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們一出來就要奪她們的扁擔,陳建咨表現得最積極。
孫白露將扁擔躲往身子另一側,忽然一抬腳,朝著陳建咨的大腿便踹了過去。
陳建咨沒料到她有這么一下,哎喲一聲歪摔在地。
孫白露轉身從筐子里拿出一把榔頭,對著陳建咨就砸了下去。
陳建咨慘叫往后縮去,孫白露的榔頭重重地砸在他剛才放手的位置。
她舉起榔頭再砸,陳建咨忙又縮腿。
“露露!”孫白麗趕來攔她。
年輕男子們全傻眼,反應過來,幾人忙跑來扶起陳建咨。
“滾,”孫白露怒瞪陳建咨,“別再來煩我們!”
她轉身把榔頭放回筐子里。
陳建咨的臉上掛不住,就要沖上去,周圍的同伴趕緊攔他。
這要是個尋常姑娘還好辦,孫家的人,他們哪里惹得起。
孫大前、孫成華、夏志紅,還有孫白露的姨丈榮豪杰、杭德越,哪個不是火爆脾氣。
孫白露收回目光,看向那邊傻眼了的陳正平。
孫白露的眼睛浮起厭惡,冰冷地收回來,去提扁擔。
看著三個姑娘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年輕男子們表情變復雜。
陳建咨朝陳正平看去,見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孫白露,陳建咨張了張口,卻也不知說什么,剛才他真的太丟臉了,眼下說什么都沒底氣。
海水高漲,海邊人不多,但仍有二三十個。
幾個老人在沙灘上撿東西,孫白麗踩著巖礁下去喊她們回來。
孫白露迎著海風瞇眼,海上仍有不少船,平東避風港一直到95年才建成,這會兒的漁船要么去很遠的海灣避風,要么,就在這里賭運氣。
一般選擇賭運氣聽天命的,都是覺得這次的臺風不兇的人。
如果14級,15級,他們早就第一時間開走了。
可是游泳死的,都是會水的。
臺風也會專治不服,它專打看不起它的。
孫白麗勸了一位又一位老人上來,孫白露和莊欣欣則在岸上拉開纜繩,沿著古舊的矮房和樹木,敲下一又一座木牌。
待筐子里的都空了,她們便回去挑擔,順著漫長的海岸一路往東北方向,繼續拉繩和敲打。
離臺風登陸至少還有三十小時,風卻已經很大了,天色也整個暗下,那些風便在昏暗的天海之間咆哮,浩蕩卷過環海鄉所在的整座半島。
忽然,莊欣欣沒拿住手里的木牌,木牌飛了出去,撞在后邊老房子的廢墟前。
孫白露轉頭看去,對莊欣欣道:“我去撿!”
她把手里的纜繩一端遞給孫白麗,轉身跑去。
這片廢墟已有很多年頭,風吹雨打半調零,整個房子就剩個石頭輪廓,里面長了好多雜草,還有被曬干了的一堆一堆的野狗排泄物。
孫白露手腳利落,踩過一堆石頭,拾起被卡在門前的木牌。
她才撿起,忽然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從上面乍響:“喵!!”
一只黑貓跳下來,快速利落地逃走。
饒是沉穩如孫白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和黑影嚇得驚呼。
她險些摔倒,面色慘白地看著黑貓跑走的方向。
頓了頓,余光似有所感,她驚魂未定地抬頭,一下撞入一雙黑色清湛的眸子里。
破房子背靠一個小山坡,一旁的土石階上,郁扶疏止步站在那,一身暗色衣衫,修長挺括,單手插在褲兜里,另外一只手拎著一個小包袱。他的臉上戴著口罩,所以那雙黑眸便變得尤其奪目。
孫白露背風而立,烏黑茂密的頭發被海風吹得蓬松凌亂,昏暗天光下,她嬌俏清媚的五官因剛才的驚嚇而變得脆弱易碎。
緩過來后,孫白露沖郁扶疏點了下頭,便拿著木牌跑走。
又是一個她不想有半點來往的人。
郁扶疏眉心微攏,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他身后,一個人影拎著一個大袋子快步下來,抬頭也看到了孫白露跑走的背影。
“欸?那不是那個鄉巴佬小美女嗎。”
郁扶疏收回目光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淡淡道:“嗯,走吧。”
莫叔快步跟上:“小先生,這次沒跟她聊兩句?”
郁扶疏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