繼母,趙諾清的臉色微微變了些許。
她的生母生下弟弟后沒多久便去世了,沒出一年父親就又再娶,生下了比她小四歲的妹妹。
父親很寵愛她和弟弟,不曾虧待過半分,繼母對他們姐弟二人雖然不是特別熱情,但面子上還是過的去的。
日子一直過的倒也平穩,直到去年皇宮要選秀,凡是適齡女子皆可參報,她的繼母便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名字遞了上去。
事情敗露后,父親將繼母狠狠打了一頓,一封休書將其休回了娘家。
可是,木已成舟,若她不去宮里參加選秀,便會被視為藐視皇上,屆時全家都會被判斬首,故而,她就只能入宮了。
沈泊辰看出了趙諾清忽而低落的情緒,于是問道:“清兒可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趙諾清頓了頓,忙道:“嬪妾只是突然想到早逝的母親了!”
這個話題實在沉重,顯然不適合與皇上相談,趙諾清忙轉移了話題,端起了面前的湯盅,看向皇上笑說道:“皇上滿足了嬪妾兒時的愿望,嬪妾敬皇上一杯!”
看著趙諾清面前的茶盅般大的湯碗,皇上無奈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與之相撞,杯與碗相碰,迸發出清脆的“叮鈴”聲,悅耳動聽。
午膳用畢后,外間有朝臣求見,趙諾清便起身回了凌云閣。
因著凌云閣路程較遠,皇上派了軟轎送她回去,她本想推辭,又怕皇上惱怒,便惴惴不安的乘了轎。
好在午后日頭掛的高,雨后被沖洗過的太陽更是熱的猛烈,故而妃嬪們皆留在屋內不愿出來,宮道上的人倒是極少,在軟轎子中如坐針氈的趙諾清也略微放寬心了些許。
回到凌云閣,下了轎輦,便見金禾、金苗和蘇全三人滿臉擔憂的迎上前來。
金苗一雙眼紅腫不堪,顯然是哭過了的,在看到她平安無事,金苗這才松了口氣。
趙諾清淺淺一笑,在三人的簇擁下回了寢殿。
蘇全送至門口便停了下來,趙諾清看了他一眼,淡聲道:“蘇全也進來吧,我有事交予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