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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微微又一次感覺到了低谷來臨,也可能不是低谷而是墳坑被人挖好了。
當他帶著為數不多的武岳境巔峰修士趕到南武門的時候,這里的戰斗其實已經快到結束的時候了。
一場轟轟烈烈預謀已經的叛亂,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扼殺。
埋伏在南武門附近的叛軍可能在被殺之前都沒有想到,他們埋伏的地方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他們可能也沒有想到,他們之所以能埋伏完全是因為對手給他們發了通行證。
一口氣跑到這里來發現這里戰斗已近尾聲,陳微微甚至還看到了高熵在什么地方。
在墻上。
一把無鞘長刀釘在高熵的心口,高熵被這把刀掛在墻上很高的位置,所以哪怕天色比較黑,也還是顯得那么醒目。
畢竟南武門這塊燈火通明的,想看不到那高高在上的高熵神官都有些不可能。
于是,陳微微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
能跑多遠跑多遠。
什么狗扯的宏圖霸業,什么狗扯的上陽掌教,什么狗扯的一人之下,什么比得上活命來的要緊?
他在直面危險的時候還是比較理智的,雖然在沒有危險的時候一直都狂妄自大。
所以在那些武岳境高手還有些茫然無措的時候,奉玉觀的觀主大人已經悄然后撤。
南武門這邊人多眼雜,他必須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偷偷出城。
以他現在賦神境的實力,就算歌陵城的城墻過分的高大也攔不住他。
離開南武門之后陳微微就一直在暗處走,連有一絲光亮的地方他都不敢靠近。
一個賦神境的絕世高手,就這樣表現出了竊賊的氣質。
他甚至沒敢施展修為,他害怕城中還有專門等著殺他的高手。
他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一路步行,隱匿了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的從南武門走到了東城,到了這邊看到依然有大批軍隊調動他又果斷往北走。
到了近北武門這邊總算是有些清凈了,畢竟叛軍的大隊人馬是在南城外邊。
都到了這陳微微也沒敢直接縱掠出城,而是躲在暗影里仔細的觀察了好一會兒。
一直等到他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確定應該是沒人跟上他。
于是,在一個墻角處,他悄悄的上了城墻,依然沒敢使用修為之力,而是手腳并用依靠墻角的地形爬了上去。
到了城墻上邊往四周看了看,見士兵們戒備森嚴,但大部分人都朝著城外,他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在這一刻他才爆發出一個賦神境修士的絕對實力,一躍跳出城外。
城墻上的人有所察覺,可他們反應的速度遠不及陳微微。
等到一片羽箭朝著陳微微飛出去的方向擊發的時候,陳微微已經大步狂奔出去很遠。
他一路上都不敢稍作停留,幾乎是盡全力的飛掠。
大概出去了幾十里之后他才松了口氣,發現有個村子后就悄悄進去尋了個地方休息片刻。
其實以他的修為實力也不會因為這樣就疲憊不堪,他多半還是嚇得心神不寧。
一切計劃都被人家識破了,太上圣君的可怕再次讓他感覺到了絕望。
他坐在那,把之前經歷的事仔細回想了一下,最終確定一切都是夢幻泡影,都是人家給他畫出來的壯美藍圖。
“陰險!”
“毒辣!”
“狡詐!”
“不要臉!”
陳微微接連罵了幾聲,但卻一點兒都不解氣。
他想著自己還是盡快走吧,東邊的天空已經微微的泛
起了魚肚白,距離天亮其實已經沒多久了,七月的時候天亮的最早,現在是八月,其實也很早就會天亮。
他剛要起身的時候,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回頭看,就見遠處似乎有個黑影。
陳微微頭皮一麻。
他以為是個絕世高手追上了他,在這一刻他已經在蓄力了,準備在那個人出手之前就掠出去,此地距離歌陵城還不算太遠,不是戀戰之地。
然后他才察覺到,那個人身上有充沛澎湃的修為之力,是他曾經熟悉的感覺......武岳境巔峰?
他不是很好確定,因為到了武岳境的巔峰的人其實也已經能控制自己的修為之力了,連上陽宮的測芒石對武岳境也沒什么辦法,雖然武岳境對修為之力的控制遠不如賦神境自如。
誘餌?
這是陳微微的第二反應。
因為他無法相信一個武岳境的人敢追上自己,還是獨自一人。
所以這只能是個誘餌,可能是真正的高手來不及過來,所以派了一個人先來牽制住他,拖延到真正的高手趕來。
只是一瞬間而已,陳微微的腦子里就千回百轉的想到了這么多。
然后他發現那個黑影似乎也沒打算靠近,但又顯得膽大包天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是誰?”
陳微微忍不住問了一聲。
那個人看起來身材并不高大,如果是個男人的話還顯得有些瘦小了。
在才微微發白的天色下,那個稍顯瘦小的身影總算從樹影下走了出來。
穿著一身黑衣,看起來個頭比陳微微應該要矮上一些,到這個距離已經能看出來,那是個生的很漂亮的年輕男人。
有著一張像是女人一樣的臉,皮膚白凈,眼睛很大,如果換上女裝的話足以以假亂真。
這樣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男人,放在女人堆里也是相對漂亮的存在。
“你是陳微微?”
年輕男人沒有回答陳微微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陳微微一下子就松了口氣。
對方不確定他是誰,就說明不是被人刻意安排著追蹤他的。
以此推測的話,那這個人還真可能是孤身一人追過來的,所以......他膽子可真他媽的大啊。
“你到底是誰?”
陳微微也沒有回答那個年輕男人的問題,依然執著于想搞清楚那個人的身份。
“我是一個小角色。”
年輕男人回答的時候略顯無奈,似乎他覺得小角色這個身份他也不是很認可但又沒辦法抗拒。
“所以就算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也不知道我是誰。”
陳微微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然后再告訴我你追上我的目的是什么。”
年輕男人個子不大但是膽子是真的大,他竟然主動朝著陳微微再次靠近。
到了更近的地方陳微微才看出來,這個年輕人的雙眼皮還真是標準啊。
“我叫金魚,他們都叫我小金魚,可能是因為看起來確實比較小,我也確實是一個還沒有什么名氣的人,我也仔細算過了,這個世上如今留給我成名的人也是真的不多了。”
小金魚回答這些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剛剛才從學堂出來的少年。
他身上永遠都有一種少年氣質,也許等到他三四十歲的時候這種氣質也依然會在。
所以,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顯得那么誠懇,因為少年,總是會給人純粹誠懇的感覺。
“金魚......”
陳微微仔細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想起來自己過去聽過這個名字。
但是他從
金魚剛才的話里已經聽出來,這是一個試圖出頭的家伙。
留給金魚出名的人不多了,所以這個家伙是想把他這位奉玉觀觀主抓回去,如此一來,他自然名揚天下。
所以陳微微冷笑一聲。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金魚,似乎是想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除了狂妄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
“我知道這也許有些過分。”
金魚道:“你也是好不容易才從歌陵城里出來的,才剛剛休息一會兒我就跑出來打擾,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我先要想你道個歉。”
說完這句話,金魚竟然真的雙手抱拳俯身行禮。
陳微微覺得這個家伙不但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
“你是武岳境修為?”
陳微微問。
金魚點頭:“是的啊。”
回答的又干脆又明確。
陳微微忽然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水被蝦戲......一個想出名想瘋了的武岳境都敢如此追逐自己。
但是很快陳微微就發現了不對勁,一個武岳境的修士是怎么悄無聲息的跟上自己的?
他還在想的時候,小金魚給了他答案。
“我在追蹤上有些造詣,畢竟我之前十幾年修行最好的就是如何隱藏自己。”
小金魚說:“如果你想詳細知道的話,我可以詳細解釋給你聽。”
陳微微皺眉。
這個家伙,真的是狂妄到了極致。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身邊現在連個幫手都沒有,若是這個善于隱藏和追蹤的家伙愿意跟隨,他豈不是多了一條臂膀?
所以陳微微臉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如果你只是想出名的話,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法子。”
小金魚竟然還真的問:“是什么呢?”
陳微微認真的說道:“我在冬泊還有很強的根基,冬泊之內有我無數信徒,只要你隨我到冬泊去,咱們去把冬泊國君殺了,我做冬泊之主,你就是一人之下,我甚至可以讓你在冬泊做過事,做冬泊上陽宮的掌教,如此一來,你豈不就是名滿天下?”
小金魚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著眼球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后他看向陳微微說道:“如果觀主大人不著急的話,能讓我再多想一會兒嗎?”
陳微微問他:“那是你一個人追來的嗎?”
小金魚回答:“是的啊。”
陳微微笑了:“那你就可以多想一會兒。”
小金魚真的就多想了一會兒,然后很認真的搖頭回答道:“我想過了,不大好,雖然也會有一些名氣,但是可能活不長久,大玉這邊一定會派人追殺,況且冬泊還有五十萬精銳邊軍,你那國主都做不長久,我也就更難長久了。”
陳微微愣住,面前這個漂亮少年是他見過的最奇葩的一個人。
小金魚道:“思來想去,還是不如殺了你來的實在些,我帶著你的人頭回去,對殺你有些心理障礙但還想殺你的大將軍一定會高興,大將軍是皇子,不久之后是太子,再不久之后就是天子......啊,那我豈不是就要飛黃騰達了?”
小金魚看向陳微微:“所以,請你死好不好?”
陳微微怒了。
他看著小金魚的眼睛問道:“你一個武岳境的人,是憑什么認為你可以殺的了我?”
小金魚還是那么認真的回答道:“因為我自大啊,我不但自大,我還想出名快想瘋了,這就是偏執吧......一個自大又偏執的家伙,什么事做不出來呢?”
陳微微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所以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