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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泊不好,我想回家。
這是辛先生主要想表達的意愿,雖然以他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真的流連于青樓場所,但他失望看起來是真的,也許是因為連續多年沒有行業新人加入,而他又恰好趕上了這么一個時期......
從云州城出發趕往大天山,這一路上兩個人除了斗嘴耍貧之外倒也沒遇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大玉西北這邊民情相對穩定,連續幾次叛亂其實都沒有波及這邊。
江南之地都深受戰亂之苦,西北這邊倒是連著幾年都是豐收光景。
前些年辛言缺第一次走向西北的時候騎著一頭毛驢,林葉還曾經問過他為何非要騎個毛驢,辛先生的回答是,看起來格調比較高。
他說你想想,江湖中人人騎馬,可有哪個騎馬的留下傳說了?就算是騎的寶馬良駒又如何,還不是沒有一個留下名字的。
倒是騎驢的,騎牛的,騎豬的,你只要提起來就能想到誰誰誰。
林葉問騎豬的是誰?
他倒是真的沒有聽聞過,這古往今來的江湖上有那位高人是騎豬行走江湖的。
辛言缺說是他看過的一個故事里講的,有個騎豬的江湖大俠,非但武功高強還浪蕩不羈,從中原到西域留下種種傳說。
林葉說故事里的事當然不能當真,真要是有個騎豬行走江湖的多半都是被人笑話。
辛言缺那算什么,他還在一本里看到個騎狗的大將軍呢。
人家那大將軍可比你牛
皮多了,人家騎著一條狗在萬軍之中往來沖殺所向披靡。
林葉說我也有一只狗。
辛先生就問那你的狗呢,林葉說在家當祖宗供著呢。
子奈千里趕路到十萬大山尋林葉的時候都沒有帶著小寒,倒也不是真的把她當祖宗供著,確實是嫌棄小寒跑的不夠好,不是不夠快,是不夠持久。
一路無聊,林葉就問辛先生是從什么里看到的有個騎狗的大將軍。
辛言缺說他忘了,但是故事很精彩,主人公的身世和林葉一樣也是撲朔迷離的,但是人家那主角性格比林葉討喜多了。
林葉撇嘴。
然后堅持故事就故事,故事里的主角可以通過描寫來豐滿人物性格,但真實的人,就是真實的人,要是多年以后有人把他當主角寫一本的話,那他也肯定是個討喜的。
辛言缺說你討喜個屁,你連照夜麒麟都不舍得借給我騎一騎。
林葉說凡是能騎的一概不借。
辛言缺因為這句話愣了好一會兒,然后罵了林葉一句......
辛言缺又說照夜麒麟是一匹公馬,公馬你怕個什么,林葉說不管公的還是母的,都不借。
辛言缺說你就那么不信任你的馬?林葉說我是不信任你。
倆人一路斗嘴趕路,到了六百里戈壁灘的時候辛言缺一下子就被震撼了。
他是來過西北的,也聽過關于大天山的傳說,但他那時候也沒想過大天山里另有乾坤,更沒有想過自己再來這
的時候竟然身負重任。
林葉說你少特么感慨了,我是主角。
辛言缺說滾蛋,這主角誰搶是誰的。
六百里隔壁之內的五行之力比起林葉上次來的時候還要弱些,可想而知新的臻天對于人間的壓制更加的兇狠了。
增強之后的三層天開始繼續從人間抽離天地元力,也許再過幾年之后這戈壁灘上的風之力量就被抽離的干干凈凈了。
兩個人到了這都不得不放棄騎馬,縱然這里的風之力量已經弱了不少,可肉體凡胎的戰馬還是承受不住,怕是走不了幾里遠就會被風之力量把四蹄都給削了去。
林葉一邊踅摸東西一邊說道:“咱們得做些準備再進去,不然......”
話還沒說完呢,就見辛言缺已經走進戈壁了,走了大概幾十步之后又回來,看向林葉怒道:“腳疼你怎么不說?”
林葉:“那我為什么把戰馬留在戈壁灘外?”
辛言缺道:“你只說馬會受傷,又沒說人會。”
林葉瞥了他一眼,辛言缺微微臉紅,其實他只是覺得,以他現在賦神境的修為難道還會怕了這區區六百里戈壁?
林葉現在都不能無視這里的風之力量了,他體內五行元力被徹底抽離之后,境界跌落回俯身,哪怕肉身強悍也依然堅持不了六百里那么遠。
“早知道就把飛鳥帶來了,讓它再盡最后一分力。”
辛言缺一邊說話一邊學著林葉的樣子,用兵器鑿了一雙石頭鞋子出來
以他們兩個的實力鼓搗出一雙石頭鞋當然不難,難就難在誰走在后邊都有一股忍不住的想用石頭鞋尖踢前邊那個家伙屁股的沖動。
這六百里走過去之后,林葉低頭看了看,厚厚的石頭鞋子居然都被磨掉了一層,這要是正常行走可能腳底板都不存在了。
辛言缺又想起他看的那本,于是感慨道:“要是有主角那么厚的臉皮就行了,可以靠臉滑過去。”
林葉不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什么,整理一下后朝著那片沙漠繼續前行。
沙漠的規模看起來比之前又小了些,倒不是因為被雪崩侵占了一部分,就是規模真的變小了,林葉由此推斷可能幽泉也確實被削弱了。
所以林葉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這一路走連開玩笑的興趣都沒了。
辛言缺看出林葉的心事重重,也不再胡說八道,開始正經的打聽關于幽泉的事,多聽多想多準備。
兩個人很快就找到老幽鼠的尸體,明顯比活著的時候小了一圈。
即便如此,辛言缺一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這東西長得和老鼠模樣相似,這么大,別說偷吃糧食,人都能吃。
待聽林葉講完這老幽鼠的事之后,辛言缺隨即壯著膽子將老幽鼠的尸體翻過來查看。
老幽鼠的肚皮上傷口還在,他用一把長刀小心翼翼的把肚皮翻開一些,還能看到肚子里那暗淡星光的模樣,只是比起之前林葉看到的時候也顯得更為渾
濁了。
“你在天人境的時候都不能進入幽泉救人,現在你我都是賦神境該怎么進去?”
林葉道:“老幽鼠應該就是幽泉放在人間的一只眼睛,他出不來,也無法讓更強的力量出來,這個東西就是他能控制的極限了。”
林葉蹲下來,用流沙列陣刀挑開老幽鼠的眼皮。
此時此刻,老幽鼠的那雙眼睛看起來就好像是石灰球一樣,灰白無光,也看不出什么更多異樣。
林葉思考片刻后,在老幽鼠的尸體旁邊盤膝坐下,他一只手貼在老幽鼠肚子的破口上,開始感知錢爺留下的禁制。
“不必費心了。”
就在這時候,林葉的腦海里再次出現了錢爺的聲音,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林葉顯然激動起來。
“師爺,你還沒死?”
“死是不容易,不過活也比較難。”
錢爺說的話雖然沉重,但語氣之中卻盡是輕松。
錢爺道:“我已經感覺到了臻天的力量增強,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最終還是我們贏。”
林葉道:“我該怎么辦你救出來?”
錢爺笑道:“你在天人境的時候尚且不能,現在跌落回賦神怎么反而異想天開了?實話與你說,便是我巔峰時候能進來也不容易出去,現在我身負重傷,沒可能再回去了。”
林葉搖頭:“我得試試。”
錢爺道:“幽泉也受了重傷龜縮起來,現在躲著不見我,我找不到他,他也不敢再來找我,這般就很好......小家伙
,你該知道,如今不但幽泉是這個世上的異類,我也是。”
林葉剛要說話,錢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我將幽泉重創之后,臻天將它磨滅的時間就用不了千年了,你是小的,你為天下人做了些事,我是老的,自然不能輸給你。”
“與其你將力氣浪費在我這,不如多去走走看看,大天山是幽泉之地,天下各處應該沒有再比得上這里的地方,但小一些的地方還有,以你實力將其剿滅不成問題。”
林葉點頭:“知道。”
一邊回答,一邊在那還里回憶著當他在增補三層天的時候,稽尚的那顆頭骨里出現的符文法陣,林葉不懂得這符文組合排列的作用,可他記憶力好的離譜,這法陣的每一個符文形狀和位置他都記了下來。
“師爺。”
林葉道:“你只需回答我一句話......臻天法陣如果逆向運轉的話能不能把你拉出來。”
錢爺明顯是愣住了。
辛言缺在旁邊問道:“若是臻天法陣逆向運行能把錢老拉出來的話,那個幽泉會不會也出來?”
林葉搖頭:“他出不來,他需要借一個殼才能離開幽泉之地,錢爺已經進去那么久都沒被幽泉奪舍,所以可見奪舍人身幽泉也不容易做到。”
辛言缺:“那萬一呢?他奪舍不了錢老是因為錢老太牛皮了些,你我現在賦神境界,他能不能奪舍?”
林葉:“你先頂一下。”
辛言缺:“我......謝
謝你八輩祖宗。”
林葉:“咱倆是同一個八輩祖宗。”
幽泉之內的錢爺聽到這話都噗嗤一聲笑了,哪怕是身負重傷疼的受不了都沒能忍住這倆貨的對話。
他現在不能出來,也是因為身負重傷,他連自己留下的禁制都破不開了,他的境界跌落速度也很快。
在幽泉之內他強撐著裝模作樣,騙過幽泉以為他還在天人之境,可實際上,他現在可能還不如老掌教,實力也就是略微比林葉強一些。
他擔心的是,就算他僥幸出來了,也沒實力再次封住禁制,萬一幽泉有所感知,再從這禁制裂縫里找到什么可以奪舍的東西,那天下可能還會出現大劫。
幽泉再怎么被他重創,實力也不可能跌落到賦神。
所謂幽泉,正是天地初開時候最污濁的那些東西,天地分開清者上升濁者下降,幽泉就是濁者之中的核。
可以稱之為,地靈。
天靈靈地靈靈,或許就是這么來的。
“我其實有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后果能不能控制。”
林葉一邊說話的時候,已經按照記憶用流沙列陣刀在老幽鼠的身上刻下了臻天法陣。
密密麻麻的符文數量可能要有上萬,光是看著,辛言缺都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稽尚頭骨里的符文法陣尚且如此復雜,整個臻天大陣的符文組成又該是何等恐怖的東西?
“小葉子。”
林葉腦海里傳出來錢爺的聲音。
“就算你完整記得法陣的符文,就算你
能逆向把符文刻出來,但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根本催動不了符陣隕星......”
他話說到這的時候,林葉將流沙列陣刀捧在雙手之中,隨著他注入修為之力,流沙列陣刀緩緩打開,在刀柄之內,竟然有一顆散發著五色光華的小球。
林葉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果然,只這片刻,頭頂上就開始有烏云匯聚了。
“你在做什么!”
錢爺急切的問了一聲。
林葉回答:“我那天......摳了稽尚一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