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醫師的九零年代

第47章: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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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從春情緒低落了片刻。

等早餐下肚理性回歸,一點都不妨礙他做出正確判斷。

母子倆把家收拾干凈,坐大巴車回宋家。

與預期的不一樣,宋炳坤居然坐在家里等著的。

不僅他在,宋伯濤跟宋美婷也都沒走。

宋美婷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瞇著眼晃悠悠的在廚房找了一圈沒找到吃的。

正巧周琴打開鑰匙進屋,見她兩手空空沒有買菜回來,宋美婷打著哈欠抱怨道:

“琴姨,我發現自從阿毓回來后,你是一天比一天不顧家了,這廚房什么吃的都沒有,耗子來了都得哭窮。”

周琴不咸不淡的回道:

“你要是覺得家里吃的不夠,你可以自己去買,你每個月的工資又不少。”

宋美婷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她雙手抱胸防御姿態十足,張嘴就開懟。

“琴姨,你才是這個家的家庭主婦,這些小事理應你來處理,我爸娶你回來又不是當擺設的。”

周琴冷笑一聲,痛快的說道:

“好啊,那就別要我了,干脆離婚吧,你們家這個出錢出力還不討好家庭主婦,誰愛當誰當去,我不伺候了。”

說出這句話后,她只覺心里暢快極了,仿佛憋屈了這么多年的氣一下子就撒出來了。

尤其是看到宋炳坤那驚詫莫名的表情,讓她覺得萬分解氣。

宋伯濤正坐小凳子上擦皮鞋,聽到周琴這么說,驚訝的把鞋都掉地上了。

宋美婷也是一臉茫然,她不可置信的問道:

“琴姨,你剛才說什么了,我好像聽岔了你說你要跟我爸離婚?”

周琴平靜的點頭,“你沒有聽錯,我就是要離婚!”

她說話的態度堅決且篤定,仿佛打定主意一條道走到黑。

宋美婷本能的看向他爸,他那鐵青的臉色讓她發怵,宋伯濤也有些驚慌,他下意識的挽留道:

“琴姨,你說什么胡話呢,從春還小,咱們一家人日子過得安安穩穩的,你倆都到這個歲數了還離什么婚?”

周琴都要走了,也不介意跟他們好好說道說道,她笑了笑。

“我歲數是不小了,你爸防了我這么些年,為了從春我也一直忍著讓著,現在你們也都要成家了,我也對得起你們喊我這么多年琴姨,往后余生,我就想過幾年舒坦日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不受氣受累。”

宋伯濤皺了皺眉頭,他嘟嚷著道:

“我爸對你也挺好的啊,家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他有空也會幫著收拾屋子,身上沒有什么惡習,也從不在外面亂搞,他已經比很多男人都要好了。”

他們兄妹倆剛要結婚,他爸卻要離婚,傳出去這叫什么事兒啊。

宋炳坤臉色難看,還是不說話,宋美婷審視的看向宋從春,踢了踢他的腳,沒好氣問道:

“你也同意你媽跟咱爸離婚?”

宋從春嗤笑道:

“不離還留著過年嗎?家里的存款家產都是你們的,我媽貼錢養家這么久還不夠?過個幾年他老了病了還得我媽伺候,何必呢?”

宋美婷眼一橫,不高興的說道:

“你說的什么胡話,竟然還敢詛咒爸爸,這個家的家產那是我媽當年跟爸一起掙的,我們分點怎么了。”

宋從春原本并不想跟他們理論什么的,可宋美婷這話說的,他聽了就不高興。

“什么叫你媽跟著一起掙的?你媽當年連個工人身份都沒有,只能待在家做家務伺候孩子,她掙什么錢了?我媽可是廠里會計,你看看這家里的電視,房子上次翻新,還有你讀中專的學費,那都是誰掏的?我發現你們良心都讓狗吃了吧?”

宋從春這話像巴掌狠狠扇在兄妹倆臉上,誰心里沒本賬呢,只不過以往從來不計較罷了。

宋美婷臉色有些難看,她強詞奪理道:

“不管我媽有沒有工作,我爸掙的錢都是他倆的婚后財產,那就應該是我們兄妹的,你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是要分家吧。”

其他的事她都無所謂,能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一旦牽涉到錢,宋美婷半點都不愿退讓。

周琴拍拍兒子的后背,溫聲說道:

“別跟他們爭辯這些沒用的,去房里把你重要的物品都收拾好,咱們早點回去。”

說完她再次看向宋美婷,嘲諷道:

“你放心,除了我自己的工資和從春,還有我們的日常生活用品,這個家里所有的東西我都不要,都送給你們了。”

周琴說的大方且隨意,讓宋美婷一時間卡殼了。

她搖晃著宋炳坤的手臂,“爸~你快說句話啊。”

本能的她并不想看他倆離婚,總覺得這事弊大于利。

宋炳坤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可說出口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質問。

“你打定主意要離婚?”

周琴點點頭,她臉上甚至還帶著笑。

“是的,考慮很久才下的決定。”

宋炳坤臉拉的老長,“是不是你女兒一回來,你就這么打算了?”

周琴誠實的搖頭,“這跟阿毓回不回來沒關系,她不回來我也會離婚,只不過可能會多拖幾年,畢竟從春讀書還需要錢,現在有阿毓補貼,沒有你那仨瓜倆棗也能過。”

宋炳坤沒料到她會說的這么直白,壓抑著怒火道:

“你可要考慮清楚,離了婚,你就休想再回來這個家了。”

周琴笑的一臉云淡風輕,她體貼的說道:

“這個家一直都沒我們娘倆的立足之地,離開也沒什么不舍的,倒是你,兒女都成家了,你自己留點錢防身吧,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夫妻一場,能提醒的周琴還是愿意提醒一下的。

她這話擺明了告訴宋炳坤他那雙兒女靠不住,宋美婷聽了這話還有些不服氣,想要爭辯卻被宋伯濤摁住了。

宋炳坤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他有種無能為力之感,想要挽留開不了口抹不下面子。

見他們沒什么要說的,周琴開口道:

“今天我來收拾好東西帶著從春去阿毓那住,后天上午咱倆去辦手續,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過來看著我收拾東西。”

她說的坦然,聽著的人心里卻不是滋味。

周琴說完就不搭理他們了,轉身朝房間走去,她做事利索,很快就把還能穿的衣服都裝進了破舊的行李箱里。

從春長得快,衣服大多要換新的,只帶走了近期穿的,學習用品也都放進了書包里。

娘倆攏共就那么點東西,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能帶走的只有那么點,說來也是諷刺。

宋炳坤靜靜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失魂落魄,直到娘倆拉著行李要走了,他才干澀著聲音說道:

“從春,你真要跟你媽過?”

宋從春抹了一把臉,轉頭嬉皮笑臉道:

“你又不缺兒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媽就不一樣了,她可就我一個兒子,將來總不能讓我姐給她養老吧,你努力給你長子長孫掙錢吧,就不用管我了。”

宋炳坤聽了這話,猶如剜他心口一樣疼。

他幾次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子倆相偕離開。

他們人走了,家里的氣氛降至冰點,宋伯濤嘆了口氣,猶豫著勸道:

“爸,要不你就服個軟,先把琴姨哄回來再說,等你年紀大了,還得是她伺候你最貼心。”

宋美婷嗤之以鼻道:“那女人心里只有她女兒,哪有心思伺候爸啊,她走了也好,省的看著就來氣。”

宋伯濤腦子難得靈光一回,他反唇相譏道:

“那爸老了病了,端茶倒水伺候吃喝拉撒的你來照顧?”

宋美婷一蹦三尺高,尖聲叫道:

“我一個嫁出去的姑娘,自己還有公婆要伺候呢,哪能顧得上那么多,你媳婦兒是擺設嗎?”

宋炳坤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他沒有心思去理會兒女的爭論,麻木的朝房間走去,看著房間內屬于周琴的東西都不在了,再次真切意識到她離開自己了。

從宋家離開的母子倆腳步輕盈,無悲無喜。

有老鄰居好奇的問他們拿行李去哪,周琴也沒有多隱瞞,只說自己去陪女兒住,其他的也不多說。

他們結婚的時候光明正大,離婚的時候自然也要坦坦蕩蕩,至于別人背后怎么議論,周琴并不是很在意,她又不是活在別人閑言碎語里的。

另一邊鐘毓上班有些心不在焉,要不是今天有門診,她肯定也是要陪著一起去宋家拿東西的。

上輩子她媽最后還是跟宋炳坤離婚了,哪怕兒女都不在身邊,到老她也寧愿一個人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她留在首都肯定會有更好的前程,可媽媽幸福安康的晚年生活只有她能給。

從春是雄鷹,他理當毫無后顧之憂的為國家為人民往前飛。

攛掇著媽媽離婚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是幫她重新找回我自我價值。

女人只有在事業上有所建樹,才會減輕百分之九十的煩惱。

同樣鐘毓的職業規劃也不會僅限于南山醫院,她需要在醫院熬資歷,也需要積累資本。

未來醫美行業發展前景廣闊,這杯羹她是勢必要分的。

正想的出神,突然診室門被人推開,一個身材姣好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

上午看診的病人不多,跟其他科室相比,整形外科確實要冷清一些。

哪怕鐘毓名聲在外,病人更多的還是圍繞修復這一塊來找她。

通過整形變美的觀念,在沒有明顯面部缺陷的正常人心里,還沒有建立。

年輕女人走到鐘毓對面的凳子上坐下,她身材姣好身上的氣質卻極為清冷,頭發披散著,大半張臉被遮住,只能看到朱唇皓齒。

見鐘毓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她毫不遮掩的掀開頭發,聲音蒼白無力的問道:

“我臉上的血管瘤,還能治嗎?我已經嘗試過藥物治療和激光治療,但除了的潰爛加重病情,沒有任何效果,外面人都說你是海市最厲害的整形外科醫生……”

她看起來有些急迫,極度渴望從鐘毓嘴里聽到讓她起死回生的話。

鐘毓站起身把口罩戴好,邊走邊說道:

“我要先檢查你的臉才能做出判斷,你不介意我湊近去看吧?”

年輕女人搖搖頭,她輕聲說道:

“鐘醫師可以叫我卓敏,我是法學系畢業的大學生,因為面部缺陷,無論是去律師事務所還是參加公考都過不了面試的關,實際上我的專業能力很強,在校期間獲得過無數獎項,每次招聘考試分數都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可我的臉屢次讓我與心儀的崗位失之交臂,如果是能力不足,我不會怨天尤人,可因為容貌,我不甘心!”

她激動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鐘毓安撫的拍拍她的背。

“出色的容貌搭配卓絕的能力,這是女人通往成功的天梯,可空有能力卻會被丑陋的容顏拉入泥潭,這是事實也是現實的無奈之處,我懂你自身不看重容貌,可別人會先敬羅衣后敬人,臉就是你的名片。”

鐘毓的話讓卓敏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悲哀的說道:

“即便我去做免費的法律援助,那些當事人也只會挑選臉好看的,真是可笑,容貌居然比能力更重要。”

鐘毓也覺得可笑,往后那些為追名逐利把自己整成蛇精臉,甚至為此毀容的女人不計其數。

是她們真的想遭受削骨磨皮的痛苦嗎?不過是社會畸形的審美和生存之道而已。

鐘毓的一己之力改變不了主流審美觀念,也無法左右行業的選人標準,她只能竭盡全力幫桌敏治好臉。

她一邊檢查一邊說道:“你這個血管瘤是消退期造成的遺留病變,必須經過手術才能根治。”

卓敏有些疑惑的問道:“什么是消退期?既然有消退期豈不是也有自愈的可能。”

鐘毓重新走回她對面坐定開口道:

“一般出生后發現皮膚上有點片狀病變,就要盡早采取治療阻斷其進入快去增長期了。”

卓敏無奈懊悔道:

“剛開始臉上是淡紅色的斑點,只有眼瞼下面的一點,并沒有引起我父母的重視,后來越長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他們趕緊帶我去治療,可治療的時候又不斷潰爛,我們全家都被折騰怕了。”

鐘毓對此表示同情,她要是早一點遇到靠譜的醫師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這是在增殖期局部藥物涂擦和放射性核素敷貼同時進行,才造成的局部潰爛吧。”

卓敏一聽眼神迸發出希望的光,她的臉的確是兩種治療方式同時進行造成的潰爛。

鐘毓惋惜無奈道:

“你太心急了,增殖期的治療應該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才是最好的,同時進行只會適得其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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