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357 吳老二單刀匹馬,直沖清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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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江西巡撫衙門內堂。

李郁和一眾將官,臉色肅穆。

“諸位,都議議吧?”

譚沐光第一個起身:

“陛下,臣建議速速回撤。寧欺山,不欺水。大軍不可置于險地。”

李小五皺眉,提出了另外的想法:

“譚大人,你可曾考慮過這場洪水的波及范圍?會不會回撤的路線比待在南昌城更危險。”

劉武點頭:

“臣附議。臣麾下招攬了一些鄱陽湖漁民,他們說夏季豐水期長江水位高于鄱陽湖,江水會倒灌入湖。加上幾條干流,源源不斷給湖區注入水源,鄱陽湖周圍低洼地區都可能淹沒到水下。”

李郁默然。

這也就意味著原先的進軍路線很可能提前陷入一片澤國。

大意,大意了。

穿越前雖然是南方人,可長期居住長江下游,從未經歷過真正的洪水,夏季經歷的多是內澇。更忘了世上有個詞叫“泄洪區”。

突然,

門外親衛來報。

“陛下,有一人自稱江西饒州府士紳,前來投誠。”

“接納安置就是了。”

“此人說他有重要軍情必須面見陛下,還帶了一大家子人。”

李郁沉吟片刻,

揮手道:

“仔細搜身后帶到簽押房。”

饒州府浮梁縣士紳,王三松站在原巡撫衙門的簽押房內,聞著淡淡的血腥味,心中居然極為平靜。

從樟樹鎮倉皇逃離,途中水陸交通工具換了好幾輪,宛如喪家之犬。

過關卡時,

還被清兵敲詐了一些散碎銀子。

最后的那點銀子雇傭了幾家漁民冒險駕船送過了贛江,終于有驚無險的投奔到了光明一方。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

他見一年輕男子,在護衛的簇擁下快速步入簽押房,坐在了中間的那張官帽椅上。

王三松瞬間明白了,整肅衣冠。

恭敬的跪倒磕頭,口中呼道:

“浮梁縣士紳,王三松攜全家32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郁打量了一下,問道:

“你有何要事?”

“回陛下,草民的家族在景德鎮深耕4代,可為陛下燒制最好的瓷器。”

“當初寡人的大軍攻下浮梁,你卻為何逃亡?如今又來投奔?”

王三松不慌不忙:

“不敢瞞陛下。草民曾在京做過幾年的兵部的7品小官。加之江西巡撫吳志誠的宣傳蒙蔽一時間未能及時認清形勢,后輾轉思索,發現清廷乃冢中枯骨,吳國才是我漢人正朔。故而率全家棄暗投明。”

李郁笑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先留在軍中,幫著做點事情吧。”

說罷,

就要起身離開。

“陛下,草民還有一事稟報。”

李郁停住腳步,冷冷的望著這個老奸巨猾的士紳。

王三松頭顱低垂,伏地說道:

“草名冒死稟報陛下,廣東以及贛南5府連降暴雨,恐有大洪水”

“消息從何來?”

“樟樹鎮,各地藥材商人口中所述。”

李郁坐回椅子,語調冰冷:

“王三松,你到底想說什么?寡人很忙。”

“草民僭越,想提醒陛下速速撤離。”

“往哪兒撤?”

“向西渡過贛江,暫移梅嶺。陛下乃我漢人光復的唯一希望,不可涉險。”

李郁不露聲色:

“梅嶺是何處?”

“梅嶺在南昌西北方向30里。山勢雖不高,區域雖不廣,可防御洪水綽綽有余。”

“寡人如何能相信,你不是清廷派來的死間,誘大軍入局呢?”

這一句誅心的反問,王三松愕然。

半晌,

他舉起右手:

“草民愿以全家30余口的性命為擔保。”

注,此梅嶺非《梅嶺三章》所述之地,只是同名。那個梅嶺又叫大庚嶺,在江西和廣東的交界處,險峻雄奇,是真正的兵家必爭之地。

然而,李郁卻沒有再吭聲,

悄然離開了簽押房

茲事體大,光憑一個投降士紳的一面之詞就將數萬大軍置于險地,太過草率。

南昌城,

數隊斥候冒雨出城分別往東、西、南三個方向偵查。

李郁站在城墻上,望著漆黑的夜空,聽著悉悉索索的雨聲,感慨道:

“若是劉千在,定然能提前給寡人提供可靠的情報。”

跟在后面的幾名重臣沉默不語。

情報署的重心一直在江北。

導致對南方諸省的情報收集比較落后。

“明日一早,用水師的船先送幾百人渡過贛江在西岸扎營,呼應大軍。”

這一夜,

吳軍的將官們都心懷不安,睡不安穩。

底下的士兵們渾然不知,個個興高采烈,盤算著賞銀。

第4軍團值守城墻,一群人躲在城門樓子里,聽著底下位于城墻一角的炮灰派遣軍駐地的動靜。

卻是沒人羨慕、嫉妒。

炮灰派遣軍連續征戰2場,過程之血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想吃肉是要付出代價的!

營區燈火通明,空酒壇子遍地,啃的骨頭更是扔的遍地都是。

醉鬼們狼哭鬼嚎。

所謂的女營就是征用了幾間原綠營兵的庫房,不時傳出女人的慘叫聲,還有各種不堪入耳的動靜。

倉庫內,男女廝混,丑態百出。

突然,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所一個包扎的像粽子的家伙,踢開門,晃悠悠走進來了

“三哥,你怎么親自來了?”

傷員張老三,腳步虛浮走了進來。

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這種事不親自上場?還能托人代勞嗎?”

眾人哄笑

“三哥,你身子虛,好好養著吧,別把傷口干崩了。”

張老三嘿嘿笑道:

“老子主要是怕熬不過去,死了留遺憾。說書先生咋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眾人嬉笑,連忙起身讓開一條道。

“三哥,你先挑!”

“對。”

先登,是軍中的精神圖騰。

即使是再桀驁再混賬的士兵也會心悅誠服。

張老三自己重傷,還死了一個親兄弟,拿下了先登第1名。這名頭拿出來誰都得服。

炕上一黑胖子笑道:

“三哥以后伱就是軍官了。到了正規軍團,穿上那身比娘們衣裳還漂亮的紅色軍服,可別忘了咱弟兄。下次督戰的時候,槍口抬高點。”

張老三瞪著雙血紅的眼睛,掃描了一圈就挑中了目標。

“就她了。”

“成,這娘們歸三哥了。”

這名生無可戀的女子原是江西巡撫吳志誠帳下心腹的小妾,模樣可人,養尊處優。

自從被編入女營,就格外受歡迎。

她眼神驚恐,好似無助的白羊一般,被旁邊的倆漢子架了起來。

和張老三說笑的黑胖子,拎著一桶水。

將這女子,從頭潑到腳。

“三哥,洗干凈了。您老這肩膀不方便,要不要弟兄們幫著扛個盾?”

“滾,別拿老子逗悶子。再去搞點酒來,快活一天是一天。媽的,說不定哪天又讓我們擋槍子。”

“酒沒了。上面賞賜的酒全喝光了。”

“去買!”

炮灰們很快湊出了銀子,拿銅盆裝著去買酒。

吳國有一特殊商業機構——軍需雜貨店!

平時,在軍營。

戰時,裝上大車隨軍行動。

負責向士兵們提供不違反軍令的所有商品,包括酒肉布匹、藥材靴子,煙草等等。

酒水,嚴禁向任何軍官士兵銷售。

唯獨,

第1派遣軍不在其內。

隸屬于商業部的雇員們笑呵呵的接過盛滿銀子的銅盆。

“全換成酒?”

“對。”

沒一會,2輛大車滿載酒壇子駛入營區。

頭一天,賞銀發放下去。

第二天,賞銀又回到了隨軍銀庫。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商業閉環!

次日清晨,

第1派遣軍營區用大車拉出去了100多具尸體,有男有女

張老三沒死,

不過傷口又崩了,也在情理當中。

于是又花1錠銀子請來了昨日的老軍醫。

老軍醫竊喜,簡單包扎后,自我介紹:

“鄙人乃第2軍團在編軍醫官——魯回春。醫者仁心,送你2枚救命護身的藥丸。”

張老三接過蠟丸,覺得包裝很精致。

問道:

“這是治療什么的?”

“頭疼腦熱,偶感風寒,上吐下瀉,萎靡不振,床幃不振。總之,啥都能治。”

“醫官,我有2個哥哥犯了軍法被鎖在輜重營,挨了鞭子,勞煩你幫著上點金瘡藥?”

“好。”

魯回春很開心的離開了。

他發現自己真是選擇了一條特別有“錢”途的職業,比閹豬宰牛掙的多、地位高、發展遠。

為了方便辨認。

他在自己的斗笠上寫了個大紅的“醫”字,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士兵們的尊重,充滿了職業的自豪感。

而張老三也做出了一個出乎意料決定:

“大人,我不去第2軍團。”

“嗯?”

“我想留在第1派遣軍做個營官,可以嗎?”

考功官眼神冷漠,盯著他許久。

問道:

“你想清楚了?”

“是。”

“好,成全你!第1營指揮使斷了胳膊回不來了。你補上吧,盔甲、官印、佩刀稍候會下發。”

“謝大人。”

張老三單膝跪地,鄭重謝恩。

考功官走出大帳,囑咐軍法隊士兵:

“聽說這家伙還有2個哥哥在服苦役?”

“是的。”

“提出來。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算是給他個人情!”

三江口鎮外。

一隊吳軍輕騎兵,正在執行偵查任務。

“老吳,清兵在忙碌什么?”

“哼,忙著尋生路唄。沒看外面河里的水都淹上來了。”

此時,

馬忠義修筑的那些靠近河畔的營壘已經半泡在了水里,空無一人,只剩三角軍旗還在飄揚著。

而成為棄子的貴州殘兵已經顧不上任何事情了,一門心思的收集木材。

門板、家具、桌子、樹木都在其列

造船費工費力,顯然木排更合適。

王生烈還在昏迷中,暴躁的周西發拎著刀一口氣砍了3個本地百姓。

“下一個。”

“軍爺,饒命啊。”

“發洪水,附近哪兒最安全?你是本地人,你肯定知道吧。”

“軍爺,饒命啊。”

周西發懶得再廢話,猛地揮刀砍下。

“下一個老子就不信了,問不出點有用的東西。”

“清軍亂了陣腳,他們居然連哨兵和斥候都不派?”

“老吳,你想怎么樣?”

“我想干一票大的!”

眾人都傻了,望著表情猙獰的吳老二。

“隊長,鎮子里起碼有幾千清兵,我們就9個人,沖進去不是找”

“慫貨。人多頂個球用,打仗不是看人多,看誰膽子大!我看出來了,這伙子綠營兵膽子都嚇破了,比娘們強不了多少。”

吳老二豪情萬丈,

誰又能把他和曾經那個憨厚膽怯窮困的“年輕老漢”聯系起來呢?

如今的吳老二看起來最多30歲,也許18歲!

“痛快點,干不干?”

“跟著隊長,干!”眾人熱血沸騰,決定把命交給隊長。

不久之前,

吳老二因為奪(斬)旗立功,被晉升為了騎兵分隊隊長,拿10兩月餉。

“把馬喂好,留下1個人看著輜重。”

“是。”

眾人默默的從馬鞍卸下多余物資,輕裝上陣。

戰馬歡快的咀嚼著加了鹽巴的精糧,補充馬力。

“弟兄們,上馬。”

呼啦啦,眾人就位。

刷,8把騎兵窄刃長刀出鞘!

“沖!”

吳老二左手持軍旗,右手持刀,沖在了最前面。

馬速逐漸提高時,騎兵們之間的距離盡可能縮小。

鎮口,

4個抬著壽材的清兵目瞪口呆。

“快跑啊。”

反應快的立馬扔掉了木杠,反應慢的被壓在壽材底下呼救掙扎。

雪亮的騎兵刀所至。

沿街逃跑的清軍紛紛飆血倒地,鎮子里的清軍一時間懵了,亂糟糟的都在逃跑。

“吳軍來了,吳軍馬隊來了。”

吳老二和戰馬的默契很高,追上敵人時,他借助馬力輕輕一拉,手腕并不用力,就豁開了一道可怕的傷口。

這種痛快而高效的殺敵方式,讓他充滿了激情。

一口氣沖下去2里,咔,斬斷了豎在旗桿石上的威遠鎮總兵旗,插上了他手里的隊旗。

“繼續沖,不要讓清軍反應過來。”

吳老二來不及回頭,沿著另外一條石板街沖鋒。

這一次,

雖然撞飛砍死了清軍不少,卻也有1人被鳥槍擊中墜馬。

吳老二被槍聲嚇的一激靈,扭頭望去,發現10幾丈外站著一個手忙腳亂往槍管里裝填火藥的家伙。

“漕你娘。”

他爆喝一聲,勒轉馬頭沖向這個打黑槍的家伙。

雙方都明白,勝負只在于時間。

若是鳥槍兵先裝填完畢,那吳老二就是個死。

若是吳老二搶先一步

當啷,

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鳥槍兵緊張手抖,鉛彈沒能塞入槍口,墜地咕嚕嚕滾進了一旁的排水溝。

整個人當場就懵了,

他一把扔掉火槍,跑進了街邊的一處大宅門。

朱門銅環,門外有獅子,必是大戶人家。

吳老二持刀控馬,緊跟著沖了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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