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想到昨天自己感受到的,相隔甚遠,都不認識,也沒針對他,都能直接激活天敵提示,那裴土茍的能力肯定是很強。
而且按照溫言從風遙這得到的一些有關職業能力的資料,還有昨天裴土茍的遭遇來看,再加上提示的內容,他大概可以推測出一些結論。
裴土茍自己肯定都不知道他自己有一個能力,結合“老實人”這個標簽來看,溫言覺得,大概率是越是符合這個標簽,被逼急眼的時候,這個能力被激活的時候就越強。
溫言雖然年紀不大,不像那些老人家經歷的多,看人特別準,可他有掛啊,還是能確定,裴土茍真的是個老實人。
溫言正琢磨著的時候,風遙看著筆記本電腦上的內容,嘖嘖有聲。
“這家伙可真不干人事啊,我之前還真以為端州化工廠沒給他結錢,他是真的虧太多錢了。
沒想到,這家伙昨天晚上就消費了三萬多,消費用的這張個人卡上都有三百多萬現金。
就這,欠人家工人幾千塊工錢都不想給。
我看看,除了昨天這位來找他要賬的裴土茍,這還有好幾條投訴記錄。
算一算,可能還有一百多個工人都被欠著工資,這家伙怎么敢的啊。
等等,我這好像發現點化工廠案子的線索了……”
風遙扣上電腦,站起身。
“啊?”溫言一臉懵,真扯到化工廠的案子了?
“這個家伙的投訴記錄里,有一位工人,幾月前,還在跟著這包工頭干。
干的就是化工廠另外一個小工程,后來這個工人投訴之后,拿到錢就辭職走了。
但我剛查了查記錄,這個工人買了車票,但是人沒上車,人不見了,這么久了也沒人報案。
要不是這個包工頭死了,牽扯到了化工廠,我們還真的很難聯系到這些。
這個家伙為了省錢,找的都是臨時工,估計簽的合同也都是做做樣子,或者壓根都沒簽,沒幾個有記錄的。
算了,我先走了……”
風遙風風火火的就要往外走。
“那個……”
“那個欠的工資你放心吧,后面會有人聯系的,這家伙的遺產,輕輕松松就能還上。”
溫言伸出手,還想說點什么,風遙已經快步走遠了。
他覺得既然拿了烈陽部的補貼,多少就得敬業點。
比如,跟風遙討論下,有沒有可能,是裴土茍來要賬不成,然后為了幾千塊,半夜里從端州奔襲幾百公里來德城,干掉了里面躺著的這個混蛋,然后還什么痕跡沒留下,什么監控都沒拍到。
但很顯然,風遙壓根就沒懷疑過裴土茍。
聽風遙說了半晌,溫言其實也有些不太確定了。
粉襯衣包工頭的確有可能是牽扯到什么事情,還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然后被掛在這警告其他人閉嘴,這個很顯然更合理點。
溫言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裴土茍打了個電話。
“喂,老哥。”
“啊,在,在的,溫言么?”
“有個事給老哥說一下,你們老板出事了,死了。”
“啊……這……”
端州第一醫院里,裴土茍震驚不已,跟著就有些難受了起來。
“他,怎么就死了呢?”
“聽說是喝大了又開車,后面就死了。”
裴土茍訥訥無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有些為老板感到難過,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欠他的工資,可能沒法要回來了。
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放棄了原先的想法,在他的想法里,人死債消,他雖然難受,也只能認了。
溫言聽到裴土茍沒說話,就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問過別人了,他遺產其實不少,而且他不只是欠你一個人的工資吧?后面肯定會清算完所有人的工資的,你放心吧。”
“這……他不是沒錢么,他死了他老婆孩子怎么辦?要不……要不……”裴土茍猶猶豫豫,一時不知道怎么說,聽說錢能要回來,他其實還有點欣喜,但又想說既然人都死了,人死為大,他就認栽,可是看了看病床上的老母親,他又說不出口,一時之間,心里頗為復雜。
“老哥你在端州醫院了么?”
“啊,是啊,昨天就回來了。”
“家里人還好吧?”
“都還好,大夫說恢復的不錯。”
“那就行,老哥你就好好照顧家里人吧,別的你不用管了。”
“噢噢……”
掛了電話,裴土茍的媳婦看來,臉上滿是擔憂。
“出了什么事了?”
“老板喝大了開車,人沒了。”
“啊,這好好的人,怎么就沒了呢,你的工資也要不回來了吧。”
“那倒不是,我昨天認識的那個人很好的小兄弟說,后面清算了遺產,會給的,工友們的也都會給,只是昨天才見過的,這人怎么說沒就沒了……”
他雖然也覺得老板不結工資,多少有點黑心,可他也真信了老板還不起,因為又不是只欠他一個人的,其他工友可都沒發工資,加起來的確很多錢。
他也覺得幾千塊,肯定是有,可要是給了他工資,其他人給不給?
一群工友嘴上說黑心老板早晚被車撞死,可大家心里其實還真沒誰真希望老板被撞死,老板死了誰給結工資啊。
裴土茍拿著電話,給工友們說了聲老板死訊,順便再從其他人那問問,確認一下,畢竟人死了,總得確認下是不是真死了,萬一沒死你到處說人家死了,那就不太好了……
……
溫言沒在這里觀摩解剖,烈陽部派來的人有三個,在解剖室折騰了半天,給出的表面結論是,醉酒后窒息而死,純屬意外。
粉襯衣的老婆,年輕漂亮,來了之后哭嚶嚶了一會兒,看了烈陽部的人不知道怎么搞出的監控視頻,顯示粉襯衣醉酒駕車,搖搖晃晃的從車上下來之后,栽倒在地上,磕在了馬路牙子上,脖子一歪就一動不動了。
然后,這邊剛結束,勞監大隊的人又給粉襯衣的手機打來了電話,說什么大隊被一堆農民工找上門了,讓粉襯衣趕緊給工人結工資。
粉襯衣的老婆找人問了問,她想要順利繼承遺產,這些債務就得給還上。
這才不到中午,粉襯衣的老婆確認了粉襯衣的遺產之后,立刻簽了名,同意火化,還給粉襯衣開了一個豪華爐,要求今天就火化。
而她本人都沒留下,風風火火的離去。
溫言跟了個全程,看著旁邊的棺材,都有些無語了,倒是其他同事,面色平靜,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一個近親家屬都不在,就倆殯儀館的員工,推著個小車,上面放這個音響,音響里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不斷循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算是完禮了。
十幾分鐘的時間,粉襯衣就被推進了豪華爐里,火化部的老張開了火,就在旁邊等著,兩個烈陽部的人也是全程監督。
不到一分鐘,就聽見豪華爐里一陣噼里啪啦,咚咚咚的聲音,還能隱隱聽到哀嚎哭喊的聲音。
溫言面色一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老張咧嘴一笑,安撫道。
“不要害怕,熱脹冷縮你知道吧,人肺部的空氣遇熱膨脹之后沖出,沖擊到了聲帶,就會發出聲音,這都是正常現象。”
老張正在這科普呢,火化爐里的震動聲更響了,里面還有一絲絲低吼的聲音傳出。
這一次不止溫言,烈陽部來全程監督過程的倆人,都跟著溫言一起,默不作聲的后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