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宜的手纖細而白嫩,搭在商霽寬大厚實的手掌中,顯得格外嬌軟動人。
在不小心碰到他手中的厚繭之時,杜景宜的臉微微紅了。
自打出生到現在,整整一十八年,還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也說不上具體是什么,總而言之就是覺得怪怪的。
商霽卻一臉淡定,眼神中更多的是平靜。
下了馬車站定之后,杜景宜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反應。
就見到杜家家宅門口站著許久未曾見過的父親和母親二人。
一下子就讓杜景宜鼻酸了起來。
抽回了剛剛放在商霽掌心的手,立刻就提裙跑了過去,作勢就要跪到在杜家二老面前。
眼眶一下子就紅潤了上來,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女兒不孝,許久都未曾歸家門了,還請爹爹和娘親見諒。”
杜家夫婦一看到女兒,是什么規矩啊,體統啊的全都給拋諸腦后了。
趕著就上前就去將她給扶起來。
二老眼中也是有些濕潤,只不過礙于還在家門口,不好落淚罷了。
倒吸了幾口氣后,才壓下了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和相思。
尤其是杜老爺,愛女如命。
大女兒遠嫁未歸,小女兒雖說嫁的近,但卻因著國公府里頭的規矩多,甚少見面。
如此,偌大的杜宅之中,就是他與夫人二人。
委實有些空蕩蕩的。
此刻見到杜景宜的時候,開口就喚了一聲。
“棠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爹……”
棠棠,莫不是海棠花的棠?
也難怪她那么喜歡海棠,原來是有如此出處。
站在一旁的商霽如是想到。
父女二人忙著盡訴思念之情,倒是杜夫人眼尖看到了同行而來的商霽。
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后,就揚了個得體的笑。
對著站立如松的商霽就說道。
“讓小公爺見笑了,快,屋里請吧。”
杜氏一門都是商賈,與手掌權勢的國公府小公爺可沒法比。
若是在正式的場合,他們夫婦二人見到了女兒女婿一家,是得行禮跪拜的。
可今日乃是全了三年前的回門禮數,所以用家禮待之便可。
商霽見到杜夫人的邀請,倒也沒有拿喬。
抱拳就沉聲說道。
“多謝岳父,岳母大人,請。”
一家子抹淚的抹淚,咧笑的咧笑,終歸是進了杜宅。
等腳踏此地,四下看了一眼,商霽這才明白過來,熙棠院的那后花園為何打理的如此精致了。
放眼望去,這杜宅可不似一般普通的商賈門戶。
反而是多有江南韻味的園林陳設。
亭館樓榭高低參差,曲廊蜿蜒步移景換。
入主院正廳前,便是一明池居中,里頭搭建了不少氣勢渾厚的假山黃石。
而池中水則蜿蜒曲折的流動著,盡顯活力。
環顧四周,既有古木參天,也有香氣浮動。
杜家夫婦所居的明瑟院就在這山水掩映之中。
一路穿過廳堂,繞上回廊。
等幾人走到明瑟院的主屋追心堂中之時,上下仆人都規規矩矩的站好在了院中,等候行禮。
見到主人和客人進門后,全都行禮問安。
“小的(奴婢)見過二姑娘,見過二姑爺。”
既然入的杜家門,自然是按杜家的規矩來。
商霽對于這些名頭,本就不大在意,因此聽到杜家下人稱呼的二姑爺之時,嘴角還提了絲笑。
旁邊的杜夫人眼神如炬,一眼就瞧見這細節。
心里頭也跟著安定了不少。
當初嫁女兒之時,她們既有無奈,也有破釜沉舟。
原想著,說不定是峰回路轉之局。
誰知道,天有不測風云,成親當夜這姑爺就去馳援策州了,一走便是三年。
好好的姑娘莫名其妙的守了三年空閨。
換做是哪一家的父母,也都是心疼的。
他們不是沒想過,上國公府去解了這門親事。
可這一無出處,二無過錯的,開口總是矮三分。
沒得讓外頭人還拿著這把柄,隨意作踐自家女兒的名聲,那他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才耽誤到現在。
好在,姑爺平安回來了,她暗處瞧著,對自家女兒也還算上心。
杜夫人心中的大石才算堪堪落了地。
揚了個比之前還熱忱的笑臉就說道。
“前幾個月就聽說姑爺打了勝仗,準備班師回朝,原還想著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上門去賀一賀,沒曾想,你們卻遞了消息過來說是要回門,這不,家中上下可是好好灑掃了一番,就連今日之菜肴也都是老爺讓人特意從金陵城尋來的廚子做的,姑爺待會兒也嘗嘗看,看喜歡不喜歡?”
要說這杜夫人,那可是從小就跟著父親走街串巷的做著吆喝生意長大的。
后來嫁給了杜老爺,也沒有過什么相夫教子的后宅生活。
而是陪著自家夫君在這朝代更迭之中,拿下了一樁又一樁的生意。
這才把杜家的生意做得愈發紅火起來。
因此,杜家上下可以說,對自家夫人那是一萬個敬服。
當然,也包括杜老爺自己。
否則,也不會頂著無子無后的名聲,既不納妾,也不過繼。
反而是將兩個女兒如珠如寶的疼愛著長大。
聽到這話,杜景宜尚且沒開口呢,商霽倒是先一步回答了。
“岳母客氣,我外祖父一家也是出自金陵城,因而這金陵城的菜色我也是愛吃的。”
他一句話,說得杜家夫婦都歇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杜老爺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圓滾滾的身子十分富態。
尤其長了一對如佛祖般的大垂耳墜,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顧氏一門與商氏一家可不同。
他們在金陵城中可是有名有望的家族,族中子嗣昌盛,個個都能文能武。
當年,大興的開宗皇帝能順利的推翻舊朝,雖說有一同揭竿起義的兄弟舍命護送。
但也少不了如金陵城顧家這樣的名門望族鼎力支持。
就連商顧兩家的姻親關系,都還是商老太爺救下了顧老元帥后才定下的。
否則,以商家這出身和地位,商玉寬想攀上顧氏夫人這門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