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苑。
涼亭。
涼亭里擺著幾張躺椅,躺椅旁的小幾上還擺著果盤和飲料,很顯然,這里原本有人悠閑地躺在躺椅上,喝著飲料,吃著水果。
但此刻。
躺椅上的王珺霞卻坐直了身體,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腕表投射出來的虛影晶幕,漂亮的眸子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憤怒之色溢于言表。
晶幕中,一位年輕俊朗的男子正對著鏡頭,用一種無比誠懇的態度懺悔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那正是前些時候鬧出巨大風波,被鹿鳴學院暫且停掉學業的姬天陽。
那是一檔采訪節目,姬天陽在節目里深刻的檢討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對陳紫露、姚秦琪,鹿鳴學院院方,以及家族都誠懇道了歉,并表示自己這么做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態度,不要求得到公眾原諒,更是沒有奢求能回鹿鳴學院。
而且他還表示,從今天開始,他要去光復區最危險的地區,從最基礎的工作做起,努力彌補自己過去的輕浮與對他人造成的傷害。
“氣死我了!”
王珺霞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了,“啪”一下關掉了晶幕,氣得連連頓足,一頭秀發都化成了紫色,在身后根根飄起。
“他以為這樣說,就能彌補過錯,彌補紫露姐姐受到的傷害了?我呸!是哪個媒體給他做的洗白采訪?本小姐這就去端了它!”
“珺霞,你莫要生氣。”氣質溫婉的陳紫露見狀,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奈之色,柔聲安撫她,“人都有說話的權力,也得有懺悔改過的機會。姬天陽既然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仙界社會,都是有益的。”
“我才不信他那種人會真心悔過。”王珺霞氣得小嘴都嘟了起來,“還有,紫露姐姐你太善良了,不要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王珺霞的態度,也是輿論的普遍態度。
對于這篇洗白采訪,現在很多人都在議論紛紛,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秉承著不信任的態度,少部分是持中立和觀望態度,只有極少部分人認為姬天陽悔改態度良好,鹿鳴學院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珺霞你放心,我不會那么傻的。哪怕他真心悔過,事情也不可能回到過去。”陳紫露嫣然一笑,露出了堅定的表情,“因為,我要陪著珺霞你一起守護世界,一起建設你心目中的美好仙靈界。”
“嗯嗯,紫露姐姐你真好。”王珺霞漂亮的眼眸彎成了月牙,里面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幸福光芒,“我一定會建立一個仙魔兩族和平共處的仙靈界。”
從小在老祖爺爺王守哲呵護中長大的她,幸福感和安全感都是滿到要溢出的樣子,她從沒有因為自己一半的魔族血統而受到過歧視,自己也覺得這樣再正常不過。
然而,隨著日漸長大,她也慢慢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特例。
是老祖爺爺以及諸位仙帝爺爺和仙帝姐姐的保護,才讓她得以免受非議,但實際上,絕大多數的仙魔混血都沒她這么好的命。
而造成這一切的,自然是仙魔兩族之間水火不容的整體局勢。
天長日久之下,她倒是也漸漸生出了些想法。
倒不是說懷揣著什么使命感之類,她只是單純覺得自己身為王氏嫡脈長女,總得有點人生目標,不然還真的渾渾噩噩過一生么?
既然要有目標,那么她仙魔兩族混血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切入點。
關于這個問題,她也已經和老祖爺爺談過了,老祖爺爺也非常支持她的想法和決定。
同一時間段。
鹿鳴苑書房內。
王守哲也是關閉了腕表投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預計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然而,當事情真正來臨時,王守哲的內心依舊有些惋惜。
無論如何,姬天陽都算是他的學生之一。
這一次將他停學,本質上也是想要給他一個真正自省的機會。
只可惜,眼下的他,多半已經被至尊嬟蠱惑了。
若非他內心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恨天恨地恨社會,至尊嬟又豈能輕易蠱惑到他?
“家主,您也無需自責。”王梅的身形緩緩顯現。
這一次,她穿了一身素色的古制仙裙,眉心點著一顆紅痣,氣質出塵飄然,清冷高貴宛若九天神女。
似是為了和這一身裝扮相契合,她的語氣也是清冷淡然,平靜無波:“腳下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他做出了選擇,就讓他用另外一種方式替仙族做貢獻吧。”
“嗯。”王守哲微微頷首,抿了一口茶,“接下來,需要暗中對他進行偏嚴格的監控。其中的尺度,你自己把握。”
“家主,梅梅明白。”
王梅頷首領命,隨即緩步向后退去,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書房的陰影之中。
如今這狀況,不對姬天陽監控,反而會令至尊嬟生出疑心。
但若是全方位無死角監控,搞不好會令至尊嬟投鼠忌器,甚至會遲疑是不是要再在姬天陽身上做投入。
所以,度的拿捏非常重要。
這方面,就是王梅的領域了。
魔界。
主宰城。
超空間走廊基地。
一座巨大的魔舟緩緩靠岸,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魔族大統領順著魔流離開船艙,匯入了前往主宰城的人流之中。
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統領,乃是至尊堊假扮而成。
仙族信守承諾,將他放出來之后,他便喬裝打扮,一路輾轉,好不容易才終于回到了主宰城。
這一路的艱辛,自不必提。
眼下,望著眼前這巍峨磅礴的主宰城一域,他的神色情不自禁有些恍惚。
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活著回到主宰城。
這里的一切是如此熟悉,望著這一切,他只覺自己一路上的艱辛都值了,內心的種種忐忑和不安,也在這一刻歸于安寧和平靜。
“感謝主宰大人。”
至尊堊虔誠地低聲喃喃自語,心中無比感激。
這一次,主宰大人定是出了大力氣將他贖回,否則,他至尊堊斷然不可能這么快就被放了回來。
他無以為報,只能報以更多的忠誠,希望能盡快回歸大人麾下,替他鞍前馬后。
“主上!”
暗冥主君和鮮血之王兩位封號大統領遠遠注意到了至尊堊,有些遲疑,又有些不敢確定的迎了上來。
先前通過提前聯系,他們知道至尊堊會在這時候回來,早在此守候主上多時了。
至尊堊雖然喬裝打扮過,但暗冥主君和鮮血之王對他太熟悉了,無論是他行走時的姿態,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都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
這位“大統領”,似乎就是他們的主上至尊堊。
“暗冥,鮮血。”至尊堊輕輕笑了笑,主動上前拍了拍他們肩膀,“這段時間,辛苦你們兩個了。”
沒有認錯,果然是主上!
兩位封號大統領頓時如釋重負,臉上皆是驚喜和激動:“不辛苦不辛苦,主上能安全回歸,已是對我們最大的褒獎。”
“你們的忠誠和功勛,本至尊都銘記于心,一定會好好獎賞你們。”至尊堊見到他們也很開心,毫不吝嗇地將他們夸獎了一番。
頓了一下,他又想起了正事:“不過,現在我要先去主宰魔殿一趟,一來是向主宰大人述職,二來是需要好好感謝大人出手救我。暗冥,你去準備車輦。”
豈料。
聽到這話的暗冥主君和鮮血之王卻是互相望了一眼,停在原地沒有動彈,眼神中滿是尷尬和欲言又止。
至尊堊眉頭微皺:“暗冥,鮮血,出什么事了?”
“主,主上……我,我們不敢說。”兩位封號大統領埋低了腦袋,聲音有些心虛。
“有什么不敢說的?”至尊堊神色一正,散發出了些許威嚴,“是不是本至尊落難時,有人為難你們了?你們放心,本至尊已經回歸,有什么委屈我幫你們出氣。”
他能想象到的最惡劣情況,便是這兩位心腹麾下為了救他,出售產業等資源時遭到了刁難,受了不小的委屈。
“主上。”暗冥主君咬了咬牙,終于下定了決心,隨手布了一道隔絕屏障,而后壓低了聲音解釋,“我們受點委屈都是小事,只是,只是……出面將您贖回的,并非是那位偉大的存在……而是,而是至尊冥大人。”
“至尊冥?”
至尊堊的瞳孔猛地一縮,錯愕而嚴厲的盯向了麾下心腹,片刻后,他才質問,“怎么回事?”
暗冥主君和鮮血之王,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講明。
末了,鮮血之王還低聲說:“主上,若不是冥大人出手相助,這,這一次……唉!”
從頭到尾,至尊堊都沒有打斷他們,但隨著他們的述說,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眼神也越來越黯淡。
“主上,這一次那位偉大的存在,真的是太過份了。在血色魔殿中,要不是主上您……”暗冥主君開始忿忿不平地抱怨。
“住嘴!”
至尊堊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臉色無比陰沉:“偉大的主宰大人,也是你們能妄議的?”
兩位封號大統領登時噤若寒蟬,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至尊堊看了他倆一眼,也沒再罵。
沉吟了好半晌后,他的臉色才漸漸歸于平靜:“主宰大人俯瞰全局,他那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暗冥,你準備車輦,本至尊要去向大人述職。”
“是,主上。”
暗冥主君他們兩個不敢再多言,老老實實準備了車輦。
半天后。
主宰魔殿前。
重新化為至尊形象的堊,恭恭敬敬的站立在魔殿前,似乎在等候著什么。
片刻后。
同為主宰麾下四大至尊之一的至尊魘,從魔殿中走出,面色平靜的說道:“堊,主宰正在療傷的關鍵時刻,并不方便聽你述職。你這一路回來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至尊堊忙不迭上前,低聲道:“魘兄弟,我這一路平平安安,也無需休息。既然大人在療傷關鍵期,我不打擾也應該的。不過,眼下局勢惡劣,要不然你再替我通傳一下,我希望替主宰大人做點什么,不管什么任務我都接受。”
至尊魘聞言,深深看了一眼至尊堊,像是想說什么,最后卻仍是搖了搖頭:“我已經替你問過了,大人讓你回去好好休息。”
至尊堊身軀微微一震,終于還是頷首:“我明白了,多謝魘兄弟。”
說著,他倒退數步,隨后轉身離開了主宰魔殿。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至尊魘暗暗搖頭,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
至尊堊在府邸內修身養性了一段時間后,便每天堅持去主宰魔殿看看情況。
然而,主宰槃似乎處在了閉關療傷的關鍵時期,沒有回應過他任何一次的求見。
這樣的日子,一直重復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一天。
如往常一樣,至尊堊再一次失望而歸。
不過,回去的途中,他內心卻沒來由得有些煩悶,不想就這么回府邸宅著,便索性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魔主級的普通魔族,隨便進了一家普通的酒樓內喝點小酒,散散心。
在魔族的文化中,原本是沒有酒樓這種概念的。
然而,仙靈界的魔族和仙族對峙了不知多少萬年,不斷戰爭,不斷相互滲透,實則,早就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仙族巨大的影響。
包括主宰城,包括部分建筑風格,以及生活的方式,都是這種潛移默化下的產物。
這種改變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在注意到的時候,便已經成為了魔族生活的一部分。
隨便找了個臨街的窗口座位,至尊堊漫不經心的喝著酒,看著熱鬧非凡的街道,感受著周圍充滿生活氣息的喧囂,煩悶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忽而,不遠處隔了幾桌的魔族食客似乎是喝了點酒,情緒有些激烈,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魔族食客甲的語氣有些憤慨:“我覺得堊大人這次太委屈了,我真替他不值。”
魔族食客乙也是附和著說道:“不管怎么說,堊大人也是有功勞的,竟然被如此排擠。”
隨之,又是一些長吁短嘆,言辭間都是在替至尊堊鳴不平。
至尊堊聽著聽著,眉頭漸漸皺起。
這是有人故意在給自己上眼藥?
不對。
他來酒樓時,這些食客就已經在現在的座位上喝酒了。而且他這一次來酒樓的行為,也只是率性而為的偶然行動,并沒有人知道。
事實上,今早他出門去主宰魔殿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來酒館喝酒,或是去哪個酒館。甚至乎,他以前根本沒有來小酒館喝酒解悶的習慣!
旁人就算是有心算計,也絕不可能。
至尊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難道,現在外面真的有很多類似的輿論?是有人故意在外面散布這些輿論,并且形成了輿論風潮?
不過,周圍食客議論的,也并不僅僅是關于至尊堊的事情。
很快,又有食客切入另外話題。
“對了,你聽說過沒有?最近有好多個部族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全部神秘失蹤了。”
“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會沒聽說?據說,那些部族都是一夜之間忽然消失的,事先沒有半點痕跡和征兆。”
“這事兒我看八成是仙族干的。”
“仙族哪有這樣的能耐?不少失蹤的部族,都是在主宰城附近。這兒可是魔族腹地,仙族要是有這能耐,早打進來了,哪兒還會……”
“唉~行了行了,少說幾句。現在局勢有點亂,大家都小心點吧,盡可能待在主宰城中,不要去周邊地區。”
一連串的議論聲,聽得至尊堊心頭疑慮大增。
這件事情他隱約也聽麾下提及過,只是,他現在絕大部分精力都在自己身上,以為只是個例,而且此類事情也不歸他管,就并沒有多加關注。
只是至尊堊沒想到,一段時間過去,部族集體失蹤之事不僅沒有平息,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態勢。
看來,這件事怕是沒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簡單。
他略作沉吟,暗暗決定出手去追查一下此事。
正思忖間。
忽而。
酒樓門口忽然喧嘩起來。
緊接著。
一位身材魁梧的魔族大統領,率領著一支精銳隊伍,氣勢洶洶地沖進了酒樓。
剛一進門,那些精銳魔兵就迅速散開,控制住了整個酒樓。
領頭的魔族大統領冷著臉,大聲斥喝:“我們接到線報,有血色黎明的叛亂分子,在這里散布謠言,妄議尊上,試圖顛覆主宰城!來人,把他們統統帶走。”
“是!”
一聲令下,一群魔族精銳立即一擁而上,將所有私下討論至尊堊的食客們紛紛摁倒,并上了禁制。
那些食客們見勢不妙,紛紛拼命嘶聲喊叫:“現在主宰城很多地方都在議論,又不是只有我們,憑什么抓我們?我們不是血色黎明的人!”
“桀桀”那魔族大統領嗤笑,“你們是不是血色黎明的叛亂分子,等抓回去后不就明白了?”
窗邊。
至尊堊看著這一幕,眉頭已經緊鎖。
這位魔族大統領他認得,是四大至尊之一的至尊尫麾下的得力干將——巨力王。
而至尊尫,本就是主宰麾下的親衛首領。
至于血色黎明……
至尊堊有些茫然。
他這段時間一直是兩點一線,對外界的信息和情報也不怎么關心和在意。
不過,他感覺這些食客都是普通食客,應該和叛賊沾不上邊。
當即。
至尊堊緩緩起身,一股浩瀚而威嚴的至尊氣息噴薄而出,彌漫在了整座酒樓內。
他淡然注視著巨力王道:“巨力,人家不過是吃飯時小聲議論了幾句,如果這都要抓,偌大的魔族,你抓的完嗎?”
“這……至尊堊!?你怎么在這里?”大統領巨力王被嚇得倒退了幾步,看向至尊堊的眼神有些狐疑不定。
“本至尊不過是在這里喝酒,不想竟是意外看到你在胡亂破壞主宰城的秩序。”至尊堊冷冷道,“把人放了,本至尊來調查這件事情。”
聞言,巨力王眸光一閃,迅速從震驚中回神。
他裝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樣,低頭道:“至尊堊大人,小人是奉我主上命令行事,而主上,也是奉偉大主宰的命令清剿血色黎明。”
“您若有什么意見,可以去和偉大主宰提,還請你不要再妨礙小人執行公務!”
說完,巨力王便將手一揮,沉聲下令:“將這些血色黎明的反賊,全部帶走!”
很快,那些魔族精銳親衛,就押送著抓捕的魔族食客迅速離開。
臨走之前,巨力王還深深地看了一眼至尊堊。
至尊堊眼眸微動,卻終究沒有出手阻止。
很快,離開酒樓的巨力王就率眾登上了一艘魔族風格的穿梭渡舟,向空中疾馳而去。
豈料,渡舟還未飛到天河附近,便陡然生變。
數艘原本在正常行駛的穿梭舟忽然橫插而至,不管不顧地徑直將巨力王那艘魔族渡舟撞停。
劇烈能量沖擊下,那艘魔族渡舟直接被撞了個支離破碎。就連附近的天河都在劇烈的能量震蕩下,被沖擊得如同彩帶般扭曲了起來。
渡舟內的魔族精銳為了保命,紛紛棄船跳入空間之中。
然而就在此時。
一群戴著血色面具的魔族強者驟然沖出,沖散了那些魔族精銳親衛。
同時還有兩位高手出手,聯合逼退了巨力王。
其余那些血色面具則是趁亂迅速動手,劫走了那些被捕的魔族食客,而后迅速撤入了唯一一艘幸存的渡舟之中。
人一到手,渡舟便立刻飛竄而出,以極速竄過天河,閃電般逃進了黑暗而無盡的虛空海中。
整個過程發生得極為快速,所有血色面具都表現得忙而不亂,訓練有素,就仿佛是早就有所預謀一般。
巨力王被氣得眼睛都紅了,在虛空中不斷憤怒咆哮,卻只能看著那渡舟消失的尾光無可奈何。
他的那艘魔族渡舟已被撞毀,根本無法追逐逃犯。
然而。
那些逃入黑暗虛空中的魔族渡舟,還未來得及高興。
渡舟前方的虛空中,便影綽間出現了一尊巨大的魔影。
他矗立在虛空之中,被鎧甲籠罩的身形巍峨而高大,散發著無盡的至尊之威。
至尊堊!
在此關鍵時刻,竟是至尊堊出手,阻攔住了血色黎明逃竄的渡舟。
只見他隨手一揮,便有一只巨大的魔爪憑空出現,遙遙抓向了渡舟,魔威赫赫,猶若天道法則降臨。
正在此時。
渡舟中有一道戴著血色面具的魔族身影閃爍出來。
他的身形在虛空中同樣不斷地巨大化,周身縈繞著層層疊疊的陰沉虛影,看起來一副威勢不俗的模樣。
不過,比起一方霸主級的至尊堊而言,他似乎還差了不少。
“轟!”
劇烈的沖擊波在虛空中震蕩開來。
那血色面具虛影硬接了至尊堊一爪,陰沉虛影頓時劇烈搖晃起來,幾乎要維持不住龐大身軀的模樣。
好在,他終究替身后的渡舟爭取到了時間。
就在至尊堊身形一頓的那一瞬間,那艘魔族渡舟瞬間爆發能量,進入到了空間穿梭之中,轉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
那血色面具魔族不敢再和至尊堊正面硬扛,一擊過后便立即化作一道陰暗虛影,非常靈敏而快速地向遠處狂遁逃走。
他時而穿梭空間,時而游走在能量風暴之中,顯現出一副實力非常強大的樣子。
可惜他的對手是至尊堊。
無論他怎么在虛空海中騰挪折閃,都逃不過至尊堊的手掌心,時不時的就會遭到至尊堊的打擊。
一炷香后。
一處空間猛地凝固和塌縮,繼而崩碎成了無數空間碎片。
血色面具魔族的身形從空間碎片中跌落而出,在空間中倒飛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勉強停了下來,懸浮于空。
此時此刻,他的模樣已經十分狼狽,便是連臉上的血色面具都破碎了一半。
“你逃不掉的,乖乖和我回……”至尊堊的身形自無數空間碎片中穿過,緩緩出現在了他面前的虛空之中。
然而。
可話才說了一半,至尊堊臉上的表情便凝固在了當場。
他震驚無比地看著那血色面具后露出的半張臉:“暗冥,怎么會是你?!”
沒錯,那血色面具魔族,正是至尊堊的心腹麾下之一——暗冥主君。
“咳咳!”
暗冥主君嘴里咔著魔血,摘下了幾近碎裂的血色面具,笑容中透著苦澀和無奈:“主上,屬下也不知道這個任務中,竟然會遇到您。”
見真是他,至尊堊的眼神變得極為復雜,有震驚、不信、質疑、憤怒,還有更多,更復雜的情緒。
足足過了十幾息,他才收斂住眼底的情緒,沉著臉噴出了一連串的疑惑:“血色黎明?你投靠了至尊冥!?為什么?是不是他用我的安全,要挾了你!?”
“不,冥大人沒有要挾我。”暗冥主君閉了閉眼,眼眸中激蕩的情緒漸漸歸于平靜,“只是我認為,冥大人的理念是對的,是我心甘情愿加入了血色黎明。”
回想起當初,他和至尊冥的手下接觸,不過是為了在至尊冥的幫助下換回那枚仙族帝印,卻在日復一日的接觸之中,被血色黎明內部的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的氛圍所打動,真心誠意地認可了他們的理念。
“主上,我是真的認為,我們魔族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主宰槃他瘋了!”
“你給我住口!”
至尊堊眼神冒火,整個魔怒到了極致,就連巨大的魔軀都在微微顫抖:“剛才行動的另外一個血色首領,是不是鮮血!?”
難怪,他剛才出手攔截這群血色黎明成員時,發現領頭那兩個魔族的魔功很熟悉,似乎和他麾下的暗冥和鮮血很像。
不過,他剛才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去聯想。
畢竟魔族內部,冥系和血系都是很常見的魔功流派,功法相似的海了去了,暗冥和鮮血又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否則當初也不會單單讓他們倆會主宰城送信。
只是至尊堊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最信任,最倚重,幾乎是他如今絕望之際,堪稱心靈支柱的兩位心腹手下,竟然雙雙背叛了他!
在這一瞬間,至尊堊感覺自己的情緒徹底崩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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