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笙生怕金盞想不開,跑到后院去看他。
金盞在院子里正忙著洗衣服。
洗完衣服,又去收拾廚房,接著收拾木云子的房間,又給木云子熬好了今日的藥。
然后,又親自動手開始學做點心,趁著醒面的時候,還在背醫書。
陸云笙驚呆了!
以后是不是得多找幾個花姑娘給他,然后再把他給甩了,這樣,就得到了一個不停干活的金盞!
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看金盞足足忙活了半個時辰后,陸云笙拿了幾壇子酒,上前去。
“喝一杯?”
“我是大夫,不喝酒。”
“就這一次。”
陸云笙倒了杯酒,塞到他手里。
看著酒杯里的倒映著的自己那張臉,明顯憔悴了許多。
他晃動了下水杯,杯中的酒水微微晃動,蕩漾開一圈一圈的漣漪。
他收緊了手指,眉心緊皺。
“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可笑?不可笑,你看我笑了嗎?”
金盞:……
“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陸云笙一本正經道:“你覺得你這一生會一直順遂?”
“倒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挫敗。”
金盞苦笑一聲,一口喝下那杯酒。
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這口感竟然有些清列,但不辣嗓子。
“很正常,畢竟,你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陸清歡。她若是今天不鬧這么一出,我并不打算戳穿她的謊言,有時候給人留一點美好還是挺好的。”
“你早就知道了?”
“嗯,所以一開始師傅要收你為徒,我是不愿意的。他年紀大了,收徒很累,而且,以你的腦子……”
金盞低下頭:“我從前還覺得自己很厲害,居高自傲的,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女子給騙了。”
“你能改過自新那是最好,但不能一直頹靡下去。”陸云笙頗為感慨:“人這一輩子就是這樣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的。”
恍然間,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仿佛已經過去許久了,那些記憶,她都快淡忘了。
“你說得對。”
“先前跟你打賭,也是為了考驗你,我想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不過,以結果來看,是好的。”
金盞抬眸看她。
天色黯淡無光,清冷的月光撒下來。
陸云笙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仰頭看著天。
冷白色的光輝在她周身鍍了一層淡色的白芒。
一瞬間,金盞有片刻的呆滯。
“很好,你現在已經完全通過測試了,沒有因為陸清歡而頭腦發熱。”陸云笙笑了笑。
金盞回過神來,心口有一瞬的狂跳。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洗衣服收拾院子的理由?”
“就算是大夫,也要學會很多東西,我讓你做這些,都是磨練你的意志。”
金盞:……我信了你的邪。
陸云笙移開目光,掩飾自己的心虛。
她小時候,就經常做這些。
現在有了小師弟,那肯定得先欺負欺負。
真爽,撕傘的感覺真爽。
總算是體會到木云子指使她干活時候的快感了。
要不要考慮再給他收幾個徒弟。
金盞見她眼珠子轉來轉去,就知道她沒想什么好事。
“今日那些證據,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
金盞斂眸,他能想到的就是城中的天下閣和知心酒鋪。
就算是知心酒鋪,找這些東西,也要花上不少銀子。
她一個不受寵的嫡女,怎么能有那么多銀兩。
“陸云笙,我不想欠人情。”
“叫師姐!”
“師姐!多少銀子,我給你!你一定是找了知心酒鋪或者天下閣那幫人辦事的吧?他們行事,向來霸道,不趁機敲詐你,都不是他們的作風。”
陸云笙差一點一口酒噴出來。
金盞繼續說:“我和他們打過交道,負責人十分驕傲自大,仗著自己有能力,壓榨百姓。我看不起那些人,也不想和他們交涉。但是師姐的這份恩情,我不能不還。”
“真不用。”陸云笙翻了個白眼。
你少說知心酒鋪幾句壞話,我就感恩戴德了!
“師姐!”
金盞忽地站了起來,盯著她,說話時還有幾分醉意:“這個恩情,我一定要還!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其他的藥鋪做工,我一定還你!”
“真不用。”
陸云笙擺手,可金盞不依不饒,非要還她。
情急之下,陸云笙一下子揪住了金盞的頭發:“冷靜了嗎?”
金盞:......
“疼。”
“你給我乖乖呆在學塾,照顧好師傅,才是你最應該做的。師傅會下課后,教你醫術,但凡你有不懂的來問我,師傅只會教一遍,明白了嗎?”
金盞安靜了片刻,點了點頭。
陸云笙又拿出一壇子酒,放在桌子上:“喝酒,不醉不歸,明天開始,你就把今天的一切都忘了!”
“好。”
金盞笑了笑,坐下來,陪她喝酒。
兩個人喝到盡興時,金盞對她開口:“謝謝你,師姐!”
“都是一家人。”
陸云笙抱著酒壇子,喝的興起。
金盞聽了她的話,卻是一怔。
一家人......
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無形中,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
“師姐,你真當我是家人?”
“不然呢?”陸云笙喝的爛醉,迷迷糊糊地開口:“夫子是我第一個家人,阿巧是第二個,你是第三個。”
“攝政王呢?”
陸云笙睜開眼,眼中有渾濁。
傅南霄么......
總歸是要分開的,應該算不得家人吧!
陸云笙搖搖頭:“不知道。”
金盞見她神色有一瞬的哀傷,也知道她心里是在意的。
陣陣涼風吹過來,金盞上前道:“起風了,師姐。時間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阿巧呢?”
“阿巧已經在廂房睡著了。”
金盞很無奈。
這主仆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離譜。
“我扶你去休息。”金盞剛伸出手,想扶起她。
一顆手指頭大小的石子飛速而來,打在了金盞的手背上,他吃痛地縮回手,扭頭去看。
傅南霄從對面屋頂飛下來,雙手負背而立,眸光冷冽,冒著寒芒。
“王爺。”金盞頷首行禮。
“不許用你那臟手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