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筆書。
鐵畫銀鉤。
殷殷之情字里行間時隱時現。
救身。
更救心!
寧素商將信件放于燭火之上付之一炬。
柳灤存在過的痕跡,正消除殆盡。
“我一直都知道他們很偉大,卻依然低估了他們的偉大。”池硯舟嗓音沙啞低沉,心中無限感嘆。
“你的傷勢?”寧素商關心詢問。
“無妨。”
與柳灤相比確實不值一提。
今日審訊室內目光對視。
未曾于柳灤眼中覓得半分異樣。
風雨不動安如山,池硯舟今日親眼得見。
信仰不改。
從容赴死!
“此事將你身上嫌疑清除干凈,也無需再安排任務處理,后續體現自身價值即可。”寧素商聊回工作。
潛伏情報工作人員。
他們連傷感都難長久。
本意設計任務一箭雙雕,既能洗清嫌疑又能體現價值。
但今日熬過盛懷安精心安排試探,自是獲得清白,展現能力一事便也不必急于一時。
可徐徐圖之。
“組織對我是否有新任務安排?”池硯舟問道。
寧素商很理解。
此刻的他迫切想要執行任務,以便充實忙碌無暇顧及其他。
冰城特委同志的意思,則是休息幾日。
這番經歷定也需要時間消化。
聽聞如此安排他能理解,但卻說道:“有任務隨時可以交給我。”
無需利用任務麻痹思維。
池硯舟此刻清醒萬分。
寧素商見其目光灼灼,靈臺清明。
暗自點頭。
起身臨別前池硯舟匯報:“國黨潛伏警察廳內人員,如今重點懷疑岑鑫、燕季同,但尚無法確定究竟是誰。”
柳灤選擇犧牲只為抗日大業。
池硯舟便不可一日,乃至一時消沉。
保持工作狀態,告慰柳灤在天之靈。
“慢慢探查。”
“是。”
從地德里邁步走入漆黑如墨的夜色內。
但池硯舟心知,總會有火光于暗中閃耀。
寧素商今日原本準備了很多說辭,想盡到引路人的職責。
但全然無用。
她更喜歡這種用不上的感覺。
表明池硯舟逐漸變得專業起來。
也知對他殘酷,可都為必經之路。
一日之內事情接踵而至,寧素商獨自坐在房間中,此刻也略感疲憊。
敵人比他們想象的可怕。
更加難以對付。
造成如此局面特委開會檢討。
不能借口敵人詭計多端,便成了你掉入陷阱的理由。
往后工作中需更加謹慎小心。
池硯舟站立于大門前。
手掌伏在胸口,平復不適之感。
慢慢調節至狀態最佳推門而入。
李老在門房內抬頭笑著打招呼,池硯舟神情如同往常一樣,絲毫不見今日悲慘遭遇。
他不愿徐妙清愧疚自責。
第三國際重要情報傳遞受阻。
徐妙清想借助他獲取情報無可厚非。
反滿抗日工作為重!
且她設計巧妙風險極低,可誰知墨綠色圍巾之人投錯皮箱。
導致產生隱患。
本也無傷大雅。
可偏特高課住田晴斗,同李銜清往日恩怨由來已久,將問題激化。
至于柳灤被警察署監視,則因關北泄密。
不可遷怒在徐妙清頭上。
若不是盛懷安想試探池硯舟,陸言則會直接抓捕柳灤。
自然也無后續故意泄露消息給池硯舟,導致柳灤陰差陽錯逃離一事。
簡而言之沒有第三國際參與其中。
關北被捕。
柳灤同樣會被捕。
池硯舟增加了變數,卻未能改變結局。
走進房間徐南欽日常看報。
見其回來將報紙合起放下。
“伯父。”
“坐。”
落座見茶幾上留有一宣傳冊。
池硯舟問道:“這是?”
“冰城早年有少部分建筑安裝暖氣片,冬日可自行利用煤炭加熱水,以便完成供暖需求。”
暖氣片池硯舟不陌生。
警察廳內便有。
南崗警察署卻無,署長陳知新每年都申請經費,想加裝管道以及暖氣片,卻年年被拒。
今年警察署內還是煤爐過冬。
“這是打算為私人進行安裝?”
“煤爐、管道、暖氣片,所需技術其實非常簡單,可報價高的嚇人,我給回絕了。”徐南欽覺得噱頭更大。
池硯舟認為不完全是噱頭。
首先供暖爐可安裝在室外,有效解決煤煙問題,避免煤氣中毒。
其次則是干凈。
不在室內燃燒作用,自是整潔許多。
最后便是供暖效果更好。
但也正如徐南欽所言,太貴!
花費如此巨額款項,最后還是燒煤。
便懶得折騰。
“如今也就圖個稀罕,且生產配套設施的廠家較少,過幾年價錢定要回落。”池硯舟覺得價位肯定不會一直虛高不下。
雖說徐南欽此刻瞧不上這東西。
但卻拿著宣傳冊問道:“你說這有前景嗎?”
“伯父有興趣?”
“只怕很難分一杯羹。”
如今生意難做。
與頭腦無關。
身份背景乃是首位。
結束此話題徐南欽問道:“怎么你聲音啞了?”
“這兩日可能有些上火。”
“我這有菊花茶你泡上些喝。”
“多謝伯父。”
兩人談話間,徐妙清也由房間內出來。
見池硯舟身上衣服與早上出門時不同。
不僅是外衣。
連內襯都換掉。
你說去薈芳里瀟灑擔心她嗅到蛛絲馬跡,便由內到外全部更換。
徐妙清壓根不信。
池硯舟說不會去,便不會去。
當著徐南欽的面她不好提及此事。
而是問道:“吃了嗎?”
“還沒。”
“走去廚房我給你熱飯。”
和徐南欽示意后,池硯舟跟隨前去廚房。
熱飯之余徐妙清問道:“怎么衣服全換了?”
他一早便知難隱瞞。
“今日廳內任務不慎跌入水渠,衣服被弄濕索性全換了。”
借口。
徐妙清也能聽出來是借口。
卻沒辦法追根問底。
“嗓子怎么回事?”轉而詢問嗓子情況。
“上火。”
“上火?”
池硯舟前去洗漱。
強忍不適,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太多。
徐妙清神色擔憂。
卻也顧忌池硯舟所隱藏秘密,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不敢通過第三國際進行調查。
她不愿第三國際過多關注池硯舟。
今日池硯舟由距離警察廳不遠處的小安街,被押送帶走。
未能引起轟動。
第三國際成員也難掌握內情。
與此前因孟時同一事被帶進警察廳不同,那日有槍聲。
池硯舟也知徐妙清心中懷疑。
但讓她誤會自己因工作有所隱瞞便可,無需知曉太過清楚。
徐妙清很善解人意,她看出池硯舟不愿提及此事,便沒有再問。
陪著一同吃完飯,后回房休息。
冬日里本就穿內里衣服而眠,池硯舟也不必擔心徐妙清看到傷痕。
但在他脫掉外面衣服的一瞬間。
她便已經嗅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道。
躺在床上徐妙清心知,池硯舟今日定有不同尋常的遭遇。
卻無法加以關心,僅能裝作若無其事。
第二日清晨徐妙清早早醒來,跑去廚房找張嬸,要讓她多熬一碗雞湯。
張嬸一看這是要補身體。
眼神曖昧沖徐妙清打探。
殊不知她哪有這閑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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