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另一邊。酒會結束之后,方幸兄妹便乘著夜色出城,回到了他們在玉峰山下的小院。
今夜的玉峰山依舊荒涼靜謐,一切如往常一般,似乎并無不同。
但方幸一回到家,就不聲不響地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了準備已久的各種傀儡機關、靈石陣旗、蠱毒迷藥,并且乘著夜色掩映,開始在小院內外布置各種陷阱。
“哥,你這是...”方元姝也不禁想到了什么。
“元姝。”方幸神色嚴肅:“接下來幾天,你就老實待在我身邊,不要單獨出門了。”
“嗯。”方元姝怯怯地點了點頭。然后她試探著道:“哥,你是不是有仇家要找上門來?”
“或許吧。”方幸不置可否。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今天在迎仙會上大放異彩,誰知道方不群會不會因此再生忌憚。
最理想的狀況,肯定是方不群毫無行動,他在升仙試煉里順利落選,繼而回歸平靜生活。
他在北原屠宰業經營已久,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愿離開。
但如果事與愿違,那他也只能提前做好準備。
“元姝,你放心。”方幸笑著對妹妹說:“我的對頭也不是什么厲害角色。事到如今,我也該跟你解釋清楚了,其實...”
他說出了自己當年和方家父子之間的真正恩怨。
“什么?”方元姝眉頭緊蹙:“當初竟真是方族長害的你?”
根據當時的局勢,她也能隱隱猜到一些。但方幸以為她單純懵懂藏不住心事,便從不告她真相。所以她也一直無法確定。
“那如果方族長真如哥哥你擔心的那樣,現在再找你麻煩呢?”
“不用怕。”方幸笑道:“方不群能請動的人無非筑基和練氣境界。對付我這個練氣小輩,他最可能派的便是練氣境的殺手。”
“而只要來人并非筑基,我就有把握應對。到時我們大不了離開方家,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那要是筑基以上的呢?”方元姝問。
其實這問題她早有答案。她師傅神算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元嬰修士。她哥哥有元嬰高人在暗中護著,自然不用怕那小小方家。
只不過...
“哥,要是方族長真派來筑基高手,那我們該怎么辦呢?”方元姝還真有些好奇,為什么她哥也一點都不緊張。
難道他哥也跟她一樣,暗地里遇見了哪位世外高人?
“這...”想到自己現在還卡著等級,實在沒辦法演示這醫療奇跡,方幸只能含糊其辭地解釋:“元姝,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哥哥我先前遇上了天大的機緣。”
“那丹田上的傷,只要我想治好,就隨時可以痊愈。”
“什么?”饒是方元姝事先有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禁為之一驚。
合著她哥哥,早就把她最記掛不已的丹田受損的問題給解決了?
這...
“很難相信吧?”方幸無奈笑道:“我也知道這件事常人很難相信,又怕你心里藏不住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但現在我得讓你放心,不說也不行了。”
他這番含糊其辭的話語,還是很沒說服力。
可方元姝卻在沉默之后,緩緩搖頭道:“不,我信你,哥哥。”
“哎?”方幸很是意外。他還以為妹妹會因為自己解釋不清而為他擔心不已。甚至,她可能會覺得他是真的瘋了。
卻沒想到,方元姝眼里竟沒有一點兒擔心和懷疑。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信。”只聽方元姝說。
要是方幸之前這么說,她的確無法相信。因為這實在太匪夷所思,而方幸一時又拿不出實證。
但現在,經過師傅神算子的指點,又親手復現了那卜卦實驗,并親身經歷了那撥云見日的異象——她早就對方幸是天命之子這件事,變得深信不疑。
天命之子說他遇上了大機緣,那不管這事有多么匪夷所思,她都是愿意信的。
“哥哥,你該早跟我說這些的...”方元姝不禁暗暗自責。
原來她哥哥早就自己遇上大機緣了,根本用不著再去求什么懸劍閣。
她幫著制造祥瑞吸引上使垂青,反倒是多此一舉了。
“元姝...”方幸意外于妹妹的淡定:“你真的信我?你就不問問,我遇上了什么機緣?”
“你不說,我便不問。”方元姝還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只要知道哥哥你有辦法應付麻煩,那我就放心了。”
“嗯。”方幸不由松了口氣。
他又暗暗思索起接下來的對策:
如果方不群不動手,或者只派練氣境殺手來對付他,那他就還能想辦法繼續茍著。
如果方不群真的不惜血本,殺雞用牛刀,派來了筑基高手...
那這只能證明,過去三年的恒紀元只是偶然,他就算再怎么謹慎隱忍,那100點福緣的大氣運也依舊勢不可擋。
魚腹藏書、撥云見日、上使垂青,這一系列福緣砸下來,他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
就算逃到其他地方重新開始,他恐怕也不能如愿過上平靜生活。
“如此一來。”看著自己這三年來囤的近23萬經驗,方幸無奈一嘆:“那方不群可就真是有取死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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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城,忘憂樓秘密據點。
忘憂樓,顧名思義,便是要以暗殺手段來“助人忘憂”。
懸劍國的基層治理能力極為有限,忘憂樓又只是單純地做生意,從不針對某一勢力,所以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默認了這個刺客組織的存在。
作為在整個修真界都聞名遐邇的刺客組織,它分為專門為高階修士服務的本宗,以及為俗世客戶提供低端服務的支脈。
其中忘憂樓本宗,是一個組織嚴密、實力強悍的神秘地下宗門。
但廣泛分布于俗世各處的支脈,卻更像是一家刺客公會,一處幫俗世客人匿名發布任務,同時幫刺客們介紹任務的交易平臺。
方不群以前暗地里可沒少跟這里打交道,也算是忘憂樓的老顧客。
一不做二不休。這回為了保證能百分之百地解決掉方幸這個隱患,他更是一點兒都沒有小氣:
“目標:北原郡方家,方幸。”
“賞格:2000枚下品靈石。”
“接取要求:筑基六層以上,有絕對把握擊殺目標。”
“——忘憂樓北原分樓,匿名客人。”
“......”
“屈師弟,這是1000枚下品靈石。你去幫我把這小子做了。”
“呵,此子不過區區練氣五層,何須我親自動手?”
“——忘憂樓甲等殺手,筑基八層,王宙。”
“......”
“小周兄弟,這是500枚下品靈石。你去幫我把這小子做了。”
“呵,此子不過區區練氣五層,何須我親自動手?”
“——忘憂樓甲等殺手,筑基四層,屈應。”
“......”
“老王,這是300枚下品靈石。你去幫我把這小子做了。”
“呵,此子不過區區練氣五層,何須我親自動手?”
“——忘憂樓乙等殺手,筑基一層,周吾。”
“......”
翌日清晨,北原城街邊,一處毫不起眼的早點攤上。
“你行嗎,小子?這可是王大哥介紹給我的50枚下品靈石的大單子,絕對不能出任何閃失。”
“目標是方幸,三年前聞名北原的那個天才方幸。你的實力也不過是練氣六層,你確定,你能把這單子做妥了?”
忘憂樓丙等殺手李河,有些猶豫地問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衣,冷面寡言,腰間懸著一枚玉佩,眉宇之間滿是銳氣。
聽到李河懷疑發問,他不緊不慢地喝完了碗里面湯,才拿起放在桌上的長劍,并用一種帶著濃濃外邦口音的聲音回答:
“幫我把靈石換成聚氣丹,等我完成任務來取。”
“這...”李河還顯猶豫。但想到這異國少年這幾個月來的彪悍戰績,他卻又問不出來了。
“不用擔心。”只見黑衣少年緩緩起身,留下一個凌厲冷酷的背影:“區區練氣五層而已。”
“筑基以下,我皆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