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讀書郎

第二十七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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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噩耗

初聽陳恒說想更了解些甄家,賈璉心里還有些高興。大家說來說去,到底是親戚關系。若是陳恒能因為甄府壽宴上的賓客回心轉意,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想法,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

“表妹都跟你說過什么?”賈璉先是尋問道,準備在黛玉的講述上,再做額外補充。

陳恒讓晴雯拿過酒壺,自己主動給賈璉倒上一杯,坦誠道:“玉兒倒是說過老國公跟甄家的關系,其他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不是很清楚。”

賈璉飲下一杯酒,感覺一點溫熱在胸腔中擴散開。那份好為人師的一面,在酒興的作用下,一點點被勾出來。

“那是咱們家跟甄家的關系。”賈璉的臉色微紅,又頗為好言道,“我想想要怎么給你說甄家的事情。已故的義忠親王,你可還記得?”

“怎么會不記得。”陳恒說笑著間,微妙的看了柳湘蓮一眼。后者心領神會,又起身給賈璉倒酒。陳恒則繼續道,“十年前壞事的那位。京師里的百姓,現在還在議論老親王抄家時,從王府里搬出來的金山銀山呢。”

這義忠親王身上,原書中還有樁知名的疑案。秦可卿下葬時,用的棺材就是薛蟠為義忠親王,置辦的萬年不壞的棺木。只因義忠親王是抄家死的,全家上下都是戴罪之身。連那口提前備好的棺材,也成了個擺設。最后被賈珍拿去,用來給秦可卿下葬。

關于這義忠親王的來歷,陳恒只知道他是宗室,算是太上皇的堂弟,當今圣上的叔叔。不過只從義忠的封號,也可以看出他跟太上皇的關系,就好像忠順親王跟李贄的感情。

忠這個封號,從來不是亂給的。

賈璉又飲了一杯酒,才接話道:“義忠親王跟太上皇雖不是同胞所出,感情卻是極好。當年太上皇四下江南時,頭一次的下榻地,就是義忠親王舉薦的甄家。”

“前些年薨逝的甄老太妃,還記得不?”見到陳恒點頭,賈璉才繼續道,“也是義忠親王當了回月老,在甄府時,私下引薦給太上皇,才成了一樁好事。”

陳恒總算是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還有這樁隱事。他忍不住道上一句:“那這義忠親王對甄家倒是夠好的。”

“妹夫,你有所不知。義忠親王的封地,就是在金陵城。而這甄家祖上,原本就是世世代代跟著義忠親王這一支。是到了甄家后人手里,慢慢發跡、起勢。義忠親王才開了恩,準許甄家脫身返籍,自立門戶。”

“竟有此事……”陳恒喃喃一句,這發家的路線,倒是跟薛家差不多。他忍不住問道:“那……”

賈璉知道妹夫要問什么,直接回道:“我們家跟甄家不同。他們家靠的是上頭的權勢,是商路。還幫著皇家打點江南的事務。我們家當年走的是軍伍之路,要不然為啥我們家會出兩個國公。大家提起甄家,只會說一句金陵甄家呢?”

如此說來,這甄家跟薛家的關系,還要更緊密一些。也難怪當初金陵四大家,有三家都在京師。只剩下領皇商的薛家,扎根在金陵。原來甄家跟著義忠親王,薛家跟著太上皇。

陳恒點了點頭,又示意柳湘蓮抓緊上來敬酒。后者馬上起身道:“賈二爺,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好你個柳湘蓮,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海量啊。”賈璉通紅著臉,他剛剛說話的空隙,又被勸下五六杯。再看到柳湘蓮提起酒杯,他亦是一陣發怵。這般喝法下去,今日怕是要橫著出去。

“二爺今日難得來家里做客,我跟大人都是高興的很啊。二爺小酌即可,這杯酒我先飲盡,算作敬意。”

昂首一口干完,柳湘蓮朝賈璉亮了亮杯底。這下,不喝完也是不行了。好色之人,必然好酒。賈璉也是酒中豪客,當即提起袖子,滿飲一杯。

人才坐下,陳恒就故意問道:“我看甄家大爺、二爺感情極好,他們可是同胞同出?”

賈璉聽的直想笑,抬手點著陳恒,滿嘴噴著酒氣道:“枉你也是在江南當官的。他們倆要是同胞兄弟,甄家哪會有這么多麻煩事。”

“哦?”陳恒發出呵笑,慚愧道,“平日也沒個人給我說這些,縣衙里又都是公務……”

“他們家的大爺、二爺,剛好是出自大房、二房。”賈璉搖著頭嘆息道,“這倆房的長輩壽運不順,過世的都比較早。只留下寡母孤子,由老太太操持著長大。

如今甄家上下,雖由他們家大爺掌管。可我一直聽說,老太太內心更屬意甄家二爺多些。甚至連甄家的人情簿,都已經偷偷交到甄寶玉手里。”

這玩意兒,別看聽起來輕飄飄的。多少鮮為人知的人情往來,都在一本小小的冊子上記著。遠非宴席上那些逢場作戲的熱鬧客,可以拿來與之比較。若把富貴比作金蛋,那人情簿就是下金蛋的母雞。誰拿著它,誰就拿著了富貴。

陳恒雖對甄錫、甄寶玉兩人都不甚了解。可只從金陵里的風評來看,甄錫的名聲是比甄寶玉好上太多。如此一比,可不是禍起蕭墻嘛。這甄家老太太,為何會屬意甄寶玉呢?

賈璉似乎猜到陳恒在想什么,直接嘮叨上一句:“架不住他會討老太太歡心嘛。”

一句話說完,他的酒當下醒了一半。自知說錯話的賈璉,連忙拉著柳湘蓮繼續插科打諢。陳恒下意識瞥向尚在懵懂的賈寶玉,對方從頭坐到尾話都極少。更多的時候,都在低著頭思索。

此宴到后面,都再無新鮮事。留了幾分余地的陳恒,尚能清醒的將賈璉扶上車。今日有勞他開尊口,讓自己對甄家的事情,又多了幾分了解。

將賈家一眾人送走,陳恒回到黛玉的屋里。紫鵑正忙著給夫婦鋪床,黛玉見到相公一回來,就坐著干喝茶。忍不住上前問道:“相公怎么了?可是表哥所求的事情,有些麻煩?”

陳恒這才警覺,自己的反應叫娘子有些擔心,當即展顏笑道:“沒事,你別擔心。我剛剛是在想一件沒發生的事情。”

黛玉感覺有幾分古怪,又帶著幾分調笑問道:“既是沒發生,還想它作甚?”

因為那是我老岳父所做的好事啊,陳恒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他是突然想起來,原書里賈雨村拿著林如海的書信投奔賈府,所找之人好像就是賈政。

論理,賈赦承了爵位,應該是榮國府的話事人才對。可從這點來看,怕是榮國府的真正根腳,還被賈政拿在手里。

他決定在心中,重新構建對賈政的認知。可把自己跟對方打交道的經歷拿出來,陳恒能想到的賈政,除了有些迂腐,有些糊涂外,竟然挑不出更大的毛病。

也罷,賈政的事畢竟離自己還遙遠。陳恒笑過一聲,才拉著憋笑的黛玉去到床上歇息。

翌日,賈璉終于酒醒。神智還在昏沉之際,薛蟠卻突然推門而入。此人的性子雖有些改善,可一遇到事情,仍是急不可耐的模樣。

連出幾聲,將賈璉從床上喚起來。薛蟠自己端來茶水,對著賈璉道:“好哥哥,你怎么還睡的下去。倒是跟我也說說,你們昨日跟他談的怎么樣?”

賈璉被他吵得頭疼,撩著衣袍才坐下,嘴上已經抱怨道:“你怎么不去問寶玉。”

“怎么沒問,我當然是沒問出結果,才來找你的啊。”薛蟠也是著急,似乎沒替自家的妹夫隱瞞,“他一早上就拉著個臉出門,也不知道去尋誰的晦氣。”

他還能出去找人晦氣?他那個性子,別人不欺負他就不錯了。賈璉失笑,接過茶水潤了潤干涸的喉嚨,方才道:“陳妹夫同意我們在松江活動了。”

初聽此言,薛蟠當即心里落下大石。他到底姓薛,只要陳恒能點這個頭。腦子里有的是主意,在松江城里賺錢。至于這營生賺不賺錢,倒是另說。

賈璉從小錦衣玉食,家風又不興商賈之事。只開口道:“不過他給我們定了路子,只要在松江,不許我們干到別的去,更不許我們在松江放利錢。”

要是一般人這樣說,薛蟠肯定回上一句‘去他姥姥的腿’,也敢管薛家人做事情。可這話是陳恒說出來,他只好耐著性子問道:“那他定的是什么?”

“南洋的香料。”賈璉眉眼帶喜,吐出幾個字。

薛蟠是個有眼光的,當即一拍大腿,欣喜道:“這個好,這個是真賺錢的買賣。就是海事司再抽上幾層稅,我們運到京師,也能賺個幾倍的錢。”

“只是他要我們在松江設幾個鋪子,多招些本地百姓做些什么加工。我也不懂,反正五年內,他不準我們搬離松江城。”賈璉遲疑一番,還是繼續說著陳恒的條件。

“這是為何?!”薛蟠撓撓頭,這陳……陳妹夫管的未免太寬了。自家堂堂正正做生意,也到他這尊大佛前燒過上門香,怎么還這般拒著他們的營生。

“你問我,我問誰。”賈璉一翻眼白,他昨夜真是喝多了,連喝三杯茶,仍是覺得口渴,“不過我看他那個意思,咱們要是不答應,怕是難在松江立足。”

“那……那就聽他的吧。”薛蟠想了想,還是老實道。他雖不知道陳恒突然變得好說話,可放眼前的機會,不抓住實在可惜。

“我也是這樣想的。”賈璉點著頭,薛蟠能想通是最好的。畢竟營生這種事,還需對方親自來辦。總不能指望一個國公府的公子,出來做不體面的活吧。

“那我去問問妹妹,她手頭還有多少錢。咱們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薛蟠當即興沖沖的跑出去。

賈寶玉已經在此地等候許久,他的位置在一處巷子口。今日晨光雖然炫目,可身側民房投下的陰影,還是把他的身影潛藏住。

面前是車馬云集的鬧市,挑夫走街串巷之際,還要小心避讓著來往的黃包車。偶有幾個背著書囊的孩童,從賈寶玉眼前跑過。竟一下子喚醒,公子哥早年上學堂的記憶。

心思涌動之下,藏在袖子里的雙手微微握緊。賈寶玉看了看天色,又忍不住暗笑起自己的癡樣。再等等吧,若是還等不到,她今日怕是不會來了,可先回客棧暫做歇息。

才這般想過,街角的盡頭,就徐徐行來一輛馬車。寶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他總覺得車里的人,正是自己要等的人。

眼見著馬車在書院門口停下,先后下來兩個人。因隔著有些遠,賈寶玉辨認不清,只瞧著身形不像林妹妹。好不容易等到第三人下車,他倍感失望的目光,猛地一喜。

“山長。”

“山長安。”

眼見幾個小丫頭,路過自己身側時,一番打招呼的禮儀,做的有模有樣。黛玉心中亦是升起些許慰藉,對著學生們點頭道:“昨夜的功課,可都有完成。”

“回山長,都做了的。要現在拿出來給您看嗎?”有女娃獻寶似的提提書袋子,一臉等著夸耀的表情。

“先進去上課,見到胡夫子,記得慢步緩行,別把老先生撞到。”黛玉擺擺手,催促幾個小毛頭趕緊進去。

“是。”孩子們很是喜歡這位溫言細語的山長,又覺得不論什么問題都難不倒林姐姐,心中是又傾佩又是喜愛。

跟身側的英蓮相視一笑,黛玉正要邁步追著孩子們的身影,一同進入書院。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林妹妹’。

她才轉過頭,就見到寶玉那張充滿希冀的臉。黛玉當下就皺了眉頭,有心想丟下此人不理,又怕誤了禮數。只好對英蓮點點頭,示意她先進去。自己則站在門口處,等著寶玉尋過來。

“妹妹當心,若是有事就喊我們一聲。”英蓮瞧著寶玉的樣子,總覺得來者不善。

“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黛玉很是沉穩的應道。

兩人如此分別后,寶玉才站在黛玉跟紫鵑面前,有些忐忑的搓了搓手,出聲道:“妹妹別誤會,我是聽聞松江城里有座女學堂。好奇之下,才路過來看看。”

這話,就是紫鵑聽著都覺得假。她暗想:要早知會有這回事,今日出門,就該讓晴雯妹妹替自己來才是。

黛玉倒是落落大方的回道:“既然表哥想要參觀,不妨進來看一看也好。”說完,她又對看大門的老伯道,“有外客至,大門就不必關了。”

老伯點頭稱是,他只當是山長家人來尋,看看云間書院的情況。左右來的都是貴人,看一看也不打緊。

內心極度欣喜的寶玉,臉上還能強裝著鎮定。他前腳才隨黛玉進了書院,后腳街坊鄰居就來跟老伯打探起寶玉的來路。

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市井街頭的野娃子。寶玉以為自己躲在暗處無人發現,其實他那副模樣,就算刻意穿著普通服飾。對天天日曬雨淋的百姓來說,也是脫褲子放屁一樣,多此一舉。

看大門的老伯見這些人話里話外,都是一副好事的模樣,就知道這些人打的如意算盤。云間書院,不止在仕林中有些非議。城中許多百姓,現在對它還是審視的態度,巴不得看上一點樂子。

“是山長的親人表哥,聽說咱們書院的大名,尋思著過來瞧瞧看。”老伯一指大門,“你瞧,山長連門都沒讓我關呢。”

“害,我就說那人長得不錯,一定是知縣老爺的家人。怎么可能是些地痞流子……”有人很是失望道。

老伯心中冷哼一聲,若是把門關上,指不定明后日會有什么流言蜚語呢。

寶玉不知自己的任性之舉,給舉步維艱的書院帶來多少麻煩。仍是樂滋滋的跟在黛玉身后,他們剛繞過照壁,就聽到老夫子帶著學生們發出讀書聲。

“好,真好。”寶玉連聲贊道,“比起什么官夫人之名,山長的身份,真正是更適合你。”許是為了挽回昔日的形象,他特意在話末,干巴巴的補充道,“他果然是了解你的。”

黛玉的眉頭一直緊皺著,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才微微舒展開,愉悅道:“相公確實懂我。”

“知道你過得好,我真是比當什么官,看什么書都開心。”寶玉由衷道。可只有天知道,他說這話時,心里有多痛。

黛玉怕驚擾到孩子們讀書,只帶著寶玉在庭院內打轉,順勢也希望對方明白,他一個男子,本就不應在此處多逗留。

誰知寶玉卻看不懂她的暗示,一路上都在興奮著說著賈家的變化。有說到老太太正在給迎春重新議親,有說著他爹重新在工部謀了差事等等。

黛玉見他聊興如此濃厚,只好出聲道:“表哥今日來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趕客之意,說的如此明顯。寶玉聽在心頭,也很不是滋味。他實在說不清楚,今日自己為何會來。只尋思著見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的見一面。可見到真人,他又忍不住上前來打起招呼。

“是啊,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你。”寶玉咳嗽一下,干巴巴的應著。

“表嫂還在等你,表哥還是早些回去吧。”黛玉再度想要送客,她還要趕著給學生上課呢。

“好。”寶玉愣愣的點著頭。天地良心,他今日來。真的只是想消除下,自己在林妹妹心中的誤會形象。寶玉的膽子一向小,能想敢做的事情就這么多。

他覺得自己目的如此單純,為何林妹妹還要如此拒人千里之外。一時嘴角發苦道:“有時候我會想,倘若……”

“表哥。”黛玉突然冷聲打斷,她不用猜,都知道寶玉接下來會說什么。“沒有什么倘若,更沒有什么萬一。無論重來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

哀莫大于心死,寶玉曾經無數次苦等的希冀,轉眼化作塵煙飄散。他有想過是自己來晚了。也有想過黛玉的婚事,只能聽從父母做主。

可萬萬不敢去想,是黛玉自己想嫁,是林妹妹心中根本沒有他。

“好。”寶玉愣愣的點過頭,又小心瞧一眼林妹妹。她的眉宇間,已經少了初見時陽春細柳的柔弱色。更像是散發勃勃生機的樹苗,已經初具獨對風雨的堅韌。

記憶中的那個林妹妹,長大了呢。

為什么就剩下我一個人,還遲遲的停在院子里走不出來?

黛玉是真顧不得寶玉在想什么,對方再繼續呆下去,傳出去對書院的名聲實在太糟。一路冷著臉,將寶玉送出門口。她連話都沒說上幾句,正要跟門房交代一聲:閉門上課。

街上急急的駛來一輛馬車,來人正是家中仆人之一。只見他握著韁繩,才停好馬車,就對黛玉道:“夫人,家中有事,老爺請兩位夫人速速回家。”

這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黛玉沒來由的心一慌,除非是天大的事情,陳恒甚少會在此時打擾她。更別說,還是同時請自己和英蓮回去。

顧不上別的,黛玉當即丟下寶玉,直接讓紫鵑將英蓮請出來,一同坐上回府的馬車。

好在書院里縣衙不遠,泡盞茶的功夫,兩位夫人就已經回到家中。才急急的走入堂中,就看到陳恒一臉悲哀的站在原地。自家相公的面前,是一個穿著素衣的陌生人。

見到夫人終于回來,陳恒強行收拾好心情,給她們介紹道:“這位是裴師的孫子。”

黛玉忙站在陳恒身邊,握緊對方的手。又朝著年輕人看去,只見對方的袖口和衣領處,都做了喪期的禮儀。黛玉當下面色一白,才顫聲問道:“出……出……什么事情了。”

“祖父已于去年冬日病故,今年二月,祖母亦隨祖父駕鶴西去。”

短短一句話,聽的黛玉頭眼發昏,眼看就要站立不住。幸好陳恒發現的及時,趕忙伸手將其扶住。

“怎么會如此,怎會如此……”才說著話,黛玉的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下。

我明天可能得去趟醫院,腰背太疼了,今天疼的厲害。一動就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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