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汪惟感到了茫然且不知所措。
老板娘胖姐用的是陽謀，講的是事實，所以根本無從辯解，無法抵賴。
她不一定是好心，但她說的對。
第一條路，以最小的付出，盡快拿到深潛藥劑，提前就職，然后再去以一階職業者的身份去謀求下一瓶藥劑，共同過關。
代價是負債，最終結果未知。
第二條路，以更穩妥的方式去謀求別處的深潛藥劑，時間未知、風險未知、難度未知。
沒有可以量化的代價，最壞的結果可能是兩個人都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度過明天早上的終極考驗。
當然，如果運氣好，興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就順順利利拿到深潛藥劑，輕松過關。
怎么選？
汪惟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識的問：“可以給我看一眼借貸合同嗎？”
“當然！”
老板娘開開心心的從柜臺底下摸出一張羊皮紙，啪的拍在桌面上。
汪惟非常謹慎，沒有用手去觸碰，就那么低下頭去閱讀。
但是……
看不懂。
羊皮紙上的文字根本不是漢字，而是一種類似于篆書的象形文字。
老板娘耐心的解釋道：“我們維度有自己的文字，不過用我們的文字終歸不夠公平，所以，這上面寫的是靈文，靈界最初的象形文字，大部分中階職業者都會學習的。
如果你暫時不會看，我可以一條條的為你解釋……”
你定的合同，你來解釋？
汪惟瞬間便打了退堂鼓，準備拒絕她。
但是，在開口前，他心里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不動聲色的問道：“我可以把它帶走，仔細研究研究嗎？”
胖姐一愣，深深的看了汪惟一會兒，咧嘴一笑。
“當然，當然！胖姐我做生意，向來是童叟無欺，你隨便研究，做出決定之后，帶回來簽字就可以。”
她把羊皮紙往前推了推，猛的吸了口煙，眼神幽深。
“對了，你得抓緊了，我只能弄到一瓶深潛藥劑，而且需要一點時間，如果超過今晚10點，你被封在寢室里，那就會錯過最后的就職窗口，明白嗎？”
“嗯，我懂了。”
汪惟打開書包，翻出他的記事本，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紙夾到中間。
然后，鎮定的推出了全部的4顆靈性精粹，鄭重道：“這是深潛藥劑的進貨定金，不管最后我能不能湊夠靈性精粹，深潛藥劑我是一定要買的。
有錢用錢，沒錢賒賬，您可以放心進貨了。”
“好的，顧客！”
胖姐喜笑顏開，也不叫小鬼了，開開心心收下了那4顆靈性精粹。
“下午6點20分，晚自習開始之前，深潛藥劑一定到貨！你再拿來496克五等靈性精粹，它就是你的了！”
汪惟點點頭，拉著鹿呦呦出門。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
胖姐沒有任何阻攔，目送汪惟和鹿呦呦走出超市，忽然咧開嘴角，嗬嗬嗬的輕笑起來。
……
走出足夠遠之后，一直安安靜靜的鹿呦呦終于開口。
“超市里的能量干擾太強烈了，大多數物品都有靈性反應，我沒有找到她的靈性核心，但是那個屠夫的本體，應該是那把斬骨刀。”
“干得漂亮！”
汪惟沒有吝嗇夸獎，并且主動安慰了她。
“在人家的主場，別奢望能夠投機取巧武力鎮壓，咱們沒有那種能力，只要能夠確定她的大部分商品都是真的，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應該都是真的。”
鹿呦呦認真點頭：“而且有幾件東西強得可怕。”
好消息：深潛藥劑也很靠譜。
壞消息：0元購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沉默了幾秒，鹿呦呦忽然又問：“她到底是遺靈還是惡靈？”
“惡靈。”
汪惟想都沒想，脫口給出答案。
“怎么判斷出來的？”鹿呦呦歪著頭，鹿眼清澈，“我的冰心都看不出破綻。”
“記得她的那句原話嗎？7000遺靈，只剩300。”
“嗯。”鹿呦呦輕輕點頭，眼里疑惑更盛。
“其實遺靈是一個統稱，包括正邪善惡，但是，一般只有保存了生前意志、未受負面污染的中立遺靈才會如此自稱，用來和惡靈區分。
她在言辭中刻意和惡靈劃清了界限，目的是想要誤導我們。”
汪惟耐心分析道：“如果她真是一個被束縛在遺跡里的遺靈，那么必然經歷過那段從7000減員到300的沖擊。
惡靈對于混沌污染非常敏感，它們會把所有的非同類撕碎，尤其是那些不再具備智慧和思考能力的暴躁家伙，這才是全面內戰大規模爆發的根源。
而她至今仍然好好的開著超市。
所以，要么是她的力量強大到足以和剩下的300個惡靈抗衡，頂得住它們的合力沖擊。
要么，她也是惡靈中的一員，只是更狡猾、更具智慧。
你看現在，沒有任何惡靈針對超市，介意超市的存在，所以結論會是哪一種？”
“我的天啊……”
鹿呦呦感嘆不已，眼睛里直閃星星。
“你也太聰明了叭？靈性升華帶來的改變？可是我怎么仍然那么蠢？”
“你可不蠢。你也超級聰明的好吧？之前的配合默契極了。”
汪惟笑呵呵的回應著她的夸獎，心情大幅上揚。
男孩的虛榮心啊……
確實很聰明但風格完全不一樣的鹿呦呦抿嘴一笑，隨即轉入正題：“那么，我們還要賒那瓶深潛藥劑嗎？”
“如果有選擇，最好不要。”
汪惟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態度十分端正。
“嗯嗯！”
鹿呦呦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我也是一樣的看法！”
擺脫了誘惑的汪惟仔細分析道：“過于寬厚的條件給我的感覺很不妙。
如果她是惡靈，那么她會比周老師更急于收割我們，因為她被限制在超市里，缺乏對我們的支配管理權，收割靈性血肉的機會實在太少。
如果她是遺靈，那么完全可以用更寬松的條件來培養我們，去和惡靈血戰。
總之，我打算從周老師那里再找找機會，多方權衡。
在夾縫里生存的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謹慎。
當然，如果實在沒辦法，那么還是要拼一下的，破遺跡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這不止是聰明了，這是智慧。
鹿呦呦心悅誠服，對他的想法全盤支持。
“放手去干吧，我完全信任你的判斷！”
又被夸了……
汪惟的臉皮忽然有點發熱，單純的他實在扛不住少女的崇拜目光，急忙轉開視線。
有一點點別扭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班級門口。
離的遠遠的，兩人便發現教室里鴉雀無聲。
對視一眼，輕手輕腳的走到班級門口，只見周老師正雙手抱胸，安靜站在講臺旁。
“不錯，看樣子吃得很好。”
周老師打量了汪惟和鹿呦呦一眼，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
“好了，準備出發吧。這節課，是超凡常識，教室在圖書館104。注意聽哦，它可是關系到你們能不能順利就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