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野，你阿爺叫你回家吃飯了！”
遠處的吆喝聲，讓河邊正在清理藥材的陸清野回頭，應了一聲。
河水中倒映出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女孩，她身形有些清瘦，面容雖還未張開，卻也十分出色，只是外露的皮膚有些過于蒼白。
陸清野提起藥籃子，就往家里趕。
碰到村里的幾個叔嬸，也笑著打招呼。
看著走遠的小姑娘，一個嬸子不由感慨。
“真快嘞，我還記得，這小丫頭剛被陸二爺帶回來時，才有那么小！比起一些野貓也大不了多少，如今一晃幾年過去了，都長那么大了！”
“是啊，小丫頭懂事的嘞，就是可惜陸二爺老了，身體也不太好了……要是陸二爺去了，留下她一個小丫頭……陸家那一群牛鬼蛇神，還不……唉！”
“可憐見的，那一群人，這些年可不就盼著陸二爺早些去了！”
茅草木頭搭建的房子，外面還圍著一圈竹子做的柵欄。
遠遠的，就瞧見陸二爺在院子里擺弄著那些曬干的藥材。
老人佝僂著腰，時不時咳嗽一聲。
陸清野連忙走進屋里，放下籃子。
“爺，你趕緊進屋坐。”
陸二爺見到陸清野，笑著把她頭發上沾染的雜草剔去。
“爺爺不累，屋子里頭呆久了，骨頭都酸嘍，出來走走，出來走走！小清野餓了吧，飯菜都放桌上了，來，吃飯。”
陸清野快速洗好自己的手，坐到凳子上。
陸二爺盡管壓抑著自己，可是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還是讓陸清野心里擔心。
她雖七歲，心智卻比同齡人要早熟很多。
“爺，今天我摘了不少藥材，明天我拿去鎮上藥鋪看看，等換了錢，就能夠再開幾服藥了，到時候，天氣回暖了，濕氣也少了，你的咳嗽也就好了。”
陸二爺臉上帶著慈愛的笑。
“小清野，爺爺的病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緊，過段時間就好了。倒是你，如今天氣還冷，不要老是往外頭跑。那些藥材，留著等開春你拿去鎮上賣了，換了錢，自個存著，記得不要告訴別人。這……教書先生不是老說……什么財不可露白……多存些錢，總是沒錯的。”
陸清野快速扒拉著飯。
“爺，我現在年紀還小，你給我存著！”
陸二爺看著小丫頭，心里既開心又有些難受。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清楚。
老毛病的原因有，但是更多的卻是年歲大了。
小丫頭他剛剛撿著的時候，小小的蜷縮成一團，臉色蒼白的躺在草叢里一動不動，若不是微弱的起伏，他都以為小丫頭已經沒了生息。
陸二爺，年輕時也有妻兒，只可惜，妻子死于疾病，兒子在一次逃亡中，也不幸遇難，自那以后，他就再未娶妻生子。
這也是陸大爺一家一直盼著的原因，無兒無女，那人走了，家里的良田銀錢還不是他們說了算。誰曾想，半路殺出個陸清野。
不過陸家人也沒有把年紀小的陸清野放在眼里，沒了陸二爺，她一個幾歲孩童，還不是任由他們拿捏。
而且在他們看來，陸清野與他們陸家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陸二爺心里也清楚這一點，因此也十分放心不下小丫頭一人。
要說陸太爺還在，他的那些東西分一半給父母，他無話可說，但是陸太爺和太奶早已經不在了，他和陸大爺那邊也早就分家。
自他年老生病以來，也沒見他們關心過一二，唯一關心的，大概就是他身上的東西了。
陸二爺也早就看淡了你所謂的血親。
至于陸清野，小丫頭打小就聰明的很，后來他生病了，小丫頭時常去村里赤腳大夫那里抓藥，那王大夫心善，便也教她認了一些藥材，自那以后，小丫頭就開始學著采摘藥材，一邊換取一些零碎錢，一邊補貼他的藥。
夜色朦朧，淡淡的月光投射在靜謐的村莊里。
陸清野把自己這些天存的藥材都清點了一遍。
心里核算著明天出去，除去陸二爺藥材所需的錢，還剩多少。
王大夫說，身體虛弱，可以買些好東西補一補。
陸清野低垂眉眼，漆黑的雙眸注視著屋頂。
其實，她已經隱隱感覺出，爺爺的病，并不是那些藥材能夠根治的，他身上的氣味越來越濃郁……
可她不想放棄！
天一破曉，陸清野就提著東西出發了。
鎮上很熱鬧，陸清野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那家藥鋪，換了銀錢，順便抓了藥。
藥鋪的老板見她費力的提著一大堆的東西，心里嘆氣。
忍不住同情小小年紀的陸清野，也感嘆世間命運。
麻繩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陸清野提著東西走出藥鋪，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邊販賣的小販吆喝著。
聞著空氣中，肉包子的香味，陸清野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不遠處，鮮紅亮眼的冰糖葫蘆，以及一些看著新鮮好玩的小玩意，她都沒有多看。
快步走過那些攤販，她要去給爺爺買一些補身體的東西。
只是今天街道上的人似乎特別多，而且他們都在討論著什么。
陸清野買好東西后，見那些聚在一起的人不但沒有散，還越來越多，不由好奇的湊上去。
“真的假的？仙人會來咋們這里招收弟子？”
“當然是真的了！亂石城那邊都發通知下來了！距離亂石城比較近的鎮上也早就收到消息了，也就是我們這里離的比較遠，現在才知道！”
“我……記得，上一次遇到仙人收徒，還是五十多年前好像，如今我都已經人老了，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那等盛事了！”
“你們說，仙人收徒為何不早一些，如今我……都已半身入土……”
“仙人都說什么仙緣，仙緣里不就有個緣字嗎，咋們是沒有那個緣分唄！”
“不過我還聽說，一旦被測有仙緣，可是會獎勵不少好東西！據說里面還有仙丹……”
陸清野站在人群中，周遭的議論聲不斷。
但是那句獎勵仙丹，卻讓她渾身一震。
她雖年紀小，卻也聽說過仙人的故事，也知道仙人贈與的仙丹有多么厲害。
若是……能夠擁有仙丹救治爺爺，說不定爺爺的病能徹底好起來！
陸清野的眼睛越來越亮，心中忍不住雀躍起來。
提著東西回到大木村時，村子里仙人收徒的事情也早就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