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陳飛燕所料,她這輩子的便宜爹剛一進門,茶都沒喝兩口呢,他就開口道:“閨女,這么些年來,我這個當爹的,從來就沒求過你。但這一次,咱家是真的出大事了。我不來都不行了。”
陳飛燕聽到這話就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爹,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
“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好嗎?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把事情說出來,咱們商量商量,說不定咱們就能想出什么好的辦法了。”
陳飛燕的爹聽了,他有些難為情的說了。
“閨女,最近咱們族里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你一個堂哥,不是去河道里抓蝦子么?他是個有本事的,那幾天晚上他抓了二十多斤。他給咱們各家各戶都分了幾斤。其中,你另外一個堂哥,他家是個節省的。他老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后來把蝦子放臭了,都有那種味兒了,他還偷偷吃。他中毒了,送縣里的藥房,花了好多錢。后來,錢都花了,人也沒了。他家又急急忙忙借錢辦喪事。”
陳飛燕聽到這話,就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她大哥見了,又對著陳飛燕說道:“小妹,咱那個堂哥為了給他苦命的爹辦好喪事,他找咱家借了五百文大錢。原本,這事兒對咱們不算什么傷筋動骨的事兒。可咱家那個鄰居的老娘,不知道抽什么風,第一次跟她兒子去縣城幫著做工,看見路邊有人家丟掉的熬煮過的藥渣子,她以為是補藥,怕浪費,悄悄撿回家,給她兒子吃了,她兒子的小命差點一命嗚呼。現在她兒子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陳飛燕聽到這種奇葩的事情,她直皺眉。
“所以后來呢?她跟咱們家又有什么關系了?”
陳飛燕的大哥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她家雖然是幾十年前搬來的外來戶,可這鄉里鄉親的,她家出了這么大個事兒,咱家作為鄰居要是不伸手幫一幫,良心上過不去啊!”
“他家只有她跟她兒子兩個人。要是她兒子死了,她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老太太。那天她兒子吐血癱在地上后,她都被嚇傻了。她只想到咱們家。那天晚上外面下著狂風暴雨呢,那老太太居然一個人從縣城里頭跑到咱村里,敲響咱家的門。咱家聽了她家的事兒,二話沒說,就帶著人還有錢上縣城去了。把她兒子送到縣城藥店,才把他的命給救回來。”
陳飛燕聽了這話,立馬就抓住了關鍵點。
“在你們鄰居身上,你們又花了多少錢?”
陳飛燕的大哥搖頭:“俺們花的錢不多。藥房的大夫是忠厚人,看那老太太可憐,給她兒子開了兩副藥。總共花了二百文。”
陳飛燕點了點頭。
“這兩件事也就讓你們花了七百文大錢呀。咱家的家底一般人要厚一點,我就不信了,家里還能被這點錢掏空……”
陳飛燕的二哥聽到這話,立馬就笑了。
“小妹,咱們家當然不可能被這點錢掏空。只不過,咱們村里前段時間不是有人娶媳婦兒,辦酒席么?”
“那戶人家咱都認識,咱都叫他們十七叔公的那個。他兒子是個賊摳門的。為了省柴禾,他家煮熟的面條泡在水里吃一個星期。我們去他家吃席,吃完就竄稀!后來去了他家的廚房一看,我們都被他家邋里邋遢的樣子嚇住了。他家整個廚房都長滿了霉,碗筷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全是霉。”
“我們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那天上他幾吃了席面后,上吐下瀉。你幾個侄兒侄女都拉脫肛了。還是你幾個嫂子擔心出人命,連夜把他們都送到縣城的藥店看大夫,花了不少的錢才好呢!”
陳飛燕聽到這事兒,輕輕的點頭。
暗想,這黃曲霉菌的威力,還是很大很大的。
它有毒,致癌。
這有毒的毒素吃多了,正常人高低得噴好幾天。
她那天深有體會。
她在隔壁陳大柱家吃了那么一次后,她也差點拉虛脫了。
想到古代的農村人絕大多數就沒有受過教育,也沒有什么衛生意識。飯前便后也不知道洗手。指甲長長了,黑乎乎的,都不知道及時的剪掉。他們省吃儉用,為了節省柴禾,節省布料,不管哪個季節,都不怎么洗澡,勤換衣。
陳飛燕就忍不住的看著自己娘家人,說道:“你們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多注意一些?”
“去別人家吃飯,就得提前到別人家的廚房看看。這病從口入,要是什么東西都往自己嘴里塞,那不就是害自己性命么?”
陳飛燕的爹聽了,覺得自己的女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教訓他們,他覺得有點掛不住面子。
他這次來,一是來探聽虛實,二是來借錢的。
他前幾天聽人說,自己女婿傍上縣里張大老爺家了。還說張大老爺的哪位有孩子的太太,是他的親姨媽。
他便過來打聽打聽。想親口問問自己這個女婿,是不是真有這事兒。
而且,要是女兒女婿真的掙到大錢了,他想來試試,自己能不能借到錢。順便……,他想弄清楚兒子兒媳到底是怎么發財的。自己幾個兒子能不能蹭到發財的機會?
抱著這些目的,他突然開了口。
“女婿,閨女,我們家是什么人家,這十里八村應該都有所耳聞。”
“我們對自己人從來都不會摳摳搜搜。閨女,你以前在娘家過得什么日子,你自己應該也特別清楚。”
“在娘家,我跟你娘從來就沒有讓你做什么事。發霉的米我都沒讓你吃過。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這些,都是你幾個親兄弟來……”
聽見她爹絮絮叨叨,說著過去的那些事,陳飛燕也沒開口打斷他。而是時不時的點點頭。
等到一刻鐘后,他終于說完了,陳飛燕才開了口,慢悠悠的說道:“爹,你直說吧,你這次想找我們借多少?”
陳飛燕的爹見自己閨女這么些天不見,就變得極有主意,自己讀過書的女婿則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仿佛這個家是她當家做主的樣子,他暗暗驚訝的同時,也不忘伸出三根手指頭。
“能借給咱三十兩么?”
陳飛燕聽到這話,當時就驚呆了。“啥?!你想借三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