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跟一個怪物講道理?!
太多人不理解,然后因為這份不理解而震撼莫名。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竺老師非但沒有狂暴的沖下講臺,把汪惟撕碎,反而不由自主的點頭。
“對,你的建議很好。”
它一邊點頭認同,一邊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盯著汪惟的眼神極度惡毒。
“簡直太好了!”
竺老師用力的把剩余的頭發連同頭皮,一起扯下去,聲音嘶啞,舉止癲狂。
然而,瘋歸瘋,恨歸恨,它卻始終保持著克制。
甚至可以明顯看出來,它的夸獎完全就是身不由己,壓根不是本意。
居然可以這樣!
聰明的學生們已經反應過來了——雖然竺老師已經變成了怪物,可是它仍然需要遵守某些規則!
草!
汪惟你太聰明了!
怪物越是瘋狂,越是顯得汪惟的應對精妙絕倫。
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激的看向汪惟,幾乎一半的女生喜極而泣,忽然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胖子躑躅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竺老師忽然暴躁揮手,一股詭異的力量,將200多斤的胖子卷了個跟頭。
“滾回去!好好聽講!”
在地上滾了兩圈灰頭土臉的王胖子,忙不迭應是,連滾帶爬的回到座位。
落座前,他和汪惟對視一眼,滿是泥灰淚痕的胖臉上流露出強烈的感激,然后用力以右拳錘了錘胸膛。
好兄弟,我記你一輩子!
大概是這意思吧。
與此同時,鹿呦呦單手掐著太陽穴,食指用力按住眉心,十分吃力的扭過頭,找到了汪惟的眼睛。
少女的表情極其痛苦,汪惟沒能理解她想要表達什么。
現在也不是探究的時候,汪惟默默的俯身撿起卷子,隨手拿來一個本子墊在腿上,把卷子在上面攤開。
如今只是過了第一關,天知道講題能拖住它多久。
不能放松啊……
果然,當竺老師的聲音再次響起,汪惟馬上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都給我把卷子打開!誰敢溜號,別怪我不客氣!來,開始講題!第一題……都做對了,略過!第二題,三角函數的最簡單應用,答錯的自己抄一百遍公式,略!”
開學測試的試卷嚴格模擬高考卷,總共只有二十多道題,按照竺老師的講法,恐怕很難熬過剩下的課時。
汪惟心頭升起一股緊迫感,開始琢磨今天的所有事。
世界顯然大變了,暫且不必考慮為什么,當務之急是要弄懂幾個更緊迫的問題。
比如,學校里總共有多少怪物?
是不是嚴格遵守某種規則?
要怎么樣才能傷害到它們?
我為什么會有突然召喚出一把光劍的能力?
頭疼會不會與之有關?
問題太多太亂,汪惟打算把所有問題都寫下來,盡力捋出一些頭緒。
一低頭,恰好看到自己的記事本,隨手抄起來,準備開始記錄。
結果打開的一瞬間,發現了夾在后面的,一頁紙。
信?
我怎么會收藏著一封信?
汪惟一愣,皺眉打開信紙,閱讀起來。
“……”
信不長,內容沒頭沒尾,甚至都沒有署名。
同學?
朋友?
汪惟怎么都想不起來寫下信的人是誰。
但是在讀到最后幾行字的時候,隨著信紙上那微弱而又倔強的靈性不斷躍動,汪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個容貌英俊的少年,憤怒呼喊:“去他媽的末日!”
汪惟眉心跳動,有一種劇烈而又澎湃的情緒猛烈滋生。
隨著那種不甘、憤懣、恐懼、絕望不斷生長,一層“蒙”在意識上,原本堅固至極但已然布滿裂紋的膜,悄然破開一個小洞。
當汪惟徹底看清楚幻影的容貌時,忽然間回憶起了留下這封遺書的同學。
陳宇!
一些相關的記憶,仿佛涓涓細流,從那個針尖大的小眼兒里流淌出來,不斷的滋潤著汪惟混亂的腦海。
‘除此之外,我好像還記錄了一些別的什么!’
汪惟精神一振,急忙翻開記事本,很快找到了夢境記錄。
時間:9月10號,上午10點整。
地點:夢城二中。
人物:全體師生共計4948人。
事件代號:血腥教師節。
……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已經接近超凡,并且早已做好了面對血腥教師節的準備!
隨著閱讀的持續,認知屏蔽的窟窿被越捅越大,直至某一刻,忽然崩塌,汪惟終于想起了一切。
當他重新抬起頭時,世界悄然變化。
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混沌魔能,每時每刻都在向外散發著強烈的污染。
窗外,一層漆黑如同墨汁般的圓形天穹,將校園整個罩住,天空中仍然有光,卻暗淡晦澀,如同末日黃昏。
講臺上,竺老師渾身散發著污穢的靈光,飄散出來的烏黑氣息,不斷繚繞向下,沒入地板,好似鎖鏈般將它與教室緊緊連為一體。
二中已經沒救了。
遺跡碎片的融合不容中止,接下來,生死有命,所有人都要開始掙扎求存。
意識到了真實處境,汪惟的心情是那么的灰暗,可是與此同時,又有一種不屈的信念堅固地支撐著他冷靜思考。
他輕輕抬起頭,恰好,竺老師也獰笑著望了過來。
“好了,最后一道題就是這樣,汪惟!”
“竺老師。”
汪惟平靜起身,抬頭與惡靈對視。
竺老師咧開大嘴,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眼神瘋狂而又貪婪。
“試卷我講完了,同樣的題,你會做了嗎?”
汪惟不知道如果回答“不會”,會有什么后果,他也不想嘗試。
于是,安然點頭:“會。”
“很好!”
竺老師用力一揮手,轉身在黑板上書寫起另外一道題。
“上來吧!老師已經給你講過思路了,如果再答不對……哈哈哈哈哈!”
從背后看去,竺老師的肩膀瘋狂抖動著,撕開的頭皮里又涌出了新的血液,漆黑如墨,腥臭粘膩,隨著它的動作四處飛濺。
如此恐怖而又惡心的一幕,頓時又讓同學們崩潰了。
根本沒有幾個人敢抬頭看,反倒是集體扭過頭,向汪惟投去或期待、或祝福的目光。
但是,隨著怪物將題目寫出全貌,少年少女們勃然色變。
那是一道圓錐曲線題,第一問求性質,第二問求軌跡,第三問直接定位雙軌跡交匯點!
放在正常的高考難度中,第二問就足以成為最終難關了,能解出來的學生不會超過千分之一。
而在竺老師手中,第三問變態到了學霸們都束手無策的程度。
最起碼,在大家的認知中,汪惟的數學水平遠遠不夠解出此題。
不再有人對汪惟心懷希冀,擔憂彌漫,恐懼滋生。
鹿呦呦呻吟一聲,搖搖晃晃的似要起身,可最終只是虛弱的舉起手:“竺老師……這道題……是不是超綱了?”
“當然……沒有!”
它得意的笑著,一點都不再掩飾對于汪惟的痛恨和垂涎。
“98年帝都高考卷,出過同類型的題,正在考綱內!當然,那一屆沒有任何學生考到滿分……嘎嘎嘎嘎嘎!”
笑到一半,前仰后合的它忽然定在原地,扭曲著身體,姿態怪異的伸出手臂,腫瘤似的大眼睛惡狠狠盯著汪惟,陰惻惻問:“怎么樣?準備好……被我吃掉了么?!”
汪惟平靜前行,步履堅定,眼神未曾有絲毫閃躲。
似是持劍欲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