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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時喜氣洋洋,而當事人秦荽卻撫摸著小腹呆坐不語。
小梅去送大夫,李四娘忙上前問:“太太,奴婢現在便去告訴老太太吧,也讓她高興高興。”
秦荽點了點頭,實則腦子里還有些發懵。
她有孩子了,她居然要當娘了。
上一世,她并非是處子之身,可未曾有過身孕,后來家族敗落,她反而慶幸沒有自己親生的孩子,不然,自己該心疼死了。
她沒有做過娘,不知道做娘是一種什么滋味,只不過在這一刻,她突然便有了一種拼死也要護住腹中骨肉的念頭。
在蘇氏著急忙慌地跑進來時,秦荽還呆呆坐著,抬起頭便看見蘇氏短短的發茬。
自從削發后,蘇氏便不喜出門,即便在家中也必定帶上假發冠,可現如今只是聽說了女兒有了身孕,她便顧不得自己的體面了。
“娘”秦荽突然便有些哽咽了,從前總是聽說養兒才報父母恩,她還未養孩子,只不過是剛有了骨血便有些理解蘇氏那些行為了。
在秦荽看來蘇氏那些又笨又蠢的行為,其實也是蘇氏唯一能想到的為秦荽做的事了。
“哎呀,這是喜事,怎么還哭了?你要笑才是,不然孩子該不高興了。”蘇氏坐在女兒身邊,拉著她的手笑得十分暢快。
“娘,我是高興的。”秦荽擦去眼淚,道:“我是高興的,自此后,我又多了一個牽掛,多了一個血脈相連的人了。”
“傻孩子,高興還哭?”蘇氏哈哈笑著,又叮囑道:“你這才一個多月,還不穩當,此事就莫要說出去了,等三個月后,胎坐穩了再讓別人知曉才行。”
李四娘和小梅在一旁應下,秦荽看了看小梅,道:“小梅照顧我很是盡心,我也很喜歡她,我想提小梅做我的大丫鬟,再為你改個名字可好?”
小梅一聽,忙跪下磕頭,靜等秦荽取名。
秦荽想了想,道:“立夏將至,起于青粲,花將盛開,淡香瑩瑩,是生機,也是美好。你就叫青粲吧。”
家里雖然所有人的賣身契都在秦荽的手中,卻只有小梅如今才真正算得上秦荽的人了,如今更了名,便和以往再無瓜葛。
李四娘恭喜更名后的青粲,又對秦荽建議道:“小竹如今伺候老太太,不如也改了名提她為大丫鬟。”
秦荽轉身問蘇氏小竹用的可順手?
蘇氏忙說很好,也愿意將人留在身邊,只是小竹今年十五,怕是過幾年也要出嫁了。
秦荽倒是不在意,便喊了小竹、小菊、小蘭過來,都分別換了名字:小蘭名為青古,跟青粲一起在秦荽身邊伺候。
小菊和小竹分別叫:綠菊和翠竹,只管蘇氏的房里事。
而桑嬸如今身子骨有些不大利索了,秦荽更多是把她當成長輩看待,只需她陪伴蘇氏即可,便也給她指了個十二歲的小丫鬟照顧著。
處理完瑣事,秦荽便覺得有些疲累,蘇氏讓她先去躺下歇息會兒,自己也不離開,而是吩咐人去取了自己未做完的衣裳過來,就坐在秦荽的床邊邊做衣裳一邊陪著她說話。
斜靠在床上的秦荽看著蘇氏絮絮叨叨說著有了身孕該如何養孩子的事,突覺心安無比。
慢慢的,秦荽閉上眼睡了過去,手卻依然覆在小腹上。
蘇氏見秦荽睡著了,便輕輕走了出去,讓李四娘派人去給蕭辰煜報個信。
“后日二爺休沐,咱們今兒就去報信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這世上哪有比自己有了子嗣還要重要的事呢?早些告訴我那女婿,也讓他高興高興。”蘇氏卻固執地讓李四娘照自己的意思去辦。
李四娘出去找人送信,不由得想起自己當初懷孕時,也是高興得很,立即派人給寶兒的爹報信,可最后只等來一句“知道了”。
后來,李四娘一直等到了晚間才見到有些醉意的男人,卻并未等來他的高興,反而罵了她一頓,說她為了個孩子便去縣衙打擾他辦公,實在是個不知禮數的東西。
秦荽睡了一覺后便覺得神清氣爽,前幾日的煩悶陰郁也蕩然無存,起身吃了一頓精心烹制的午飯,又聽蘇氏說已經派人去告知蕭辰煜,心里也不自覺多了一絲期待。
上次蕭辰煜走時是帶了氣走的,也不知道他知道后能不能消氣了?
等到午睡起來,也并未有蕭辰煜的消息回來,秦荽反而淡定了下來,又去了香房忙活。
大家做完了一批赤金錠后,對于自己的事情已經上了手,只不過還需要盯著才行。
以往秦荽做香,只為了讓自己能擁有更多的金錢,以此對抗父親和有可能遇上的權勢壓迫。如今她的心境不一樣了,她要掙更多的銀子,要打下一份基業給孩子才行。
于是,從香房出來后,便讓李四娘去安排再買人手回來,依然是十幾歲的學徒,男女不限,其余的要求李四娘自己把控。
蘇氏自動接管了家中事務,結果發現秦荽依然很忙,便有些心疼地說:“你這些學徒剛有了些眉目,也盡夠用了,怎么又要添人?”
“娘,我需要一批人做香媒、香灰、香餅,還要人做澡豆、玉容膏、香粉等等,總之,我手里的方子多著呢,不用起來豈不是可惜?”
蘇氏有些奇怪,問:“香灰也要專門制作?”
秦荽哈哈一笑,道:“自然是要專門制作的,且十分講究。我所知曉的制香灰法子便有十一法,各有不同優劣之處,眾人喜愛皆有不同。養香餅要用到香灰,打香篆時也要用到香灰,隔火熏香亦是要用香灰。娘可萬萬不可小瞧了去。”
“嘖嘖嘖,原來這一點點香灰都有如此多講究,我還以為用那爐灶里的灰便成了。”
“好的香灰,其色如雪,潔凈異常,豈是爐灰能比擬的?”秦荽倒是沒想到母親對于香之一事竟是一點不懂,隨即一想也通了,自己以往很少和母親閑聊這些事,她又從何得知這些事情呢。
看來,自己以往只一味煩母親的不合時宜,卻從未找找自己的緣故,若是自己仔細說與母親聽,母親自然也能懂許多了。
蕭辰煜直到暮色漸濃時才匆匆回來了。
而讓秦荽驚訝的是,蕭辰煜將在學院里的東西都帶了回來,一副不再去讀書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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