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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泊,北疆邊關。
城墻上的冬泊邊軍全都抬著頭看著,一個個臉上全都露出了驚駭之色。
那兩只懸空而停的大鳥確實駭人,翅展將近兩丈,扇動的時候,城墻上仿若風起云涌。
如果不是那巨鳥上都有人舉著大玉的烈烈戰旗,冬泊城墻上的守軍早就已經萬箭齊發。
他們不認為那是人,只覺得會是傳說中的妖怪真的降臨人間。
大鳥上那兩個人皆身穿大紅色神官錦袍,傳聲給城墻上的守軍,好叫他們知道,來的人是上陽宮身份。
聶無羈讓守軍在城墻上讓出來一塊地方,兩只大鳥緩緩降落下來。
冬泊邊軍士兵全都戒備起來,雖然靠后了些,但還是把弩箭瞄準聶無羈等人,一個個的神情緊張。
聶無羈道:「我乃上陽宮大禮教聶無羈,可讓你們將軍過來見我。」
林葉不在,這裝逼的事聶無羈自然責無旁貸。
不多時,邊軍將領快步過來,這是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皮膚都被曬成了古銅色,看著就很健壯。
聶無羈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先開口說話。
邊軍將軍抱拳道:「請問神官,為何會從北邊歸來?」
聶無羈淡淡回答:「往婁樊殺了些賊。」
邊軍將軍心里一震。
心里想著怪不得都說大玉上陽宮里全都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往婁樊去殺了些賊這句話從大禮教嘴里說出來,又炸裂又合理。
聶無羈摘下來自己的大禮教腰牌拋給邊軍將軍,邊軍將軍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不認識......
這種腰牌,也不是誰都見過啊。
「還請神官稍后,待我......」
邊軍將軍話未說完,聶無羈已經邁步走向城下:「不待。」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稍后大玉怯莽軍大將軍林葉,京州兵馬大將軍寧海棠都要到了,另外且知會你一聲......幾位大人物也要到了,比剛才我告知你姓名的兩位身份還要高些。」
這話把邊軍將軍真的嚇著了。
比怯莽軍大將軍和京州大將軍身份還要高的人?
聶無羈邊走邊說:「你們去準備寫熱水和食物,我家東主到了之后要沐浴更衣。」
東主?
大禮教的東主?
難道是上陽宮掌教真人?
邊軍將軍也不知道自己該信還是不信,可是騎飛鳥而來,那一身紅色錦袍,再加上那無雙氣度,確實是做不得假。
這般高人形象,最起碼這冬泊北疆的邊軍都是第一次見。
接下來,更為讓邊軍驚懼和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一艘船,飛來了。
所有人都抬著頭看著,那艘飛舟懸停在變成上空,如此荒誕的事,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
飛舟緩緩落下,林葉和寧海棠先下來查看情況,然后是老掌教和萬貴妃陪著太上圣君下來。
聶無羈指了指赫連望對邊軍將軍說道:「把這個人單獨關起來,要好好看守。」
邊軍將軍從震撼之中稍稍回過一些神來,下意識問道:「這人是?」
聶無羈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又像是隨隨便便的回答道:「隨手抓了一個婁樊兵部尚書回來。」
邊軍將軍:「???!!!」
林葉走到他身邊交代道:「不久之后,或許會有一位大玉的將軍,帶著三千婁樊騎兵過來,你可打開城門放行。」
大玉的將軍,帶著三千婁樊騎兵?
冬泊的這位邊軍將軍感覺自己真的應該是進入了某種夢境才對,現實之中又怎么可能
有如此多的荒誕離奇之事?
不久之后,眾人沐浴更衣后,就在邊軍將軍府的大堂里坐下來休息,冬泊邊軍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飯菜。
太上圣君品了一口茶,覺得滋味苦澀又無回甘就沒有再碰第二下。
他看向林葉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去追殺那個叫羅織的婁樊將軍,此人在宗政顯赫麾下做事,將來或許會成為一個禍端。」
林葉道:「臣也思考過,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留著此人比殺了此人作用更大些。」
太上圣君有意考問林葉,聽到答案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羅織這樣的將才,將來一旦掌握更大的權力,必然會成為大玉北伐的阻礙,而且還可能是最大的阻礙。
但如果現在就想盡辦法殺了他的話,那宗政顯赫的叛軍就會過早的輸給婁樊朝廷。
有羅織這樣的將才輔佐宗政顯赫,宗政憐海那邊想要打贏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林葉之前就和太上圣君說過,就算太上圣君不留在婁樊,婁樊未來幾年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能是一天比一遍更混亂。
看這個趨勢,婁樊朝廷沒有那么大的力量一舉將宗政顯赫叛軍殲滅。
拖上個三五年,那婁樊如何能恢復勢力?
「圣君。」
須彌翩若道:「臣以為此時反倒是不該急著北伐,留在冬泊的大玉邊軍是否要撤回去?」
太上圣君笑道:「我已不是大玉天子,這些事你回歌陵之后請示天子便是。」
須彌翩若道:「圣君更近......」
寧海棠道:「須彌大人的意思是,五十萬大軍在冬泊這邊,每日吃喝用度消耗極大,冬泊若供應不起的話必會引起冬泊百姓怨聲載道?」
須彌翩若點頭:「寧大將軍說的是啊......想想看,若不急于攻打婁樊,那就該讓冬泊百姓休養生息。」
「不能非但打不了婁樊,還把冬泊人激起怨恨,如此一來,對未來北伐大事極為不利。」
太上圣君看向林葉:「我記得,你現在還是天子欽點的北伐主帥?」
林葉俯身:「臣是。」
他看向須彌翩若道:「這樣,我派人給寧涉海送去一封信,讓他留下十萬人在冬泊北境這邊,由冬泊人供給糧草物資。」
「再留下十萬人在草束城,草束城距離云州不算多遠了,所需糧草物資,由云州供給。」
須彌翩若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一到冬泊,須彌翩若就恢復了他奉辦處次輔的身份,理當要為大玉謀事,理當要為將來準備。
林葉道:「就請須彌驚鴻留在冬泊北境吧,一是有他在可約束咱們的邊軍,二是也可為冬泊練兵。」
他看向太上圣君道:「之前須彌將軍說要把三千扶搖營帶回草束城,臣后來想想略有不妥。」
太上圣君道:「留在這就很好,閑著沒事就放出邊關去婁樊那邊膈應膈應婁樊人。」
林葉點頭,然后說道:「那,臣以為須彌將軍的品級是不是應該提一提?」
須彌驚鴻是虎賁軍將軍,不夠大將軍級別,要統領十萬大軍的話,軍中的將領有一部分比他品級還略高,一部分與他品級相當,所以必會有諸多不便。
須彌翩若看向林葉,眼神里有些感激。
這些話他想到了,但他作為須彌驚鴻的兄長不能說。
縱然是林葉說了,也是冒著結黨營私的罪名在說。
如果消息傳回
歌陵的話,指不定多少人會覺得林葉這就是要結黨,就是要擁兵自重,就是要謀反。
太上圣君卻笑了笑說道:「我說夠了,我已經不是皇帝了,這些話你
們寫奏折送去歌陵,至于天子如何回復,我也左右不了。」
然后他接了一句:「最多,我也單獨給天子寫一封信。」
又商議了一會兒后,話題隨即到了什么時候回歌陵的事上。
太上圣君的意思是他不想回去,既然五年后就要北伐婁樊,他就算不留在婁樊,也該留在冬泊謀劃。
他若不會去,萬貴妃自然也是不回去的,老掌教也不回去,所以回去的人還是林葉他們。
林葉其實也不急著回去。
聶無羈他們只覺得這么安排其實合理,因為林葉也要留在云州整頓軍馬備戰。
可須彌翩若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什么。
太上圣君其實沒必要一直留在冬泊,還有五年之久,太上圣君完全可以回歌陵住一陣子再到冬泊,不回去,必然有更為要緊的緣故。
他從寧未末那其實能得來一些消息,只是寧未末也不敢說的太過明顯。
須彌翩若足夠聰明,從寧未末那偶然提及的只言片語之中能分析出來很多重要的信息。
比如,眼前這位怯莽軍大將軍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比如,太上圣君看起來略顯倉促的退位真的是想讓給當今陛下?
比如,如果要想讓大玉真的徹底把病根去掉,之前王洛神和劉廷盛之流的叛逆之舉真的就夠了嗎?
需要一場更大的變革,那就需要一場更大的變故。
太上圣君不回去,大將軍不回去,現在就看兩位大禮教是不是表態了。
如果聶無羈和陸駿集這兩位上陽宮的大禮教也不回去的話,那變革之事多半就源自上陽宮。
正想著這些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老掌教看向聶無羈和陸駿集說道:「你們兩個也不必急著回去,留下來一陣子我可指點你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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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太上圣君說,壓上陽宮,朕要背負罵名,你也要背負罵名,可上陽宮的事朕不辦你不辦,那就要留給后來的人辦。
那時候,上陽宮已經成了大玉最大的毒瘤,再辦,就是血流成河。
當時老掌教的回答是......罵名這種事,陛下背得,我也背得。
現在會死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