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金虜猝不及防,前仆后繼滾落在地,后方鐵騎急忙勒馬,從有序的潮水直接亂成漩渦。
莫家軍沒有片刻停手,下手又快又狠。
金虜本就是疲軍,還有傷者在其中,被莫家軍以精兵突襲,瞬間感到力不從心,只能拼死一戰。
張供奉眼睛盯著莫聆風,只見莫聆風倏地把刀插入對方喉管,抬腳踹在金虜腹部,將他踹倒在地,順勢拔出刀——莫聆風在軍營中,學的全是殺人招,狠命沖殺,而且不怕死。
這一場突襲,足足殺了四刻鐘,尸體封住了道路,遍地是血,金虜殘兵逃往三川寨,這條狹窄的必經之路上,看不到一個金虜活人。
莫聆風提著還在滴血的刀,喘勻一口氣,摸向腰間破開的甲胄,里面衣物也被劃破,皮膚綻開一條血痕。
她平淡地揮揮手:“收拾。”
精兵們相互檢查傷勢,又爭先恐后將金虜人頭或是耳朵割下,撿拾刀槍弓弩,渾然忘記旮旯角里還藏著一個張供奉。
唯有殷南還記得他,跳下溝去,把他拽了出來。
張供奉盯著她手中人頭,忽然回過神來,轉身就吐。
嘔吐聲響徹四野,戰馬牽過來時,他躬身扶著一塊石壁,好不容易止住嘔吐,小看竇滿臉堆笑走了過來。
他一手一個人頭,伸到殷南面前,含情脈脈:“送給你,你一定喜歡。”
殷南打開他的手:“我有。”
小竇再接再厲:“那我照這樣子打個金的給你,將軍兄長打個金豬送給程三爺……”
張供奉聽了這不合時宜的肉麻言語,再看自己腳下所踏著的血肉,“哇”的一聲,再嘔出一口苦膽汁。
實在吐無可吐,他捏起袖子,擦了擦臉,臉污的看不出原來模樣,兩眼發直,看著莫聆風發愣。
他心中的莫聆風,英姿颯爽,咄咄逼人,是可以在演武場上一展威風的將軍——她只需要抬出莫家的財富,自然有大把的士兵擁戴她,哪怕真正上戰場,也必定是在眾人簇擁下砍殺幾下,隨后凱旋而歸。
眼前的莫聆風讓他駭然,他魔怔似地盯著她,看她鐵石心腸,不為殘酷廝殺所動,低頭擦去眼睛下方血跡。
戰馬牽了過來,她收起刀,從士兵手中接過馬鞭,跺掉腳上成塊黏稠的血,踩上馬鐙,翻身上馬,挽住轡頭,看了張供奉一眼,吩咐殷南送他回城,然后一揚馬鞭:“走!”
眾人紛紛上馬,殷南也將張供奉拎到馬上,往高平寨疾馳。
高平寨外戰火已停,城門洞開,火把亮堂堂照著戰火后的狼藉,大雪隨著大風,滿空飛舞,如同刀劍,直撲人面。
地面、城墻都無積雪,只有分不清顏色的大片暗影,最后一批軍械馱運回城門,士兵們在地上挖出大坑,往里面丟金虜尸體,就地填埋。
聽到馬蹄聲,士兵們紛紛停手,迅速讓出道路,讓莫聆風一行人快馬回城。
莫聆風沒有勒馬,長驅直入。
她并不殘暴嗜殺,對此情此景也沒有有任何感慨,一切都是手段,用以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