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還沒騙過敵人,隊友倒是先被騙了第633章還沒騙過敵人,隊友倒是先被騙了←→::mayiwsk
曹操跟賈詡定下了對付劉表的最終策略后,賈詡很快便照著指示安排、執行了下去。
不過,要聯絡到蔡瑁,蔡瑁那邊再具體安排如何加速氣死劉表、扶持劉琮,一切都還需要時間。總的算下來,半個多月之內能見效,就算是快的了,不可控因素太多。
而就在曹操和賈詡部署的同時,五月中旬的一天,襄陽城內,劉琦也見到了親生父親劉表的最后一面——當然,這時候,他還不知道這是最后一面。
自從去年劉表病重以來,劉琦倒也探望過父親兩次病情。
當時劉表至少還沒病到完全下不了床,思維也還很清醒,蔡瑁之流想要阻撓劉琦見父親盡孝道,也做不到。
但也因為當時劉表還沒病到那么重,那兩次探病,也還沒到談權力交接問題的程度。所以劉琦就算見了,也沒撈到什么實質性好處。
誰會在父親還沒確信不治之前,就大談遺產問題呢,這在古代絕對是犯大忌諱的。尤其漢朝重孝道,這方面的紕漏一點都不能出,否則就社死了。
不過,自從兩個多月之前、得知劉璋被滅,劉表的病情也進一步加重,臥床不起了。
按說從那時起,荊州的交接問題,就可以漸漸拿上臺面來談了。
可惜,就在劉表臥床不起之前,他卻在襄陽的一次面對眾多幕僚的公開會見上,說了幾句對劉琦軟弱的不滿之言。
當時劉表是這么說的:“琦兒仁懦,雖能得人心,卻恐為人所算”。
考慮到說這番話的語境,荊州不少幕僚都覺得:主公這是擔心大公子和劉備走得太近,將來被劉備算計奪權,下場恐怕會比劉璋還慘。
而蔡瑁自然是抓住了這個機會,開始阻撓劉琦再回襄陽探病。
劉琦每次先派使者投石問路,想要回來探望父親病情。蔡瑁都以“公子身負提防劉備之重擔,豈可輕離職守?若被使君得知,驚怒之下,反而促其病情加重,非人子之道”的理由嚴詞阻止。
這個借口,也不算陌生,原本歷史上劉表臨死前,蔡瑁阻撓劉琦見父親,用的就是這個借口。
這一世,劉琦的地位雖然穩固了不少,也有了外援,按說蔡瑁正常情況下很難阻攔。但劉表之前剛剛流露出了對劉備兼并荊州的擔憂,蔡瑁抓住了這句話,拿著雞毛當令箭,一時之間倒也能夠得手。
劉表從三月底開始臥床不起,四月初劉琦申請探病未果。焦急無措之下,當時身在上庸的劉琦,就讓人向劉備的使者求教。
劉備當時還在成都,五月份才從成都離開回荊南。所以劉琦派到武昌這邊求教之人,沒能遇到劉備,是諸葛瑾接待的。
諸葛瑾聽說了劉琦的處境后,也問了來使幾個問題,想知道劉琦是否定下了奪權的決心。
可惜使者級別太低,根本不配參與討論這種問題,來之前劉琦也沒給他這方面的授權。
諸葛瑾試探了幾下試不出眉目,也就只能就事論事,先幫劉琦解決“如何見到病重不起的父親”這個小問題,剩下的等以后再說。
諸葛瑾想了一下,簡單制定了一個對策,然后找來徐庶,讓徐庶跟著劉琦的使者回上庸,并且把自己的計劃跟徐庶周密地闡述了一下,讓徐庶到時候再隨機應變。
徐庶前年也參加了漢中之戰,在江州幫著諸葛亮做了不少工作,再之前也負責過跟劉琦的聯絡工作。漢中之戰結束后,徐庶就回到了荊南,幫諸葛瑾打下手,沒有參加后續對劉璋的兼并。
這次讓徐庶跟著去劉琦那兒,一方面是考慮到他跟劉琦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作為司馬徽的弟子,在劉表的地盤上走動方便。而且地位又不至于太高,蔡瑁派系的人就算發現了徐庶,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徐庶撕破臉扣人甚至謀害。
如今的劉備手下,可是人才濟濟,諸葛瑾諸葛亮,龐統魯肅,哪個資歷謀略不比徐庶強。就算是劉備的潛在敵人,也不會冒著引發戰爭的風險,去對付一個排名前五開外的謀士。
徐庶得了諸葛瑾的關照后,二話不說,就跟著劉琦的人啟程了。一路繞過宜城、襄陽等地,花費了五六天趕路,于四月底來到上庸,面見劉琦。
劉琦見到徐庶,一番點到即止地客套后,很快切入正題,向他請教:
“請先生教我,蔡瑁以父親病情易因憂憤而加重,不讓我擅離職守去探病。我當以何策解之?”
徐庶的回答也非常干脆:“聽說景升公臥床不起前,曾言公子仁懦、將來恐為人所算?此事也不難解,景升公出此言,必是聽了太尉兼并了劉璋土地,從而自危,擔憂太尉不容他在荊州久掌權柄。
公子可自請:上庸險要,雖與漢中接壤,但道路通行艱難。縱然景升公要提防太尉,重點也不該在上庸一帶提防,反而當以漢陽為重。
公子可從上庸,帶黃老將軍及些許精兵,打出親自回鎮漢陽的名義,由上庸途徑襄陽回漢陽,這一路都是沿著漢水順流而下,連船都不用換。
途徑襄陽時,公子再光明正大請求探病,直言‘并非不知輕重、擅離職守探望父疾,而是公私兩便,移防時順路途徑襄陽’,蔡瑁必不能強行阻止。如此,大公子也就能順利見到令尊了。”
徐庶一邊說,一邊在旁邊的地圖上稍微給劉琦比劃了一下。
劉琦此前的本官一直是江夏太守。但自從前年漢中之戰時,他就經常駐防上庸一帶,帶著黃忠、霍峻,直到確保夏侯淵最后兵敗身死。
去年一年,上庸之地倒也沒什么需要嚴防死守的了。
這地方雖然北邊隔著武關道南側的秦嶺余脈、和曹操的占領區接壤。但秦嶺險峻,曹軍也基本不可能從那個方向攻過來。
上庸這塊地方,無非就是順著漢水而下、跟襄陽接壤,或是逆流漢水而上,跟漢中接壤。漢中變成了劉備的地盤之后,上庸也就沒什么可提防的了。
不過,在劉備和劉表關系融洽的時候,南邊的江夏郡漢陽縣等地,更不需要嚴防死守,那都是自己人。兩者相權,還是上庸被敵人威脅的可能性稍大一些,劉琦去年才長留上庸。
現在劉表因為劉璋投降而忌憚劉備,要提防劉備,劉琦再回來以漢陽防守為重,倒也說得通,完全是謹遵父命。
當然,如果今天沒有徐庶過來表這個態,讓劉琦自己想,他肯定會猶豫,不敢用這個借口調兵——
倒不是劉琦想不到這個辦法,而是劉琦也會擔心,如果自作主張調兵,玄德叔父那邊會不會猜忌自己?
畢竟漢陽這地方,跟劉備的封地武昌縣只有一江之隔。原本兩家是盟友,現在劉琦要是突然在漢陽駐扎重兵,到底是防誰呢?
但這話由劉備一方的謀士主動說出來,也就算是徹底盡釋前嫌、主動示好。劉備一方都不介意劉琦在漢陽駐重兵了,劉琦也不用客氣。
劉琦略一權衡,就知道徐庶轉達的說辭,絕對是站得住腳的。不過事到臨頭,他還有些擔心安全問題,不由急問:
“蔡瑁屢次阻撓于我,此番若是迫不得已許我探病,可會有危險?”
徐庶連忙表示:“大公子若是信得過黃老將軍武藝,可帶著黃老將軍隨行便是。
若是還覺得不夠,在下這里有一封司徒的手令,可以即刻去漢中,調魏將軍帶領些許精銳護衛,裝扮成公子的隨侍,一并保護公子。
我此番前來,司徒還讓我準備了五件貼身的鋼絲鎖環軟甲,即便是大公子需要身著袍服的場合,也能穿在里面,確保無虞。只看大公子如何定奪。”
聽說諸葛瑾還給他安排了保鏢,劉琦也就不擔心了。而且以黃忠的武藝,只要有軟甲護身,到時候再私密的場合,只帶一個黃忠進去,蔡瑁想必也沒法阻攔。
“那就這么辦吧,我帶上黃老將軍一起回漢陽,留下霍校尉鎮守上庸,以免擅離職守、令父親憂慮。”劉琦點頭表態,隨后就吩咐了下去。
直到此刻,他還是保持著迂腐和本分,哪怕上庸這邊事實上沒什么威脅,他也必須留一個得力將領守住。
哪怕父親隨時都有可能病故,他也要在最后階段讓父親知道、之前托付給他的職責,始終都有在履行。
徐庶聞言,也是微微嘆息,不得不承認大公子雖然迂腐,但確實是個實誠君子。
劉琦吩咐完,后他的侍從也很快把霍峻找來了。劉琦當面吩咐了霍峻幾句:
“我與黃老將軍要回漢陽鎮守,途徑襄陽還要盤桓些時日,或許不會再來上庸。這邊的防務,就托付仲邈了。
雖說秦嶺險峻,曹軍不太可能入寇上庸,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路可行——漢中以東的子午谷,便可溝通關中。
從子午谷南口出谷后,逆漢水而上,可攻打漢中南鄉縣,順漢水而下,便能攻打我上庸的西城縣。我回漢陽時還要帶走一些兵力,仲邈便要靠剩下的些許兵力,確保上庸不失。”
對于這個任務,霍峻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直接拍胸脯請大公子放心。
曹操連走漢中西部的陳倉道、陽平關進攻漢中都沒把握,怎么敢走漢中東部的子午谷?
就算曹軍敢走,子午谷之所以常年被兵家放棄,肯定是因為這條路太險峻了,比陽平關還惡心。
有這樣的天險在,霍峻決定到時候直接派點人,去子午谷南口把路一堵,管他曹軍敢不敢來,都無法逾越。
聽了霍峻的謹慎防守思路,劉琦也覺得軍事上完全沒問題。
不過在政治上,劉琦還是有一點憂慮,便跟一旁的徐庶攤牌:
“以先生之見,仲邈這般防守,可有小題大做之嫌?據我所知,子午谷南口,畢竟是在南鄉縣境內,不在西城縣境內。
南鄉縣屬于漢中郡,是貴軍的防區。不知貴軍有沒有在子午谷設防?仲邈分兵提防,會小題大做么?”
劉琦此問,也是一種表態,希望玄德叔父那邊能夠感受到:哪怕他父親因為劉璋之事生出了疑慮,他自己是始終相信叔父的。所以哪怕一個縣的越境,他也要問清楚。
子午谷南口,理論上算是漢中郡地界,只是實在太偏僻了,根本是沒人在那兒定居的,連村落鄉鎮都找不到,事實上就是個三不管的地兒。
對于這個小問題,徐庶只是略一思忖,倒也能幫著做主,他就當機立斷、代表諸葛瑾諸葛亮表態:“霍校尉肯出力,我軍求之不得,我便代替王都尉感謝霍校尉代勞了。”
王都尉自然是王平,魏延也調走后,漢中郡的防務主要靠王平負責。好在曹休、郭淮在漢中再次慘敗,曹軍在這個方向已經非常虛弱,只留一個王平,都能確保隔著秦嶺守住。
荊州軍想分攤一點防區,也不是壞事,還能增進兩軍之間的互信。
到時候王平負責陳倉道和褒斜道、儻駱道三條路,霍峻負責子午谷,齊活。
劉琦交代完上庸的事情、也跟劉備派來的使者取得了充分互信。
隨后他就馬不停蹄,在上庸調度了一部分軍隊和戰船,先派人通知父親劉表、說他要回防漢陽,然后就拔碇啟航,順漢水而下。
有了這個堂堂正正的借口,蔡瑁也不能阻攔他了——畢竟劉琦名義上就是要親自去提防劉備的。
蔡瑁最近不就是天天在劉表耳朵邊念叨“請姐夫借鑒劉璋的前車之鑒”么,現在大外甥都“從諫如流”了,你蔡瑁還有什么話可說?
劉琦在上庸當地調兵的同時,徐庶也動用諸葛瑾的手令,從漢中那邊借調了一些人,便于貼身保護劉琦。
這些人都是快馬往返,所以調度起來很快。劉琦這邊剛準備好戰船,徐庶調的人也到了,可以直接上船,不會耽誤時間。
船隊沿著漢水而下,順流航行了兩天,抵達武當縣時,需要稍作停留休整。
時值盛夏炎熱,劉琦素來養尊處優。
船上儲備的淡水放個幾天,就有些細蟲。新鮮蔬菜多放幾日,也容易枯黃變色。這些東西對于普通士兵來說,當然是完全可以正常吃喝的,還不一定吃得到。
但劉琦這樣的富貴公子哥兒,就需要每隔兩三天讓沿途各縣的屬官及時供應新鮮的山泉和蔬菜。
徐庶也知道,武當縣這兒補給過之后,順流直到襄陽,都不會再補給了。
他便趁著這最后一次靠岸的機會,趁著左右無人,旁敲側擊勸了劉琦一下:
“大公子,在下此番按司徒吩咐的計策,雖能助你順利回返襄陽探病。但也僅限于此了,探病之后,令尊究竟能否下定決心,還是希望渺茫。
劉璋之事,確實是事出有因,是劉璋斷糧絕交、背盟在先。他為討逆大業所允的錢糧兵馬,全都沒有踐諾。令尊重病之下,若是不能明察,卻留蔡氏長在左右,唯恐最后時刻,還是會被蒙蔽……
大公子若是能下決心,此番回襄陽,可借助黃老將軍,以及我軍提供的親衛,趁機誅殺蔡瑁、軟禁蔡氏。大公子可親自留在襄陽,為令尊送養天年,豈不美哉?”
劉琦掙扎了一下,還是婉拒道:“囚禁繼母,終究是大不孝之罪。何況繼母如今并未表現出悖逆,我能抓到她什么罪名?便是蔡瑁,我也未能抓到其確鑿罪行。
還是先探望父親的病情,了解父親真正的想法、到底在擔憂些什么,再從長計議吧。或許他對玄德叔父的誤解,可以通過言辭說服開解呢?”
徐庶聞言,也只能暗暗嘆息。
他知道,以劉琦的性格,如果不確認說服父親之事已絕無可能,他肯定是不肯直接鋌而走險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劉琦看來,現在還有文斗解決的希望。說不定見到父親,哭訴一番,劉表就回心轉意了呢?
眼下也只能先保護劉琦,見到劉表再說了。
只可惜,一個偷襲誅殺荊北親曹派高層的機會,終究要因此錯過。還是先最后一次嘗試跟劉表講道理吧,講道理實在講不通,再實施下一步的備選方案。
徐庶勸說未果,船隊也很快在武當縣補充了新鮮山泉和蔬菜,再次啟航。
又經兩日,船隊便經鄖縣、筑陽、鄧縣,抵達襄陽。
劉琦這次回襄陽,理由非常充分,也沒有擅離職守。蔡瑁自然沒能阻攔。
倒也有一些蔡瑁麾下的馬前卒文人,在劉琦上岸之前,到碼頭去迎接。
試圖用陰陽怪氣的言語、把劉琦架在道德的臺階上下不來。
比如跟劉琦說“古之圣人,如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拿大禹治水的道德標準來套劉琦。
不過這種話顯然是沒用的。因為來迎接劉琦的伊籍,立刻出言幫劉琦解了圍,還訓斥了那幾條蔡瑁的走狗:
“禹稷三過其門而不入,乃是不見妻、子,為尊而舍卑,以天下事為重。今大公子順路探病,乃是為了孝道,為了父母,豈能相提并論!爾等腐儒,膠柱鼓瑟,欲陷大公子于不孝耶!”
在伊籍的解圍下,在黃忠的保護下,劉琦終于內穿鋼絲鎖環軟甲,順利來到荊州牧府。
一番通傳后,直入內院,見到了病榻上的劉表。
看到劉表形容枯槁之狀,劉琦發自肺腑地跪下痛哭流涕:
“父親!孩兒不孝,未能晨昏侍奉湯藥。如今為防漢陽重鎮有失,回軍駐防,才得路過襄陽,略盡人子之份。”
劉表雙目渾濁,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指著劉琦:“為何此時方來?”
很顯然,劉表都不知道,這兩個月劉琦沒能來探病,是有人隔絕內外、從中作梗。: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