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荽已經點燃了炭火,又把帶來的香盒里抓了一把便宜的香屑丟了進去,既能暖屋,又能驅逐屋里的一些蟲蟻。
六嬸從后院離開,要經過堂屋,一進來就聞見了好聞的香味,鼻頭聳了聳,用力嗅了嗅。
秦荽站起身,朝六嬸頷首:“六嬸要走了?”
“嗯,回去了,家里一大家子等著我做飯呢。”話雖如此,六嬸還是湊到火盆旁瞧了瞧:“你們這鎮上的姑娘就是講究,燃個炭盆還放香。看你這身衣裳也干不了鄉下的活兒吧?”
你要陰陽怪氣說話,我便讓你更酸些。秦荽淺笑道:“六嬸,我是鎮上的姑娘,自然不用干鄉下的活計。”
六嬸無法反駁,只知道眼前的新媳婦不是善茬,便匆匆走了。
秦荽剛關了大門轉身,就被悄然跟過來的蕭辰煜攬入懷里。
蕭辰煜大笑道:“我還怕你吃虧,結果完全是我多慮了。”
秦荽掙扎著推開蕭辰煜,斜睨著他:“我是何人?能讓她欺負了去?”
蕭辰煜拉著秦荽的手朝堂屋走去,等吃了飯他要去村里一趟。
飯畢,收拾好廚房后,蕭辰煜提了盒糕點去了村里找族長,也就是二叔公。
照蕭辰煜的說法,若不是為了給秦荽上族譜,又為了打聽劉喜的事,這糕點都不想給二叔公。
看得出,蕭辰煜還是心里嫉恨族中老人的。
想著蕭辰煜過兩天就要去縣學,所以秦荽將蕭辰煜裝衣裳的包裹拿了出來,里面的衣裳都是成親前蕭辰煜買的新衣。
秦荽將自己帶來的香炭替換了之前的炭,用竹罩子放在炭盆上面,把蕭辰煜的衣裳攤在罩子上熏衣。
又取了一本蕭辰煜的書坐在一旁看,一邊看書,一邊翻衣裳,倒很是舒坦。
可這寧靜舒適很快被敲門聲打破。
秦荽禁不住想:這家離村里挺遠的,怎么就總來人呢?
門外站著的是兩個女人,一個大約三十左右,另一個年輕些,二十五六。
秦荽雙手把著門,并未客氣請人進去的意思。
“哎呦,這就是蕭辰煜的新媳婦吧?這可真是好看得緊啊。”年長的女人率先開口,雖然笑得夸張,但好歹釋放善意。
另一位也笑著介紹她們:“我們都是蕭家媳婦,你喊她然大嫂,喊我山嫂子就行,我們特意來瞧瞧蕭家的新媳婦。”
話說出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說是嫂子了,秦荽也大方的請人進屋。
堂屋了很暖和,還香氣縈繞,即便這兩個嫂子穿著比六嬸好了許多,也忍不住驚訝地對視一眼。
秦荽請她們坐下,又分別倒了茶水給她們,這才問她們的來意。
畢竟,蕭辰煜成親蕭家沒人來,如今來裝親熱便有些假了。
“我們一來是看看新娘子,以后都是一家人,合該多走動走動。”山嫂子開口:“二來嘛,是為了我們家那小姑子來的。”
秦荽挑眉,很是疑惑:“小姑子?”
“我家小姑子就是燕子,你還不認識,也是個苦命的。”山嫂子繼續說道:“她啊,和你倒是有幾分相像,都是被人惡意壞了名聲,只是你好運遇上了蕭辰煜,可我那小姑子就不成了。被夫家不問青紅皂白給休了。”
原來是燕子的兩位嫂子。
可秦荽想不明白,燕子的嫂子來找自己干什么?還說一通她和燕子有共同經歷的話,簡直是胡說八道。
秦荽很是明白,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所以她立刻打起精神應付兩人。
“如此說來,燕子確實也可憐。”秦荽順著兩人的話說,果然,對面的兩人面露喜色。
然大嫂伸手想抓住秦荽的手,秦荽不動聲色抬手去翻蕭辰煜的衣裳,正好避開了然大嫂的手。
“我那小姑子命是真的苦,你也是女人,也遭受了被人無端潑臟水的事,必然更能了解她的不容易。”
隨后,她們的嘴里出現了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
燕子生性純良,就是性子活潑開朗些,見人便是笑語連連。結果被夫家潑了臟水,其實是覺得燕子嫁過去兩年都未生下一兒半女不滿而已。
這人休了也罷,她祖父是蕭家老族長,也不是養不起她。
可燕子卻被劉喜瞧上了,次次都以言語挑逗燕子,燕子回家說了,家里人想,若是劉喜真愿意和燕子成為一家人倒也罷了,可劉喜不是個東西,就只想逗弄玩耍燕子,因為他也覺得燕子是個不干凈的女人。
秦荽分不清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不過,真假又如何?秦荽并非是幫理不幫親的人,她相信蕭辰煜。
結合這兩人的口才和版本,又想了想蕭辰煜和劉喜在村里的地位和勢力,看來此事不太好辦啊。
“兩位嫂子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我們想讓你勸一下你家蕭二,讓他給劉喜說說,劉喜最聽蕭二的話了,他一說準能成。”
秦荽點了點頭,正色道:“二位嫂子放心,我一定勸勸蕭辰煜。不過......”
“不過什么?”然大嫂有些緊張地問,剛浮起的笑又消失了。
“不過,既然劉喜不是個東西,為何不給燕子另外尋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秦荽裝作不解地詢問。
對面的兩人僵了僵,還是山嫂子接了話:“唉,誰叫劉喜在河邊對我小姑子動手動腳,還被村里的人看了個正著。這不就只有嫁給劉喜最合適了。”
最后還對著秦荽做出意有所指的笑來,秦荽知道那個意思:你秦荽不也因為蕭辰煜救了你壞了名聲,就干脆嫁給蕭辰煜才平了那些言論。
秦荽心里好笑,就是不知道燕子這事是巧合,還是看了自己和蕭辰煜的事學著來。
就是不知道這燕子究竟是何許人也,她是真的無辜,不過是家里人想要將她嫁出去使的計謀呢?亦或她其實才是主謀?
本來不想摻和的秦荽,卻被這兩人生拉硬拽給扯了進來,那就不得不去摻一腳了。
何況,劉喜的事不搞清楚,他蕭辰煜也不會有心思讀書。
這兩人剛告辭一陣兒,蕭辰煜就回來了,一看陰沉的臉色,不用問就知道事情不好辦,或者又在村里受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