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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離護第120章離護
“我師父答應了婚事,親也已約下,自然該喚嫂嫂。”瓊亦見秦寒川放下折淚劍,心中的防備也稍稍卸下,她輕笑,露出了一點虎牙尖。
秦寒川走至瓊亦身前,見她笑靨著實討喜可親,抬起纖長的手揉了揉她的頭,在其不經意時將她猛地向盛玄怨一側推去,折淚回至手中,赤光乍現,浮身而上要取云雅性命。
她功力極強,瓊亦往后倒飛,竟完全控不住自己的身形,重重跌在了盛玄怨懷里,“嫂嫂!”
盛玄怨雙手穿過她的臂彎,將她鎖死在自己身前,瓊亦吃力掙扎著想要脫身,可任她如何也脫不了束縛:“盛暻!放開我!”
盛玄怨手上的力更重了:“……抱歉,不行。”
耳畔傳來了小鬼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尖叫,只見云雅手下的煉化鬼童所剩無幾,不出幾息便會喪命于折淚劍下,瓊亦極力向前掙身而去,盛玄怨被她強行拖著走了兩步,穩住身形:“她是魔宗邪人,于五族所不齒,你又何必為她這樣?”
瓊亦喉嚨有些酸澀:“你真想讓我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盛玄怨沉默。
“……盛暻,不要讓我因此事對你生恨,好嗎?”
第一次聽她說如此重話,盛玄怨心頭漏拍,一下子撤了手。瓊亦猝然向前撲去,抬著弦歌抵下即將刺在云雅頸上的折淚劍,秦寒川見她仍要阻攔,冷笑一聲:“小瓊亦你可真不聽話啊,我不想傷你。此女身攜鬼物,又是邪道,今日必死。”說罷,又是幾道劍路極其詭異刁鉆的赤光。
瓊亦拼盡全力接下,回頭向云雅道:“你快走!”
云雅慌忙點頭,縱身向密林跑去。
“想跑?”秦寒川點地相逐,赤光如芒,直擊云雅致命處,瓊亦步法極快,替她擋下劍氣,不想秦寒川修為竟如此之高,僅是劍氣余波就擊破了自己的護身真氣,喉中一股腥甜涌出,直接噴出口鮮血。
云雅聽到了身后的驚呼聲,卻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她抹了把淚水,在心間將“陸溪”這名字反復念了幾遍,暗道:總有一日,我會報她救命之恩的!
盛玄怨持劍而上,護在瓊亦身前艱難接住余下的折淚劍氣,見云雅逃遠,松了口氣,這懸著的心一松,也是吐出好幾口血,心想:嫂嫂劍意如此之厲,當真動了殺心。他抹去嘴角的血,去扶半跪在地上的瓊亦,瓊亦站起身子又咳了許久,“嫂嫂……”
秦寒川將折淚收回鞘中,“你們何必呢?”
盛玄怨掌心貼在瓊亦背上,為其渡去些真氣,只聽她道:“于情,云雅寸步不離地照看我七日,教我術法,解我困惑;于理,鎮鬼封印不是她有心所破,她還幫助驅除游鬼,將功補過,又認我為友,我沒有理由不護她周全的。更何況,她是北境伏魂宗人,若魔宗大舉進犯,至少……還有個朋友,可問些情報。”
秦寒川道:“傻丫頭,她若是在騙你呢?”
瓊亦搖頭:“她應該不太會騙人。”
盛玄怨回道:“我也覺得。”
“既然你們都這么說,那就罷了。”秦寒川嘆了一息,為二人探查傷勢:“嫂嫂傷了你們,傷勢重不重?可需現在帶你們去治傷?”
瓊亦被她輕柔的真氣撫愈,是罕見的治傷法術,她道:“無礙,修煉時稍加安養便好。”又問,“嫂嫂,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呢?”
此話也正是盛玄怨想問的,聽秦寒川答道:“地煞封印異動,族中派我帶領弟子來修補封印。”
見盛玄怨仍舊不解的目光,又笑道:“想知道為何是我屈尊而來?本來是阿娘的事兒,可她老人家已經忙著調派族中精練弟子去西漠邊境,助謝氏平定昆翟了,鎮鬼封印之事機密,又不便交于旁支,盛子靖他還在關禁閉呢,又是個路癡,我自是最佳人選。”
盛玄怨恍然點頭。
“小玄怨,此事看似微小,卻是一極其不祥之兆。”秦寒川收回笑容,臉色凝重:“你當知道緣由的。”
盛玄怨沉默半晌,淡淡道:“我知道。”
瓊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他二人在打什么啞謎。盛玄怨看出她的困惑,解釋道:“此次封印被破,除去微小外力影響,最大原因是地煞已越積越深,越來越強,已經到了連七十二蟠螭釘都鎮不住的程度。”
“母親她…對除煞降鬼之事,并不能盡善盡美,將其斬凈,只得不斷加固封印,可此事,宜疏不宜堵,時間一長,待到封印所不能及時,勢必會鬼息四溢,民不聊生。”他望著自己掌心,緩緩蜷指成拳:“嫂嫂,你放心。待我及冠,便直下白酆清祓雙煞,將這些久留人世,不肯入輪回直至墮化的鬼祟們送走。屆時,定能讓洛爻封印穩固,中土安寧。”
秦寒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玄怨長大了。”
……這便是盛暻此生,鎮壓“雙煞”的責任啊。瓊亦心嘆,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何為誕于塵世以來就被人書寫好的“命途”。
她站在他身側,輕輕拉住他的手,低聲道:“不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盛玄怨張開指節扣了上去:“嗯。”
“話說回來,你倆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秦寒川紅唇勾起:“不是說春宴后就要趕回宜川青楓聽學嗎?這聽學還聽到洛爻來了?”
“這……”
二人對視一眼,面露窘相,秦寒川會意,噙笑:“是來尋蒼昱劍的吧?”見他倆老老實實地承認,她不免嘆道,“我就知道是這么回事。”
“嫂嫂,你知道蒼昱劍的消息嗎?”盛玄怨問:“我們自吳躍夜戰后,一直深處這山林中,消息十分閉塞。”
吳躍夜戰牽扯進太多門派,在江湖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秦寒川自然不例外,回道:“不甚了解。不過,那日盛岳兩族的氏守臺不知受了誰人的吩咐,竟在當日趕去城中疏散民眾,雖沒能趕上亂戰,但接救出不少百姓。甚至城中大火時,還有心善者火海救人。”
“原本按這種程度的修士作亂,百姓死傷常常極重,可經后日守臺之人調查,莫約僅七八人死于亂戰,葬身火海。”
瓊亦低頭閉緊雙眼,面有不甘,秦寒川安慰道:“我問過本族的守臺,職人說是小少主吩咐的人手,可以我對小玄怨的了解,他或許會派人埋伏圍剿,而非救人。”她揉了揉瓊亦的額發,“我知是你的主意,孩子,不必自責,你們做得很好,已經盡力相救了。”
瓊亦吸了吸氣:“火海里救人的是我們友人,晏庭深,我不過沖在了最前頭。”
“既是沖在前頭,就不必自謙。”秦寒川問她:“為何一心護民?”
“……執劍的本意,為護人,是我師父教會我的。”
秦寒川莞爾,綰回她耳畔的發絲:“你師父將你教得很好。”
盛玄怨握著瓊亦的手又扣緊幾分:“嫂嫂,折淚也是六名劍之一,它與蒼昱之間沒有什么聯系嗎?”
秦寒川奇道:“這是什么話?所謂的六大名劍,不過是古往今來的世人按意愿排的名次而已,與劍本身又沒什么關系。不過呀,我倒知這名劍認主是講究緣分的,折淚靈性通水,若收服它之人五行通火,定做不到叫它認主。蒼昱曾有過三任劍主吧?個個重情重義,皆為率性之人,我猜,它或許正在等自己的有緣之人。”
“現今地煞的封印已經重新補好,你們是不是還想去尋劍呀?”秦寒川笑靨艷麗,語調溫柔極了,盛玄怨一聽她這話音就知絕無好事發生:“有事嗎?嫂嫂。”
“無事呀。”她道:“你們正巧也無事,不如隨我一同修行?”
盛玄怨臉色大變,“不,我們……”
瓊亦面露喜色:“真的嗎?”方才交手時,只覺這位嫂嫂的修為高深莫測,僅是一道輕飄飄的劍氣就能打掉自己小半條命,若是能得她在修行上的指點,那豈是沾了天大的福氣。
“嫂嫂從不騙人。”秦寒川姣美的面容上笑意粲然:“不過,小玄怨似乎不是很期待呀?”
盛玄怨忙道:“我只是想到與友人有約……”他停頓半息:“嫂嫂愿指點我們,盛暻……哪敢不應。”
“嗯,如此甚好。”秦寒川滿意點頭,轉身向山林行去:“來吧。”
“師傅!師傅!有人來踢館了!有人來踢館了!”
兩個端著撫塵的小童急急忙忙向洞內稟事,站在洞外將佩劍扛在肩頭的蘇燁滿臉威風,活像個尋釁滋事的惡霸。
約一盞茶的功夫后,深居洞中的老道人在弟子的擁簇下不緊不慢地出來了,蘇燁開門見山,直道:“聽言這千運洞的惟真道人功力深厚,已成半仙,不才想來領教兩招,見識見識前輩是否真如山下村民口中傳的那般厲害。”
因蘇燁與晏庭深二人皆斂藏修為氣息,令這老道一時無法判斷其層次,回道:“小兄若有心比試,不妨與我座下弟子過兩招。”
蘇燁心道也行,上前邁出兩步,那老道又說:“小兄弟,且慢。我千運洞登門踢館可是有規矩的,得先拿出法寶作抵押,若敗于我徒兒,這法寶自是歸千運洞了。”
蘇燁挑眉:“你們輸了呢?”
“我們自有法寶作押。”
“行啊。”蘇燁不假思索地應下,從懷里掏出辨位羅盤,被晏庭深一把按了回去:“這個不行,我們還得用它呢。”
“我又不會輸那小童的。”
晏庭深不由他多說,直接將掛在自己腰間的照林劍向那半身高的山石上一拍:“老前輩,在下愿用隨身寶劍為押,您看可行?”
老道平靜地頷首。
晏庭深拍了拍蘇燁肩膀:“好好打。”
蘇燁也不多推辭,目光落在那兩個道童身上:“你們誰來與我比試?”
一道輕柔的高喝聲從山洞間傳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