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相戴權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的搖晃著,腦海內浮現出這幾十年來皇宮生涯。
許久。
“雜家伺候圣人多少年了?”
戴權忽然問一旁的跟班太監。
跟班太監也上了年紀,想了半日,才答:“約有五十年了!”
“哦。”
戴權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紫紅色毯子,從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
屋內半天沒人說話。
眾太監一晚沒睡,又困又累,卻不敢打哈欠,強撐著精神陪在內相大人身旁。
內相大人也一宿沒睡。
屋內安安靜靜,直到宮門城樓傳來鐘響,當的一聲,驚醒了整座皇宮。
不少太監宮女都看向了皇宮東邊的大明宮,神情帶了幾分緊張,私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竊竊私語。
“內相大人!”
一跟班太監上前來,尖著嗓子道:“時辰到了,咱們也該去服侍老圣人起床更衣!”
往日里無需戴權親自去為太上皇更衣,但今日卻不同。
戴權卻沒動,忽然又問他們:“你們說,史官們要怎么記載咱們這些背叛主子的奴婢?會不會在史書上寫,我戴權是墻頭草,只會見風使舵?”
眾太監低著頭不敢吭聲。
剛才說話的太監,硬著頭皮說道:“史官又怎么得知這事?今日不過是陛下請老圣人出宮,又不像玄武門那般見血,史書只會寫咱們忠心耿耿,一直伺候老圣人!”
戴權道:“尋常史官不知道,但那位仙家史官……”
另一太監趕緊說:“內相大人,咱們今日什么都沒做,史官又怎會注意到咱們?再說,等老圣人出了城,哪個史官還會跟去記錄?等咱們到了城外,到了城外……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眾太監紛紛稱是。
戴權長嘆一聲,又淚流滿面,以衣袖擦拭,眾太監紛紛上前勸,忙又端來熱水,讓內相大人洗把臉。
終于。
戴權走出殿門,轉頭看向大明宮,只見巍峨宮殿罩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前些日太監們才把屋頂的雪掃下來,轉眼間又積了一層。
以后掃大明宮屋頂積雪的差事,就輪不到他來指揮了。
一路來到登仙閣。
這兒原本叫大高玄殿,后來楚神仙來了,就改為了登仙閣。
可惜,仙丹依舊連個影兒都沒見著!
“站住!說明來意!”
戴權等人被一群持刀侍衛攔住,換做是以前,皇宮內誰敢攔大明宮掌宮內相?無需戴權開口,手下太監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如今,這群太監們卻乖巧溫順,半句話也不敢說,一個個都停下腳步來。
“周大人!”
戴權陪著笑上前,“您看,待會上皇就要出宮去,我們要進去為上皇更衣……”
一番解釋,侍衛將軍才點頭放行,“你們進去后,一個人都不許再出來,小心點說話,別把上皇激怒了!”
“我曉得!”
戴權忙點頭應下,又點了十來人,端著水盆毛巾等物進了宮殿內,其余人則是在外面等,叫到再進去。
太上皇還未醒來。
端進去的熱水很快涼了,水盆被送出,但被眾侍衛收走,換一個新的送進去。
沒有圣旨,一只蒼蠅也不能飛出登仙閣。
時間緩緩流逝。
進宮為老太妃念經的和尚道士們敲敲打打,聲音遠遠的傳來,摻夾少許鞭炮聲,皇宮各處皆是人頭攢動,整個京城的命婦們都進宮了,臣子們都在太極殿上早朝,等著一會送靈。
大明宮依舊安靜,唯有百余侍衛看守著登仙閣,一眾大明宮太監、老宮女們遠遠看著這里,不少人垂下淚來,掩面而泣。
登仙閣內的太上皇依舊沒醒來。
辰時。
“皇后娘娘架到!”
有太監喊道,眾太監宮女紛紛站好迎接。
張皇后鑾駕親來,卻沒有待多久,招了侍衛將軍前去問話,很快便離去了。
“木已成舟。”
戴權從窗戶外看到這一幕,不禁長嘆道。
太上皇仍未醒來。
登仙閣四周的守衛手中持刀,緩步在巡視著。
約半個時辰后,忽然有消息傳來:
“楚神仙進宮了!”
剎那間驚動四周,連看守此處的守衛都舉目看向宮門方向,不少人低聲重復話語:“楚神仙來了?”
楚神仙到,即意味著開始今日之事。
皇宮內,哀樂與念經聲更盛。
永安帝御駕來到宮門前,將楚神仙請入皇宮內,不多時,楚神仙來到太極殿,召出仙家史書,記錄下今日事:
甄老太妃出殯。
太上皇移宮。
楚神仙在太極殿,與皇帝、大臣們議事,另外跟隨楚神仙來的七八頂轎子,則是徑直入了宮,來到坤寧宮前,轎子內的人才下了轎。
四周宮女太監看過來,只覺得滿目生輝,一群容顏出眾的姑娘們站在那,硬生生艷壓后宮諸妃!
“請林姑娘,易安姑娘,宋姑娘入坤寧宮覲見皇后!”
張皇后身邊的太監連忙上前來,將她們請入坤寧宮內。
邢岫煙和妙玉第一次進宮,難免有幾分緊張,好在園內眾姊妹都在,她們跟著照做就成。
黛玉清照和宋婉秋等人入了坤寧宮,張皇后從椅子上站起身,面上含笑的等候著,見到黛玉后,忙招手讓她過來。
宋婉秋坐著聽她們聊,回了皇后的幾句話,喝了一杯茶后,太監來稟告:“娘娘,陛下與楚神仙一同入宮來了!”
張皇后聞言,朝眾姑娘笑道:“姑娘們,快隨我去迎。”
她去迎永安帝,姑娘們去迎楚神仙,互不相干。
宋婉秋很快見到楚禎,一行人往西宮走去,和尚道士等都在那念經,諸多命婦,如王夫人、王熙鳳、尤氏等,也在西宮。
黛玉,寶釵等,跟著楚禎一起給甄老太妃祭吊。
又是一輪和尚道士念經,永安帝與張皇后再去祭吊。
完畢后,宋婉秋才聽到順朝皇帝對楚禎說:“楚神仙,我們一起去大明宮請上皇如何?”
楚禎答應了,于是宋婉秋又跟上楚禎,一起乘轎子往大明宮走去。
李紋李綺,邢岫煙,迎春惜春探春等,留下沒有跟去。
妙玉藏在人群中,也跟著去了。
等她們到了大明宮,才看到宮女太監們都跪下,惶恐不安的模樣。
李清照下了轎,立時聽到登仙閣三樓傳來一道憤怒的聲音,抬頭一看,恰好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老人,正站在窗邊朝底下罵:
“孽障,你都干了什么?!你要干什么?!”
怒聲傳遍四周,跪下的宮女太監們都垂下頭。
“上皇小心些,別摔下來了。”
永安帝淡淡道,周圍人,包括楚禎在內,都聽不出他話語里的關心之意,但也沒聽到怒火。
仿佛就是平常說的話。
“上皇,快快回來更衣,咱們要出城為老太妃送靈了!”
幾個太監拉著太上皇的手臂,將他拉回屋內。
“進去為上皇更衣!”
永安帝下令,早已等待的太監和宮女魚貫入了登仙閣,手中各捧著衣物、漱盂、拂塵等。
永安帝請楚禎入了登仙閣,黛玉等人跟隨張皇后也走了進來。
樓閣上傳來怒罵聲,帝后二人恍若未聞,楚禎坐椅子上,與黛玉清照她們隨意聊著,安撫這些初見這場景的姑娘們的情緒。
寶釵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來到這,并親耳聽到太上皇罵當今皇帝的聲音,她們卻還閑情逸致的坐著等候。
妙玉一言不發。
寶琴悄悄看著四周,她去過許多地方,卻從來沒見過這等場面。
宋婉秋只覺得新奇,有楚禎在,她并未十分擔心,可惜不能拿手機出來拍照。
李清照手掌掩著朱唇,小聲對楚禎說著什么話。
黛玉在跟張皇后聊天。
“幸好你們來了,不然我此刻還沒人說話。”
秦可卿沒跟來,她祭吊完老太妃后,就去了太后那。
眾人神思各異。
不久,樓上傳來戴權尖著嗓子的聲音:“上皇下登仙閣!”
永安帝起身迎,眾人也都起身。
很快。
楚禎看到了被太監們簇擁著走下來的太上皇。
他更老了幾分,雙眼里滿是怒火,儀容也不太整齊,下到地面后,猛地甩開身后兩個太監,朝永安帝厲喝:
“逆子,你想造反不成?!”
張皇后與一眾來看熱鬧的大觀園姑娘們,此刻都不敢吭聲。
楚禎靜靜看著這對父子,就如當初玄武門時看著李淵與李世民。
“父皇何出此言?”
永安帝沉聲回道:“我如今是大順朝的皇帝,天下都是兒臣的,何來造反一說?”
“逆子!!不孝子,當初朕就不該立伱為太子!”
太上皇氣得發抖。
“父皇!”永安帝又說道:“今日甄老太妃出殯,父皇悲傷過度,送靈到城外后,不想再回皇宮居住。父皇孝心日月可鑒!”
太上皇再次被氣得不輕,怒喝:“朕何時說過要去城外住?!”
“父皇今日說的。”
永安帝回他道。
登仙閣內眾人神情怪異,卻沒人敢說話。
唯獨楚禎想笑出聲來。
永安帝想給父親體面,但做父親的似乎不怎么想體面。
永安帝說的,將會是順朝史書里記載的話,也是對天下百姓說的話。
但對于大順朝官員來說,他們一定知道,今日移宮,是陛下逼迫太上皇。
永安帝不怕人傳。
相反,這次移宮就是為了告訴天下官員、將士,從此以后是他掌權。
“父皇!”
父子二人僵持片刻后,永安帝忽然嘆道:“十年了,還不肯放手給兒臣嗎?”
太上皇冷冷的看他。
楚禎大約猜到他的想法。
昨天就有消息從宮里傳出,太上皇要移宮,但直到要移宮的這一刻,他才得知消息。
由此可見,這位當了十年太上皇的老圣人,對皇宮,乃至對整個京城,都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掌控力。
父子二人對峙,一個滿腔怒火,神情疲憊,面容衰老,一個鎮定自若,正值中年,欲要大展宏圖。
永安帝轉頭向楚禎:“我曾聽楚神仙說,神仙曾帶著林姑娘,李姑娘一同去過唐朝?”
“對。”
楚禎點頭。
林黛玉和李清照也看過來。
永安帝再問:“楚先生還見到了大唐皇帝李世民?”
太上皇愣住。
“不錯!”
楚禎猜出他想說什么,笑道:“我第一次見到李世民時,他才十六歲,剛從晉陽起兵。后來看著他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當上了大唐秦王,我也看著他與李建成相爭。而就在不久前,李世民射殺李建成,在玄武門后的臨湖殿前,逼迫李淵,奪得了大唐太子之位!”
“逆子你……!”
太上皇被嚇住,難以置信的看向永安帝。
大唐玄武門,今日大明宮。
楚禎卻不給他繼續往下說的機會,又說道:“但那已經是過去,如今的李世民,已經擊敗突厥,接受李淵傳位,長安城的百姓幾乎都忘了玄武門之事,也忘了李淵,只沉浸在大唐終于不受突厥威脅的喜悅中!”
李清照眼前一亮,楚郎君這番話說的真好,不愧是要畢業的大學生!
——在宋朝,畢業的太學生大都是要參加科舉的。
在眾人注視下,楚禎召出史書,說道:“歷史會記住真相,但后世的人們,讀史書時,卻只會記住英雄光輝璀璨的事跡!”
黛玉聰慧,立時猜出他想說什么。
其他人略一思考,也知道了楚禎想說什么。
后世的人評價李世民,會認為他是明君,而忽略玄武門之變。
如同今日。
永安帝逼迫太上皇移宮。
“英雄?”
永安帝目光看向父親:“父皇,兒臣想做一位仁君!父皇可要成全兒臣?”
仁君,就需要維持體面。
“父皇,請移宮。”
在太上皇的無言沉默中,永安帝跪下拜了一禮。
張皇后也跪下來。
登仙閣外的守衛,諸多太監宮女,都一同跪下,懇求道:“上皇,請移宮!”
四周安安靜靜。
寶釵等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看向林妹妹,見她沒跪,寶釵也就坦然的站著。
跟來的寶琴心跳飛快,她可不是神仙妃子,一時有些擔心將來會受到皇帝降罪。
但又不好跪下。
永安帝抬起頭,給太上皇身后的太監們使了個眼色。
隨后。
自知無力回天的太上皇,全身癱軟的被太監們攙扶著,也可以說是抬著,出了登仙閣,送到了御輦之上。
“為上皇移宮!”
永安帝一聲令下,諸多太監宮女都忙碌起來,在張皇后的指揮下,收拾大明宮里的東西,去通知太上皇的妃嬪等等。
足足忙碌到下午。
三點時,老太妃出殯,送葬隊伍如壓地銀山般從皇宮往城門走。
京城百姓等了一天,此刻終于能伸長脖子看熱鬧。
有的看老太妃棺槨,有的看皇帝,有的看神仙,有的想看宮里的嬪妃——可惜都坐在車內,難以一見。
鬧哄哄,亂糟糟,到下午五點,終于結束了今天之事,楚禎等從城外返回園子。
至于賈母請旨,不去送靈的事,永安帝在聽到后,很快下了一道旨意到賈家。
不過,賈母還是送靈到了城外,駐足看著隊伍離開后,方才與楚禎等人一同返回大觀園。
回到賈府,眾人在賈母屋內小坐片刻。
王熙鳳,邢夫人,尤氏等都已去送靈,要月余才能回來——賈璉辭的是實官,仍有虛職在身。
“今日多虧楚神仙幫忙請旨。”
賈母先朝楚禎道謝。
“沒什么,老太太年紀大了,外出一個月太過勞累。”
楚禎微微一笑,看向黛玉道:“想必岳母知道后,也會贊同此事。”
眾人都笑起來,黛玉低著頭羞澀不語。
來陪坐的賈寶玉心都碎了!
夏金桂陰陽怪氣一聲:“也幸好你沒官職在身,不然眼下我也要出城送靈!”
賈寶玉如今聽她說話就覺煩躁,干脆一句話也不搭理。
眾人正笑著聊天,忽然,賈母嘆道:“今日除了老太妃出殯外,尚有一事,讓我心里不踏實,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
眾姑娘一怔。
賈寶玉不知宮里的事,忙問是什么。
賈母道:“太上皇出城居住,我擔心會有什么事。”
她看過來。
楚禎笑了下,“佛家說,種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太太近日來身子不好,還是不要擔心太多。”
賈母沉默一會,再次嘆道:“罷了,古語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今日累了,你們也早回去歇息罷。”
眾人于是告辭離去。
“林妹妹等等我!”
黛玉和楚禎往外走時,賈寶玉忙跟了上來,但同行姑娘們太多,迎春探春妙玉岫煙等,將他給擋住,更別說黛玉跟在楚禎旁邊,即使靠近也說不了幾句話。
賈寶玉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妹妹又進了院子。
“老爺回來了!”
皇宮內方才哀聲一片,大觀園內卻因楚禎回到而喜氣洋洋,芳官歡快的跑來,搶了晴雯給楚禎捶腿的工作,忙不迭的給他捶背捏腿。
晴雯氣得不輕:“小蹄子手腳真快!”
芳官的按摩技術還是她教的,沒成想教會弟子餓死老師了!
楚禎笑了下,朝她說道:“今天忙了一天,晚上我想泡澡,你去吩咐廚房,多燒一些水。”
晴雯俏麗的臉上不自覺紅了,下意識道:“晚上我伺候老爺洗澡……”
給楚禎捶腿中的芳官,眨了眨眼,想了一想后,小臉也紅了,捶腿動作都慌張起來。
芳官大約是知道男女事情的。
楚禎想了想,說:“把你衣物也帶進澡房,順道一起洗了,眼下是冬天,能省去不少麻煩。”
晴雯那張嬌俏的臉蛋越發羞澀,低著頭含糊應下,轉身就慌忙出去了。
留下的芳官臉上發燙,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楚禎揮手讓她走,她又堅持留在屋內,先說了文官去忙著,又問老爺,知道不知道藕官和菂官的事。
楚禎問她,她又忙擺手不回答,說:“藕官和菂官如今在大太太房里,我跟她們頑笑說,你們將來也隨大太太嫁來老爺家,你們還得叫我一聲芳官姐姐,嘻嘻!”
她自己把自己說笑了。
楚禎哭笑不得,也沒去理會這些小戲子們平日打鬧說的話。
不久后,洗澡水放好。
芳官和文官兩人,親眼看著老爺進了澡房內,晴雯也手捧一個木盆,里邊放著疊好的貼身衣物,乖巧羞澀的跟了進去。
澡房門被關上,屋內熱氣蒸騰。
芳官文官二人悄悄說些什么話。
許久,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宮女們來添了兩次熱水,芳官才看到晴雯被老爺攙扶著走出,臉蛋兒像雨后的花瓣一樣,嬌艷欲滴。
二人和幾個宮女進去收拾。
見地面全被打濕了,一種古怪的氣味彌漫四周,旁邊矮桌上放著香皂、沐浴露等物。
芳官撿起掛椅子上的毛巾,卻覺好似大年三十那天煮來用來貼春聯的漿糊,拿起來嗅了嗅,原來古怪氣味就是它發出的!
“芳官!”
文官滿臉羞紅奪過她手中毛巾,責怪道:“怎能聞老爺的…毛巾!”
芳官奇怪:“為什么不能聞?聞著雖古怪,但好像也不難聞。”
“噗嗤!”
四五個宮女都笑了起來,見芳官還是疑惑,笑得更厲害。
芳官跺了跺腳,“不跟你們說了!下回我也進來伺候,到時候便知這是何物!”
一眾人聽到都吃了一驚。
但轉念一想,神仙老爺對芳官還是頗有照顧的,芳官也是那群小戲子里長得格外出挑嬌媚的那個,加上性子活潑,很得老爺喜愛。
“你可別亂來!”
文官忙拉著她,小聲說道:“你要進浴房服侍,小心晴雯姐姐恨你!”
芳官一臉無所謂道:“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她要是恨我,我也不怕她!”
文官開始頭疼了,說道:“老爺最厭惡家宅不寧,你還是少給老爺惹事!”
“知道了!”
且不說小戲子們如何,楚禎今晚倒是睡得舒服了。
因晴雯主動鉆他被子里,說什么要給他暖床,楚禎喊她也不聽,只能一起進了被窩。
既然都同睡一張床了,楚禎也就沒裝正人君子,將晴雯給抱過來,舒舒服服的將她溫軟的身子抱在懷中。
“老、老爺……”
被楚禎整個抱住的晴雯思緒復雜,既感動,又有些許緊張。
“別擔心,今天只抱著晴雯睡!”
楚禎輕笑道。
晴雯抿了抿唇,嬌聲道:“老爺想做什么都成。”
頓了下,晴雯湊到他耳邊說:“老爺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不、不知道暖床丫鬟,就是、是隨老爺喜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打生打死也是有的。”
“真的能打?”
“啊?”
晴雯正疑惑,忽然自己在被窩里的臀兒就被打了下,羞得她渾身繃緊。
半晌。
“老爺打我。”
晴雯鉆入他懷抱里,嬌聲軟語的呢喃。
她這一年多下來,別的沒學會,只從秦可卿身上學了幾招。
老爺喜歡什么,她就做什么。
楚禎問她:“真的是老爺想對暖床丫鬟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爺想做什么?”
“我啊?”
楚禎不說話了,只用行動來。
晴雯被老爺抱在懷中,兩人鉆進被窩里,被子蓋住。
很快,一件件衣裳從被窩里丟出來,既有楚禎的,也有晴雯的。
也不知多久。
楚禎一本正經對懷中早已酥軟的晴雯說:“在老爺我的心目中,暖床丫鬟該是這樣暖床才對!”
晴雯:“……”
她嬌俏的臉上滿是羞紅,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其實暖床丫鬟就是這樣子用的。
而且,通常都不是只有一個暖床丫鬟,而是至少兩個,左邊手一個,右邊手一個。
若是多一些,則懷中一個,左腿一個,右腿一個。
把暖床丫鬟當做被子用。
更荒唐些的,還會把暖床丫鬟當毯子用。
“睡吧!”
楚禎笑道,摟著她慢慢睡去。
“嗯,老爺也睡。”
晴雯安靜依偎在老爺懷里,忽然想到,林姑娘賢惠大度,從不阻止老爺納妃,也和大太太,宋姑娘,秦妃娘娘等關系要好。
那她是不是……也要給老爺找幾個暖床丫鬟?
若是要找,就找些乖巧聽話,長得可愛的。
芳官第一個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