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斑馬線,小心的避開在人行道上狂飆速度的電動車騎士們,然后踏上一架裝了自動扶梯的白色天橋.
走到馬路對面,再沿著街邊石板路往右前進三百五十米。
李程頤終于抵達了辛德拉口中所說的新世紀大樓。
不等他走上大樓前面有著保安的入口,一個守在門邊的年輕女子便主動迎上來。
“是程意先生?”女子一身OL黑套裙,裙擺到膝蓋上一截,有些短,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一頭棕黃卷發披散肩頭,面上畫著淡妝,眉毛明顯修得過頭了,像兩根鉛筆芯。
“是我。”李程頤一聽稱呼,便知道應該是來接他的人,微微點了點頭。
“請跟我來,公司入口不是從這里進。”她微笑著,露出一副職業化接待笑容,輕聲道。
“好的。”李程頤抬頭再度看了眼這棟大樓。
他心頭忽地升起一絲緊迫。
按照辛德拉所說,死角兩月后還會再來,這不是游戲,活下來了也沒有獎勵,所以他必須在這兩個月里,最快做好一切應對準備。
還有,如果能利用辛德拉的資源,找到進化花鱗衣的辦法,那么通過死角的幾率就能大上很多。
從第一次花鱗衣撕碎人臉怪物,然后成功讓自己活下來那一刻起,李程頤便明白,自己最大的希望,便是在惡之花上。
靠智力他就是個普通人水平,是真不行...
跟著女子繞到大樓側面,從一處辦公人員入口進去,坐上單獨電梯。
不多時,電梯停在第十九層。
叮。
門打開。
里面是一排排擺放整齊的辦公桌椅。
白色桌椅,黑色地面,銀白天花板,墻角放了很大的綠植。
工作人員有序的坐在桌邊,不時操作一下電腦,有的拿著電話正在往外溝通,看上去很忙的樣子。
“這里。”帶路的女子微笑提醒一聲,率先走出去。
“好。”李程頤跟著她,穿過一張張辦公桌,走到最里面一個陰暗走廊前。
走廊盡頭只有一個房間,房門半開著,里面落地窗前,站著一個抽煙的男人。
銀黑色的西裝,白襯衣,大背頭,一手揣在褲兜里,一手夾著煙頭。
李程頤一眼便認出來,那是之前和他見過面的辛德拉。
他看了眼帶路的女子,后者朝他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咳咳。”李程頤上前邁步,穿過走廊,推開門,走進盡頭的這間辦公室。
“來了?”辛德拉轉過身,將煙頭在桌上煙灰缸里摁滅。
“桌上的合同,看下,答應就簽了,不答應就算了。”他指了指一邊黃木辦公桌。
整個辦公室不大,從左往右,依次擺放了黑皮沙發,矮茶幾,書寫用的小白板,兩張可移動電腦椅,以及長方形辦公木桌。
擺設很倉促簡潔,像皮包公司。
李程頤將目光投在辦公木桌上,上面放了三瓶飲料。
分別是兩黑一紅,其中兩瓶黑色卡奇可樂,一瓶云山礦泉水。都是五百毫升瓶裝。
合同文件就是被紅塑料皮包裝的礦泉水壓著。
他上前,移開礦泉水,拿起簡單的一張文件紙看了看。
內容很簡單,就是約定他在辛德拉手下公司上班,每天按時上下班,工作內容沒有,限制條件也沒有。倒是福利月薪寫得很細。
這么優厚的條件,他沒道理不簽。
當即拿起一旁的中性筆,在上面唰唰填下自己的名字。
“一會兒留個銀行卡號到財務室。”辛德拉轉過臉提醒。
“資料呢?關于死角的。”李程頤問出最關心的部分。
“我先問問,你知道死角有多少種類么?”辛德拉道。同時緩緩走到門口,關上房門。
“種類?”
“嗯,死角的類別有很多很多,所以你需要說出你進入的是什么死角,這樣才能精準查找資料。”
他關好門后,在從衣兜里摸出一個銀黑色的類似U盤的東西,遞給李程頤。
“對著白板或者墻壁打開就行。”
李程頤接過這東西,仔細看了看,這似乎是個微型電筒一樣的物事。側面有個簡單的開關按鈕。
他翻看了下,將燈泡的一端,對準左側白墻。
啪的按下按鈕。
嘶。
一道白色光柱從這東西一端放射出去,映照在白色墻壁上。
墻壁頓時多出了一塊長寬四米多的彩色大屏幕。
屏幕里,一排排黃色文件夾密密麻麻排列整齊,至少有上百個。
“這些就是我收集的死角資料,很多吧?”辛德拉在后面輕聲道。
“很多。”李程頤瞇起眼,仔細看著這些文件夾的名字,全是純粹的數字編號。
“首先要告訴你一點,關于死角的最重要規則。”辛德拉繼續道。
“死角一般只有兩種離開方法。”
他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一起進入的活人里,其中每死一人,其余人便可以暫時離開一次。等到兩月后又會再進去。
這也是我們為什么把這種現象叫做死角的原因之一。”
李程頤眼瞳微縮,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
“就是我現在這樣?”他問。
“是的。你進去的死角里,肯定有人死了,所以才讓你臨時脫離。
當然,脫離后的間隔進入時間不一定是固定兩個月,這只是我們統計的一個概數。”辛德拉繼續道。
“第二種離開方法,是徹底找到死角的脫離之法。
每個死角都有特殊的脫離方法,這些方法千奇百怪,但都和它們本身的來歷,有很大關系。
為此,我組建了這家公司,吸收了少數特殊人員,協助我一起調查這部分。”
“還有多少和我一樣,加入你的人?”李程頤問。
“不多。”辛德拉言簡意賅。
“不多是多少?”李程頤心頭升起一絲不妙之意。
“加上你,就兩個。”辛德拉淡淡道。“最多的時候有十來人,后來,慢慢就剩兩個了。”
“.....都死了?”李程頤心頭有點發堵,問出的聲音也有點低沉了。
“或許吧,反正對于我們沒進過死角的人來說,他們都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辛德拉嘆道。
“這么說來,如果一個死角里同時進入很多人,那不是可以每次死一個,然后不斷延長存活時間?直到找到離開方法?這么看死角里應該有真正徹底脫離之人吧?”李程頤瞬間反應過來。
“有,也沒有。”辛德拉回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走到和李程頤并肩的位置,站定,抬頭看著墻上的投影屏幕。
“確實有人借助外力,找到了死角的離開方法,就是利用你說的這種辦法。
但....他們也遇到了另外的一個大問題。”
“什么問題?”
“一個死角里,一旦開始死人。每死一個,下一次其他人再進入時,里面的危險就會大幅度加強。”
“加強....”李程頤心頭一凜,“加強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辛德拉搖頭,“我兒子失蹤在里面,我也很想知道,死角到底能不能徹底脫離....”
“那找到出口的那些人呢?”李程頤又問。
“他們會兩個月后繼續遭遇新的死角,直到失蹤為止。”
“......”
李程頤終于明白,這種現象為什么會被稱之為死角了。
“別擔心,最長的記錄,是官方的一人,硬是活過了三十多個死角。努力些,你說不定也可以!”辛德拉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也就是說,你是想找到兒子?你不是說他死了么?”李程頤繼續問。
“或許只是失蹤。”
“好吧。”李程頤不再多問,“我要怎么說起?”
“從頭到尾,伱怎么進去的,進去后是什么樣子,怎么脫離的,全部說給我聽。”辛德拉面色認真起來。
李程頤也不耽擱,當即將自己最初,怎么進入預兆,到后面徹底進入,遇到怪物,等等過程,全部說了一遍。
當然,牽涉到惡之花的內容,全部被他省略了,所以連帶著怪物人臉被他撕碎一次的事,也被隱瞞下來。
無論如何,惡之花的花語能力,和花鱗衣,會是他最大的底牌,不能有任何泄露。
“你是說,你遇到有人帶著槍進去?”辛德拉思索問。
“是的。那人絕對是早有準備,否則不會直奔我躲進去的夾縫位置。
另外,我還在那條突然出現的夾縫口,看到奇怪的符號。”李程頤回道。
“預兆能讓你提前準備物資,自然也會讓其他人提前準備,如果恰好那人本身有資格持槍,能弄到槍械,帶槍進入死角也正常。只是我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官方。不……大概不是……”辛德拉摸了摸下巴。
“那我應該怎么辦?”李程頤皺眉問。
“要想活下來,你不光要面對死角里本身的危險,還要學會面對其他人帶來的威脅。而這些威脅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各種武器。”
辛德拉走到一邊,在白板上那黑筆迅速書寫了幾個詞。
‘體能,武器,應對模式。’
“這三塊,是你需要在這兩個月強化學習的。如果你還想活下來的話。”
李程頤放下手里的投影電筒,看向白板。
“你有安排?”
“當然。這里的下面一層,都被我包下來了,作為室內訓練中心,供你和另外一個助理使用。
至于武器,你要學會,當你面對各種武器如何自保。然后才是學會自己也使用各種武器。
為什么要把武器掌握放在后,是因為,普通武器包括槍械,對死角里的各種危險,效果都很弱。槍最大的作用是對人。”
“我還以為你背后有一個很大的組織。”李程頤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