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辦公樓的靜謐相比，武道館里亂得一批。

上到二樓之后，到處都有轟隆隆的噪音，各種呼號、慘叫、怒吼此起彼伏，感覺像是來到了十八層地獄。

汪惟正欲上行，對面一扇房門忽然被撞碎，一堆爛肉和各種可疑的碎片一同涂滿墻壁，緊接著，房門里連滾帶爬的跑出兩個被嚇到半瘋的少年，但是剛剛爬出幾步……

汪惟下意識扭過頭，不忍直視，然而到底還是被血沫濺到了臉頰。

這才是真實的武道館，一個極度危險且混亂的血肉磨坊。

之前的那場考驗，友好得有些虛假，像是某些遺靈在追憶當初的美好時光。

可惜，當希望徹底破碎，剩下的只會是更深沉的絕望。

希望計劃？

一廂情愿！

汪惟咬緊牙關，邁著堅定的腳步繼續前行。

三樓相對安靜了一些，不再有那么暴躁的殺戮。

汪惟一眼看到了裝備室的門牌，可他只是簡單思考了幾秒，便決定暫時略過。

時間有限，先緊著最重要的事情來。

順利上到四樓，剛剛拐出樓梯間，汪惟便和對面的怪物撞了個正著。

一人一怪，同時一愣。

那個牛頭怪似的家伙倒拖著一把長柄戰錘，正倚在墻上發呆。

看到汪惟的一瞬間，它馬上起身，幽暗的眼底燃燒起血紅色的光焰。

咦？

反應怎么如此激烈？

汪惟立即做好了動手的準備，靈魂爆破+斬靈劍一套雙連，戳不碎它馬上逃。

結果……

它轟隆一聲單膝跪地，甕聲甕氣的高呼：“歡迎歸來，偉大的末日之子！”

汪惟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末日之子？！

明明是同一張權限卡，身份怎么會忽然改變？！

兩分鐘之前我踏馬還是希望之子！

汪惟楞住了片刻，急忙掏出至尊黑卡，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純黑卡面上，不知從何時起，忽然多出了一片血紅紋路！

那些紋路占據了卡面左側大約三分之一的面積，散發著微弱而又邪異的紅光。

汪惟大腦一片空白，身軀控制不住的顫怵，心中忽然被恐懼填滿。

他不怕死，甚至開始有一些享受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

但是，他真的害怕變成什么狗屁末日之子。

被扭曲成另一種性格，以滅世為樂，用殺戮填補空虛，像狗像蛆像傀儡，繼續活著的意義是什么？！然而想死都由不得自己！

那是何等的可悲又可怕？

我不接受！

汪惟用力攥緊拳頭，反復深呼吸，仔細回憶：權限卡到底是什么時候發生的變化？

和冬巖告別時，仍然一切正常。

所以，是黑貓？是之前的考驗？是要贈劍給自己的女人？是那個什么歷史認同？

甚至是……

這張黑卡原本就有問題，只是終于被自己激活了？！

可能性實在太多，一時間，根本猜不出來。

他陰沉著臉，不發一言，邁步越過巨錘惡靈，茫然的走向里面。

直到走出很遠，情緒被靈性重新約束，汪惟忽然回頭，冷聲問：“有哪位神使大人來過嗎？”

牛頭惡靈深深垂下腦袋，恭謹回道：“盜賊大人，去了五樓，離開，很快……”

還真有！

汪惟心里一沉，馬上產生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盜賊，最陰險狡詐的末日神使，它去五樓干什么？！

猜不出來。

可是汪惟幾乎是在一瞬間便做出最終決定……

放棄4號藥劑！

要下定這樣的決心，并不輕松。

有了黑卡，4號深潛藥劑堪稱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再有最后一層樓，順利的話或許都用不了5分鐘，就能把它弄到手，開開心心去轉職。

換成是別的少年，大概率會行險一搏。

可汪惟從來都不會過于高估自己，低估他人。

該莽的時候他咬牙就干，該穩的時候他也不缺謹慎。

從目前的情況看，盜賊顯然沒有拿到4號藥劑，甚至它都不一定進行了嘗試，畢竟“很快就離開”了。

那么，它專門上去一趟是為了什么？

不知道，也根本不需要知道，只要別被貪欲糊住腦子，保持謹慎，暫時遠離觀望，不管它有什么陰謀都坑不到自己。

“末日之子”四個字，給汪惟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也讓他把警惕拉到最高。

仔細觀察著巨錘惡靈，他又問：“你為什么要守在這兒？”

“不許，任何人得到，斬靈刀……”

汪惟忽然察覺，之前歡迎自己時講話十分順暢的怪物，其實智力很低。

所以，那句話是特殊情況嗎？

汪惟決定試一試。

“好了，你跪安吧！”

他擺擺手，然后緊盯對方的反應。

巨錘惡靈馬上順暢回應：“恭送您，偉大的末日之子！”

草！

又一個壞消息！

當一個低智的怪物能把歡迎和恭送講得如此順暢時，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它經常講這兩句話。

意味著它經常能夠碰到那個真正的末日之子！

甚至還有一種更壞的可能……

汪惟不敢猜下去了，黑著臉，大步走向404房間。

事已至此，不能再浪費任何時間了，要抓緊把劍拿到手……咦？等等！

汪惟猛然回頭，皺眉問：“你守護的斬靈刀，在哪個修煉室？！”

巨錘怪物抬起頭，看向汪惟面前的房門：“4號……”

果然，惡靈口中的斬靈刀，就是那個女人要贈送給自己的劍！

有意思了……

汪惟抬手握住門把手，正要推開，忽然又縮了回去。

“里面有危險嗎？”

惡靈憨乎乎的點頭：“有，很多……”

汪惟馬上退后，理直氣壯的一揮手：“那你還在等什么？去，給我把里面推平！”

如果巨錘有正常人類10歲的智力，現在肯定已經開始罵娘了。

可惜它沒有。

所以，它抄起錘子，咧開大嘴，開開心心的沖進了404房間。

接下來好一陣噼里啪啦砰砰砰砰，墻都給砸爛了。

汪惟不得不躲到樓梯口，危險半點沒遇到，倒是閑得想給自己點一支煙。

有小弟真好啊……

特別是這種完全不用心疼的怪物下屬，弄來十幾二十個，豈不是能夠平推校園？

胡思亂想了幾分鐘，404安靜下來，巨錘拖著遍布傷口的身軀，重新跪到房間門口。

“偉大的末日之子，清理，干凈了……”

“不錯。”

汪惟隨口一夸，施施然走進404房間。

一進門，是一個客廳。

被砸爛的各種東西正在緩慢復原，地面上散落著一堆透明的靈性精粹和漆黑的能量結晶。

汪惟左眼皮一陣狂跳，感覺自己發財了。

但是，為了保持住逼格，他徑直走向里面那間修煉靜室，云淡風輕的擺擺手，吩咐巨錘：“去，幫我把那些戰利品收集起來。”

假大佬也是大佬，有事小弟服其勞，很合理。

巨錘聽話極了，馬上開始干活。

而汪惟也沒敢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當他走進靜室，立即看到了那把理論上已經屬于他卻被怪物看守著的……同名斬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