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彥約晚上回了柳璃的家里,頭一次沒有閉關,而是在屋頂上發呆。
公孫月上去陪了一會兒,悄悄了又下來了,以她的聰明,能夠感覺到曹彥約想要自己呆一會兒。
曹彥約拎了幾十罐兒啤酒,喝的極慢,每一罐他都要陰寒的法力冰凍一下,葉翎十六的天地元氣論還在道徒境,所以冰凍的法力不太給力。
他也不算是有心事,就是換了身份以來,一直都拼盡全力的修行,不敢有絲毫的放松,但今天晚上,想要放松一會兒。
曹彥約跟誰都沒說。
今天是他的生日。
真·曹彥約的生日。
他也沒法跟人說,自己今天過生日,因為葉翎十六不是今天的生日。
他是帝都人,父母和家人都在帝都。
曹彥約一個人去了博陽市,當時只以為是一份工作,遲早自己還會回來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再沒法回來。
雖然他就在這個城市,但真的沒法算“回來”。
曹彥約的家,距離柳璃的家不算太遠,但是他不敢回去看一眼,甚至連多瞧一眼那個方向都不敢。
作為帝國通緝犯,他不想給父母和親人帶去霉運。
冰凍了一罐啤酒,他慢慢的喝掉,冰凍了第二罐啤酒,他喝的更慢了。
曹彥約幾乎不怎么喝酒,也不碰任何刺激功力的藥物。
當年他非常自律,縱然做十八線小網紅,前途看起來很一般,但他仍舊每天認真修煉濁世白蓮訣,打磨劍術,從無一日懈怠。
曹彥約也不知道,是否自己心底還有一絲念想,在有生之年,晉升真人!
但他那時候三十多歲了,再修煉個幾十年晉升了真人,社會地位有所改變,只怕什么也都來不及了。
千余年前,曾有首很古老的歌,里頭有句歌詞,正是現在曹彥約的心情寫照。
“今天是他的生日,卻沒人祝他生日快樂。”
他雖然想勸說自己:“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別在意生日怎么過。”但他真的做不到。
“這世界有些人一無所有,有些人卻得到太多。”
他在某些地方一無所有,盡管也因此“得到太多”,但本來不應該是這樣。
啤酒是一罐一罐的干,小曹的情緒,猶如風中浪草,漂泊不定。
喝到了第八罐啤酒的時候,曹彥約取出了靈貓,慢慢的把自己的頭發剃了個干凈。
當他重新變成一顆光頭之后,沖著晚上的月光,在心里說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唐三騷。”
“我沒回來。”
“但我一定會回來。”
“不是回來給大家做評測飛劍法寶的直播。”
“是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曹彥約下了屋頂,卻見到公孫月穿了一身短袖的劍士服,本來總是弄的很精致的頭發,柔順的披散開來,垂落到腰際,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公孫月的頭發居然有這么長。
公孫月似乎一點也沒吃驚,只是問了一句:“今天是要跟過去道別嗎?”
曹彥約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想懷念一下過去。”
“但是,挺遺憾的,我沒發現自己有可懷念的過去,也沒想起可以懷念的朋友。”
公孫月笑盈盈的問道:“以后你可以經常想起我。”
“我們可是很好的朋友。”
曹彥約嗯了一聲,說道:“是啊!從小到大,你是第一個會送我禮物的朋友。”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不應該隨便亂收女孩子的禮物,但你送的禮物,我總舍不得拒絕。”
“謝謝你啦。”
公孫月大為感動,她一直都有些小怨言的,曹彥約禮物都收了,卻似乎沒什么表示,沒想到今天卻聽到了這一番話。
這句話可比什么情意綿綿,真情告白都來的有殺傷力。
從小到大,沒人送我禮物。
你是第一個送我禮物的女孩子,我知道不應該收,但是舍不得拒絕……
在公孫月的眼里,此時的小曹就是一只可憐又沒人要的小狗,自己第一個收養了他。
在另外一處角落,一直擔心的看著自己好閨蜜的齊棠,卻心底吐槽了一句:“這個男人真他媽的狗。”
“小月怎么能抵擋的住?”
曹彥約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有把你的禮物,一件一件的做上標記,把它們當成生日禮物。”
“本來我第一次收了,第二次就不應該收了,但我看著它們被我擺成一排,標注上第一次生日禮物,第二次生日禮物……一直到十七歲的生日禮物!”
“就沒忍住。”
曹彥約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啦!公孫月同學。”
小月差點沒哭出來,她低聲說道:“下次,我會送你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曹彥約本來想說:“也不用那么破費了。”
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他當初要挑戰孫冢虎,讓公孫月去買了十口飛劍,還特意要了不一樣顏色的飛劍,都是今年新款。
后來,他把決斗的勝利金給了公孫月,本來算是給飛劍的錢,但公孫月把這些錢都給他換成了千巒疊嶂集團的股份……
換句話說,那些飛劍,他……
一分錢也沒給公孫月。
上天作證,小曹可從來沒想過,要白拿公孫月的飛劍。
曹彥約忽然就呆住了,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件復雜的事兒。
公孫月還以為,他被感動到了,不知該說什么,噗嗤一笑,說道:“朋友嗎!互相送禮物,不是應該的。”
“我生日你也要送我禮物哦!”
曹彥約答應了一聲,說道:“沒問題。”
此時此刻,帝都的夜晚,美如畫卷。
夜色下的公孫月,如天帝最漂亮的小女兒臨凡。
曹彥約就像個偷衣服的賊。
藏在一旁的齊棠,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是柳璃發過來的:親上了沒?我和池岳寒的角度不對,看不到啊。”
齊棠氣的回了一句:“豈止親上了,都摸上了。”
柳璃有些不敢置信,回了一句:“小月這么大膽嗎?”
齊棠捂住了臉,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