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漢大司馬

第589章朕預祝諸君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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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譙縣。

從淮北大營返回家鄉的曹丕,率左右文武向自曹參以下曹氏先人祭祀,而后隆重祭祀魏高皇帝曹騰、魏太皇帝曹嵩、魏武皇帝曹操。

魏高皇帝曹騰為漢順帝時期的宦官,而后迎立漢桓帝有功,得以封亭侯,而后進位大長秋。

曹操、曹丕父子成為皇帝之后,雖因先人曹騰為宦官而感羞愧,但礙于禮法終究是追封曹騰為高皇帝。

祭祀祖先之后,曹丕效仿漢高祖歸鄉,接見譙縣鄉民,大饗鄉里父老,立壇于故宅。而后讓使者驅車至周邊,救濟受苦受災的窮苦百姓。

在譙縣游了幾圈,曹丕深感家鄉譙縣人口稀少,毫無帝鄉之景,與眾臣商量是否遷民至譙縣。

曹丕坐榻上,臣子以陳群、鮑勛、辛毗為首分坐曹氏祖宅左右。

“今入譙郡,百姓凋敝,梓鄉空蕩。朕欲遷河北百姓至譙郡,不知諸君以為如何?”曹丕問道。

“陛下,譙郡寡良田,多惡水。昔先帝之所以不遷民至譙郡,則是因為此爾!”陳群說道:“今民不愿居之,不可強求。如陛下遷之,則民當會多逃。”

譙縣雖處中原,但卻非什么肥沃郡縣。其轄區之內除了少部分地區適合耕作,大部分地區土地貧瘠,且易旱易澇,不適合百姓耕作。

昔曹操開展屯田工作時,其之所以選在潁川、陳留二郡,而不在家鄉譙縣屯田,其根本在于譙縣土地不夠肥沃。

因譙縣土地貧瘠問題,曹操起家時幾乎無法依靠家鄉譙縣,而是要歸附袁紹,在河北的南側東郡出任太守。

甚至袁曹爭霸時期,沛郡需要靠名士替曹操安撫。而非像汝南郡,因袁紹家鄉在那,許多大族起兵反叛,為袁紹搖旗吶喊。

聽陳群說自己家鄉不好,曹丕臉色沉了下來,有些不開心,再次問道:“不知諸君以為如何?”

“陛下!”

辛毗拱手說道:“河北百姓樂業,遷至譙郡,其遭怨念。如民生亂,恐會南投水賊,其百姓徒讓水賊得利。且今下與賊大戰,勝負未分,言遷民之事尚早!”

曹丕的臉色不太好看,但勉強也能理解辛、陳二人的意思,問道:“今鐘離戰事何如?”

“軍報尚未至~”陳群說道。

陳群的話音未落,侍從腳步匆匆入堂,說道:“陛下,江淮有變,曹鎮東掛白而來,今在殿外求見!”

“曹鎮東掛白?”

曹丕愣了愣,不敢相信問道:“可是大司馬離世?”

“不知!”

得知曹泰掛白,在場魏臣不知發生何事,互相交頭接耳,詢問狀況,然眾人無特別的信息渠道,怎會知曉鐘離城下所發生的事情經過。

“速請曹鎮東入堂!”曹丕急忙招呼道。

“諾!”

少頃,曹泰披麻帶白而入堂,其眼睛通紅,面露悲切。見到曹丕,曹泰撲地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子安,可是大司馬有萬一?”曹丕緊張地問道。

“啟稟陛下!”

曹泰流著淚水,哭泣說道:“前兩日,我父督軍攻城,不幸被床弩所中。箭矢傷及下腹,傷勢嚴重,流血過多,當夜便亡。今遺體停至大營中,諸將已封鎖消息。”

如長矛般粗大的弩矢射透曹仁的下腹,好比是被人用長矛戳透腹部。換到現代社會,及時救治尚有存活希望,今在漢末時期,軍醫無藥可救。

弩矢貫穿身體,難以被拔出。且即便拔出,多半會大出血,因出血過多而死亡。曹仁就這樣疼得許久,也哀嚎了許久。

被人抬回大營時,曹仁因傷勢過重,已是接近昏迷。而后見了眼兒子曹泰,曹仁則當場去世。

相比夏侯淵被黃忠痛快的一刀,曹仁的死法最痛苦了!

“怎么這樣?”

曹丕難以相信,說道:“大司馬在中軍指揮軍士作戰,豈能被床弩所傷。床弩不過三四百步,大多力竭而不能傷人,怎會傷到大司馬?”

曹泰抹著眼淚,說道:“陛下,水賊有大弩,其矢如長矛,可射八百余步。大司馬為了激勵諸軍破城,而后挪大纛至八百步之外,不幸被賊所傷!”

得聞事情經過,曹丕哀痛而嘆:“大司馬英烈而喪,痛煞我心!”

說著,曹丕謂左右,傷感說道:“此當如光武伐子陽(公孫述),大將岑彭遇刺而赴難!”

拉起曹泰,曹丕安撫說道:“子安當保重身體,不可哀慟過度。今且留居故鄉,讓軍士載大司馬遺體至此,為其好生安葬。”

“諾!”

曹丕又與曹泰互訴哀情良久,方才讓侍從攙扶曹泰下去。

曹丕用衣袖擦拭淚水,有些手足無措,說道:“今大司馬傷重去世,卻不知諸卿以為當下如何是好?”

“這”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知該怎么說。

鮑勛遲疑少許,拱手說道:“陛下率王師南征,勞兵襲遠數月,而鐘離未有所克,日費千金,中國虛耗。今下又折損大將,非是祥兆。以臣之見,陛下不如息兵而歸國。”

“息兵歸國?”

曹丕憤怒不已,說道:“今不為大司馬報仇,反而息兵還師,若天下人知曉,必恥笑我大魏!”

“陛下,兵者之事,豈能因怒而興兵。今霍峻尚未至淮,且陸遜所將之兵足以御我,恐其中有奸計,唯望陛下三思!”鮑勛勸道。

“退下!”

曹丕拍案而起,怒斥說道:“鮑叔業,朕敬你為鮑濟北之后,你父對先帝立有大功,今且饒你這次!”

鮑勛為濟北相鮑信之后,昔曹操與青州交戰,而鮑信為掩護曹操突圍,當場戰死,且連尸體都找不到。

曹操銘記鮑信之功,在曹丕出任魏國太子后,鮑勛被任太子中庶子,輔佐曹丕。而后鮑勛升遷,出任魏郡的西部都尉時,郭女王的弟弟因盜竊官布,被鮑勛抓捕,且不顧曹丕的面子,上報到曹操。

自那次之后,鮑勛被曹丕記恨。后來曹丕利用手上職權,將鮑勛貶官。因曹氏開國之故,鮑勛為魏國舊人,才漸漸升官。

且在陳群、司馬懿的舉薦下,讓曹丕不得不任命鮑勛為御史中丞,負責監督百官。

今下雖過了許多年,期間曹丕打擊報復過鮑勛,按理來說理應釋懷,但曹丕卻難以放下,依舊改變不了曹丕厭惡記恨鮑勛。

別看辛毗能勸曹丕,實際上曹丕用人多上因他的喜好行事,和他關系好的人勸他,即便曹丕生氣也不會殺了;與曹丕關系不好者,非常容易被曹丕盯上,找借口弄死。

見曹丕氣在頭上,鮑勛不敢多說,唯有退回席上。

“咳咳”

陳群咳嗽幾下,緩和氣氛說道:“陛下,今鮑中丞有這般言語,多是因大司馬身亡,大軍無統率之人。以臣之見,陛下不如南下,召諸位將軍議事,而后下詔撫恤大司馬。”

“可!”

曹丕沉聲說道:“明日南下,詔諸將至義成議事!”

“諾!”

次日,曹丕無心情在老家溜達,而是帶著左右親信南下。

南下路上,曹丕記恨鮑勛,找了個過失,貶鮑勛為治書執法。眾臣雖有勸諫,但曹丕則是不聽眾人之言,堅持自己的觀念。

經三、四日的趕路,在曹丕抵達義成時,諸將皆領命抵達。

大帳內,曹丕坐在榻上,望著左右帳中將領,發怒說道:“朕才走了幾日,今不未全破城之言,且還折損上將。今怎么回事?”

說著,曹丕看向曹休、夏侯儒,問道:“文烈、俊林,能否可以告訴朕為什么?”

“鐘離城外護城河已被填塞,我軍正從四面圍攻鐘離城,漸有成效,不料大司馬被強弩所傷。”曹休羞愧的低下頭,說道。

曹丕微靠在憑幾上,看向眾將,問道:“今下之形勢,不知諸君有何想法?”

滿寵猶豫幾下,說道:“啟稟陛下,今十一月之時,距春水更生尚有兩三月,如至正月不能破城,宜當商議班師回軍。以免春雨潮濕,令我中原士卒患病。”

頓了頓,滿寵說道:“且以今下形勢觀之,邵陽洲為重中之重,其上浮橋聯通南北,不得有失。”

“嗯!”

曹丕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江淮冬季之時,河水是否會結冰?”

“稟陛下,淮水水大難以結冰,然若是邗溝,天氣大寒時,邗溝當會結冰,而令舟舸難行!”劉曄說道。

“善!”

曹丕微微頷首,問道:“文烈,大司馬不幸中箭病逝,朕欲將淮南軍事交予你手,當下不知是否愿意破雪恥?”

曹休從交椅上站起,斗志高昂說道:“臣早有破敵雪恥之意,今陛下愿委休大任,某豈敢不效死力乎?”

“好!”

曹丕見曹休如此精神,滿意說道:“此番南征用兵,朕欲破鐘離,而后趁邗溝結冰之際,擊破淮陰水賊,席卷江淮,飲馬長江耀武而歸洛陽。其中最關鍵之處,在于諸君能否如期攻下鐘離。”

說著,曹丕握起案上裝有蜜水的杯盞,問道:“朕能預祝諸君成功嗎?”

夏侯儒挺直腰背,沉聲說道:“鐘離僅徐盛三、四千人固守,我軍有數萬之眾,十余倍于敵,安能不破?”

曹休高聲而答,說道:“陛下,今護城河被填,已無天塹。我已命在鐘離城下修筑山壘,與鐘離城平齊。待土山成時,休命軍士登山而戰,此番必能攻克鐘離,斬徐盛頭顱以呈陛下。”

“若鐘離城不破,不煩陛下治罪,休自會因羞愧而亡!”

“好!”

曹丕看向豫州刺史賈逵、兗州刺史王凌、執金吾臧霸三人,說道:“今鐘離戰事有勞三位幫襯,除派兵協助攻城外,看能否尋機擊破陸遜。”

“末將領命!”三人說道。

“今淮北軍事由驃騎將軍統屬,淮南軍事由曹征南負責,諸卿務必全力以赴,速破鐘離城。”曹丕強調說道。

“諾!”

說到后面,曹丕看向劉放,問道:“今伯仁圍攻下邳,可有消息傳來?”

“稟陛下,夏侯將軍引泗水灌下邳,守將棄外城而退守內城。今夏侯將軍正命胡質、孫禮等將圍攻內城,看能否早日破城。”孫放答道。

“好!”

曹丕露出笑容,說道:“擬信告訴伯仁,朕欲與他會師泗口,席卷江淮!”

“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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