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夏。
曹操上《述志令》與許昌天子,請減二萬戶。天子不準,僅準減五千戶,一萬五千戶均分曹操三子。
天子又封曹操世子曹丕為五官中郎將,副丞相。
數日后,曹操命阮瑀疏《討南賊文》,又上疏許昌天子。文中盡數論述劉備自置官吏,違制設郡,殘害劉琦,伺機篡位等一系列違反禮制的行為。
天子劉協準曹操文疏,下令漢丞相曹操統四十萬大軍南征吳楚。
次月,劉備于武漢得聞《討南賊文》,命王粲作《奉命靖安文》,露布天下。文中痛斥曹操,欺君罔上,殘害皇妃,毒害皇子,行舉殘暴等一系列非人臣的手段。
今時他劉備作為漢室宗親,手持衣帶詔,舉四十萬大軍,‘清君側,靖國難’,誅伐國賊。
兩文露布天下,馬超、韓遂舉兵呼應,南征漢中,為丞相盡忠;益州劉璋搖旗吶喊,邀兵入川,北御馬韓。
章陵郡,隨縣。
有了金口之敗的心理陰影,曹操率兵南行至新野,得知關羽固守公安城、當陽二城,走隨棗走廊繞過公安城,進攻位于江北的江夏郡。又分兵與曹仁,讓其南下公安,為其掠陣。
大帳內,曹操持筆于文書上書寫,左右諸將文武恭候左右。
曹操持筆在硯臺內沾了沾墨汁,說道:“馬超、韓遂二人可有興兵南征漢中?”
“有!”
“十日前,馬超留龐柔守槐里,自率一萬五千步騎從褒斜道南下,又命龐德率三千精銳走子午谷南下。河東太守杜畿、司隸校尉鐘繇各發糧草為馬超大軍供給糧草,僅予半年之糧草。”
司馬懿將關西發生的事情,僅匯報與曹操,說道:“韓遂率兩萬隴右步騎,從祁山道征漢中,涼州刺史韋康為其供糧。”
頓了頓,司馬懿又說道:“太原商曜叛,夏侯淵、徐晃二位將軍已率軍征討。若關中有變,可隨時從河東入關中,為丞相平討賊。”
曹操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關中之事如孤所料,今時且觀馬、韓與張魯妖道互相廝殺,待三人疲憊之際,孤率軍西進,蕩平關西,平復涼隴,得之可望巴蜀矣!”
司馬懿斟酌少許,說道:“丞相,恕懿斗膽言之,馬、韓二人于關西名聲鼎盛,今時南征漢中,恐各有思量。若得漢中錢糧,二人又有關西羌、氐相助,恐將為亂爾!”
曹操見是故人之子,耐心解釋道:“漢中有大山之險,張魯盤踞十余年,豈是無能之徒。馬超得賴孤之錢糧,得以入漢中。孤斷其錢糧,又趨兵西進,馬兒所部將為無水之源。孤稍以手段間之,足以讓馬、韓二人自相殘殺。”
司馬懿似乎恍然大悟,恭維說道:“丞相英明!”
孫權瞥了眼司馬懿,心生忌憚,這家伙初入丞相府不久,便深得丞相信任。憑借自家的門楣,又于與世子曹丕親密的關系,今后朝堂之上必有其位。
“報!”
侍從氣喘吁吁,從帳外快跑入帳,說道:“啟稟丞相,劉璋向劉備請援,求借將帥入蜀抵御馬韓二人。劉備允諾,派張飛、陸議率兩萬兵馬入蜀。”
“啪!”
在寂靜的大帳內,毛筆落地聲清脆可聞。眾人尋聲望去,卻見自家丞相的毛筆落在地上,面露驚愕,又帶有憤怒之色。
“丞相!”
孫權彎腰將曹操的毛筆拾起,放到案幾上,低聲說道:“請丞相息怒!”
雖不知曹操為何如此,但經驗告訴孫權,此時的曹操心中必是氣憤。
賈詡從人群中迅速站了出來,在眾人不知緣由的驚訝下,面露惶恐,請罪說道:“丞相,詡獻計有失,請丞相責罰。”
不得不說賈詡人精,在這短短的幾個呼吸間,便想通前后巴蜀之爭的影響變化。因自己建議馬、韓南征,導致劉璋惶恐,從而請劉備入川。
他千算萬算,也不曾想到劉璋這么膽怯,擁有巴蜀十余郡,富庶異常,全州兵馬不能說有十萬,至少也有七八萬。擁有蜀道之險,兵馬之眾,何以如此畏懼馬、韓二人。
莫非劉璋不知道馬、韓二人最多拿了漢中,就不會再繼續南下了嗎?即便劉璋不知,他身側就無智者勸諫嘛!
智者百慮,縱有一失。蓋劉璋的膽怯超乎賈詡的想象,亦或是賈詡沒料到有張松這個內鬼在。
曹操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請虎入戶,劉璋何其愚也!”
曹操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嘆息,劉備坐擁吳楚,與他隔江而治。今時他本想趁著劉備上位不穩之際,南征吳楚,看能否有機可乘。
如今戰還沒打,劉璋便請劉備出兵入蜀。以他對劉備性格的了解,或是行事作風的理解。若他不插手益州,劉備遲早吞并劉璋。
等劉備坐擁益、揚、荊、交四州,將會與他掌握的中原,進行南北對峙,屆時他再也不能壓制劉備了。
看了眼跪地告罪的賈詡,曹操起身扶起,安撫說道:“劉璋怯弱,聞馬、韓之南下,迎奉劉備兵馬入蜀,與卿何干?即便馬、韓不征漢中,孤從征漢中,劉璋亦危矣!”
曹操頭腦清醒,這種事怪不到賈詡頭上。張魯不得不征討,即便沒有馬、韓南下,換他去征討必然也會引起劉璋的惶恐。
“謝丞相!”
賈詡又躬腰行禮,感謝曹操的寬恕。
“丞相,劉備遣兵入蜀,我等該如何是好?”曹洪問道。
曹操捋著胡須,冷靜說道:“巴蜀之廣,豈是二萬兵馬能定,我料劉備必有后手,屆時可為我軍用之。先遣細作潛入巴蜀,散布謠言,言劉備欲取巴蜀,占據江水上游,以抗中國。”
“諾!”
說著,曹操冷笑幾聲,說道:“孤舉重兵南征,劉備竟調重兵西進,膽敢如此輕視孤。孤且讓劉備曉得,我中原軍士之盛。”
“傳令,張郃、高覽、郭淮三軍為先鋒,趨兵破安陸。孤率大軍于后,若劉備敢過江北,孤必破其于夏口。”
“諾!”眾將領命退下。
且不言曹劉再次會戰,反觀巴蜀方向。如賈詡所言,劉璋看不透劉備的野心,其帳下智者卻能看透大勢。
成都,州牧府。
“使君,切不能讓張飛入我益州啊!”
黃權挺直腰板,大聲說道:“劉備世之梟雄,為曹操仇敵。今遣張飛入蜀,必圖我益州。望使君明鑒,速讓張飛勒兵回楚。若讓張飛久居巴蜀,則外合劉備大軍,巴蜀則是危矣!”
受張松洗腦的劉璋,起身揮袖,不悅說道:“劉玄德乃我同宗兄弟,怎會奪我基業。且區區一武夫入蜀,為益州屏障,安能生起波瀾?”
黃權從席上起身,憤怒說道:“世間哪有如此良善之人,不求他報,助我益州。劉備兩年前僅有丹陽一郡,如今席卷吳楚,坐視南方,豈是良善之人,望主公明察啊!”
“正是!”
從事王累起身拉住劉璋的袖子,哀求說道:“使君,曹操南下在即,劉備不畏曹操南下,反派兩萬軍士入蜀,其中多是有詐。累受先君重用,今不忍見使君壞我益州基業。”
張松見是如此,勸道:“使君,張飛僅是無謀匹夫,不足為懼。今霍峻、關羽留守濡須口、公安城便是為了抵御曹操。若張飛惹主公不悅,斷兵馬糧草,如遏其咽喉,張飛豈能為亂!”
猶豫的劉璋又堅定決心,甩開王累的拉扯,沉聲說道:“無需多言,孤已決!”
“不可納啊!”
王累拽住劉璋的衣角,哀求說道:“我益州何無良將?何需委托于外人?”
黃權跪在地上,哀求說道:“使君若能信權,予兵馬于我。權必能督巴蜀諸將,北討漢中,報恩于使君。”
張松湊到劉璋的耳畔,低聲說道:“使君不見趙韙舊事乎?”
趙韙,巴郡安漢人。早年隨劉焉入蜀,拜為司馬。劉焉死后,見劉璋仁厚,奉其為主。后張魯反叛,趙韙聯合益州大族,掀起反叛。被東州軍擊敗,死于江州。
張松以黃權比作趙韙舊事,更是刺痛劉璋脆弱的心靈,如此更加堅定了劉璋借外力北平漢中的想法。
“孤意決矣!”
說著,劉璋吩咐說道:“讓長公子率兵與張飛于涪城見面,予張飛良馬千匹,糧十萬石,讓其督白水關諸將,北討漢中,不得有誤。”
“使君英明!”張松笑道。
黃權、王累二人長嘆不已,心中深恨張松蠱惑劉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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