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不亮,陳毅軒就帶著大兒子,背了兩背簍的香菇和韭黃,還有幾斤烤魚和蘿卜,去了縣城里。
今天雖然沒五味飯館的掌柜,可跟那個店小二飯岑打交道還是挺順利的。
香菇這種東西,他們家一直都收。
油炸香菇這道菜,很多富人家都愛吃。他家飯館日日爆滿。
他們飯館收了香菇,哪怕賣不完,送到縣城各個富戶,讓他們廚房自個兒做去,他們也是有錢掙的。
店小二飯岑稱了稱,香菇九斤多,韭黃兩斤,小蘿卜三斤。
他當即就跟陳毅軒說了:“陳叔,我們家收香菇,一直都給8文錢一斤的價。你要賣么?”
陳毅軒覺得這香菇都是白撿的,不賣白不賣。當時就點頭道:“賣賣賣。”
店小二飯岑就立即在賬本上,劃了一個圈。然后當面點清八十二文錢。
“陳叔,香菇是七十二文,韭黃兩斤四文,蘿卜三斤六文。總共是八十二文。您自個兒點一點。”
陳毅軒剛才親眼看見他數的,信他,拿了錢就說了。“不用點了。我見你家生意還挺忙的。你快忙你自個兒的去吧!我不耽誤你們做生意了。”
不用他送,陳毅軒就高高興興離開了。
八十二文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正好跟昨兒個交的那將近一百文的人頭稅相抵。
想到自個兒媳婦兒想養鵝,好看家護院啥的。陳毅軒又去了賣牲畜的坊區,在那尋摸去了。
他是個懂行情的,也是個會討價還價的。在這片棚戶搭建的市場看了很久。
此時正值上半年,這開春很多養了雞鴨鵝的人家,都孵化出小雞小鴨和小鵝了。
被收雜貨的賣貨郎挨家挨戶的收了,賣貨郎就三天兩頭的在這里賣。
陳毅軒找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見他搭建的木棚里頭,全是幾十只幾十只的小雞小鴨小鵝,他就喊他了。
“彭二傻,我又上你家來了。”
彭二傻見他來了,心里就琢磨上了。
前段時間,這人找到自己買了兩頭豬,三只雞,他今兒個又打算買些什么啊?
“陳大哥,你來了啊?我家今天就賣些雞鴨鵝的小苗,你要是瞧得上,只管進來看看。”
陳毅軒走進去后,直截了當的說了。
“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家鵝苗怎么賣的啊?”
彭二傻伸出自己兩根手指頭。“我二傻不騙人,你要是誠心買。我一只鵝苗給你二十文的價。”
陳毅軒聽了直搖頭:“現在一斤豬肉是二十四。你賣的鵝苗最多就四兩。太貴了,不劃算。”
彭二傻聽了,苦笑著說道:“我的好大哥啊!生意可不是這么做的呢!你得好好想想,這鵝你買回去,不出幾個月就能長到三五斤重,這不是純賺的買賣么?”
陳毅軒沒被他牽著鼻子走。反而不樂意地說道:“要是按照你這么算,那些養雞鴨鵝的都發大財了。”
“我把鵝苗買回去,還得想想它們養不養的活。想把它們養大,還得常常喂精細的糧食。這又是一筆開支。再說了,鄉下時不時還會躥出幾條黃鼠狼,要是鵝苗被咬死了,那我家掙的錢全賠進去了。”
這話說的都是大實話。彭二傻一時之間,都不好回什么。
為了早點把手里囤積的雞鴨鵝苗都賣掉,他主動退了一步。
“陳大哥,你就說你愿意給我什么價吧?”
陳毅軒直接比劃了五根手指頭。
“我最多給你五文一只。”
彭二傻聽到這個數字,當即就看傻了。
他心想,眼前這個家伙咋就這么會還價。這個價格跟他收苗的成本價,已經差不離了。
他天天在山里,在各個鄉村風里來雨里去的,還不是為了掙點辛苦錢啊?要是沒錢掙,那他還干什么走街串巷的賣貨郎?
于是,他就開始跟陳毅軒為價錢掰扯了。
擔心周邊人也壓他的價,彭二傻從一開始都是把陳毅軒拉到一旁,跟他比劃價錢。討價還價時的聲音也小。
兩個人扯了一會皮,還真就讓陳毅軒以每只八文的錢,買了十只三四兩重的小鵝苗。
又用最后四文錢,買了他家的兩只小鴨。一公一母。
回去的路上,陳毅軒成就感滿滿。
到家了,陳飛燕看見他背簍里裝的全是小鵝苗,她高興的不行。
“當家的,這些應該不是鴨子吧?你應該不會被騙了吧?”
陳毅軒搖了搖頭。“我分得出來呢。你別擔心。”
說完,他還指著其中最小的兩只道:“其余十只都是小鵝,就這兩只是小鴨。這鵝鴨混在一起養,是可行的。我們家先放在屋里養。等過段時間養熟了,我們就放它們去河邊吃草摸螺螄去。”
家里有了新成員,所有人都高興的不行。
陳飛燕更是從陳毅軒這里知道了,養雞養鴨還有養鵝的一些訣竅。
養小母鴨子嘛,得養四個月,它們才會下蛋。
鴨在一年中,有兩個產蛋高峰期。
一是在3月到5月。二是在8月到10月。
現在已經是四月底了。等到今年九月十月,他們家說不定就能吃到鴨蛋了。
不過,到時候養鴨養鵝,每天放牧讓它們去河里游。
活食和青草還不夠,還得給他們額外的喂些小魚小蝦。
鴨子頭一年內就能成熟,來年了就能孵化小鴨了。
至于養鵝,只要養到三個月,它們就能長大了。
想到今年年底,也就是大過年的時候,就能吃到美味的鴨肉鵝肉,陳飛燕嘴角的笑容就更加真切了。
知道山上還有很多菌菇沒有摘完,陳飛燕從這一天開始,有事沒事了,就想跟著陳毅軒出門。
上山走走雖然累人,可她心情越發愉悅。
不過,她這小腳實在是太耽誤事了,連著三天上山后,她的一雙小腳腫的像豬頭。
腳趾頭竟然也開始化膿發臭。
陳飛燕每天晚上用熱水泡腳,咬牙切齒的使勁按摩,盡力舒筋活血,她都感覺沒有什么用。
陳飛燕一度懷疑,自己這雙腳是不是廢了……
陳毅軒看了她那雙腫的發紫的腳,心里很不落忍,當即就跟她說了。
“媳婦兒,我明天背你去縣城的同德藥房看看吧!請里頭的大夫幫你診治診治。”
一旁坐著的陳毅行,聽到這話,強壓抑自己心底的不快,對著自己弟弟陳毅軒說道:“弟弟啊,你知不知道,那藥房里就是要燒錢的?”
“她這腳不管有沒有問題,進了藥店就得出個一兩銀子以上!咱們一大家子天天在山里采摘菌菇,天天下河摸魚,天天在山坡上給豬打豬草,都沒個歇息日子的。你把她送進藥房,咱這一年就得白干!”
“弟弟,弟媳婦,你們就聽我的,弟媳婦兒的腳沒啥問題。我媳婦兒的三寸金蓮,天天裹著也時不時化膿呢!咱用三七磨成粉給她抹了,保證她馬上好。”
陳毅軒聽到這話,皺著眉頭道:“哥,我媳婦兒這腳是真的有些不大對勁。都已經腫成這樣了,我不放心。我明兒個還是得把她送到縣城藥房看大夫去……”
陳毅行見他打定了主意,好像沒得改,他只得轉過頭,開始勸說陳飛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