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看著江焱焱的變化,若有所思。
他之前還真以為很多特效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就像是烈陽部制式防護服,在遇到特定目標侵蝕的時候,會有一些獨特的微光。
沒想到,這東西還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張老西聽到溫言的話,立刻從車上取下東西,布置了一個簡單法壇,在河邊摘了幾片合適新鮮柳葉,開壇給自己開了個法眼。
開眼成功,他也看到江焱焱身上有一些奇異的微光。
“咦,他這是得了敕封?不對啊,敕封也沒這么快吧?”
這時,風遙的電話響起,他接完電話,表情也有些意外。
“不是敕封,走完所有程序,的確沒那么快,但應該沒什么問題了。
現在只是得到了上面的正式承認,其實已經算是成了。
而且,這一次是總部長,親自批的。
除此之外,總部長還親自批了一份嘉獎,這不是南武郡嘉獎,而是整個神州層面的嘉獎。
蔡部長說,江焱焱本身的底子夠硬,按照本地官方的統計。
他這些年,救的人加起來,絕對上千了。
按理說,起碼早就應該有南武郡分部的嘉獎了,南武郡自己給立廟封神,都不用請示上面的。
本地也的確給南武郡烈陽部送過文件,可那些文件都被人冷處理了。
推測可能是因為江焱焱是妖的原因,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溫言斜了風遙一眼,想說你可以細說下別的原因是什么。
很顯然,風遙只是提了一嘴,直接略過這一部分。
“現在有總部長和兩位副部長,一起給的正式承認文件,再加上這份最高級別的嘉獎。
后面再讓諸家道庭之一,看看誰愿意給一份符召,全部程序走完之后,他就是正兒八經的河神了。
現在應該不用擔心擔責的問題了,應該不會遇到什么阻礙了。”
江焱焱身上的淡淡的光暈漸漸消散,他睜開眼睛,感受著自己的變化,小眼睛瞪的老大。
“溫哥,我…我……”
“別我了,你心里得明白,這不但是好處,也是責任,要是別人,我肯定得先問問愿不愿意,你嘛,我覺得伱還挺喜歡的,就先給你要了這好處,算是給你的補償,也算是你應得的。”
“我明白,謝謝溫哥。”江焱焱開心的游來游去,不斷的躍出水面。
“你先習慣一下,好好感應一下你擴大的領地,等一下,還要你給幫幫忙,有個不幸溺亡的小姑娘,在那邊化作了水鬼,但人很好,從來沒想著拉人墊背,還幫了我不少忙。
現在我要撈她上來,為她入殮,但是找不到她的遺骨,那邊原來的水神給臉不要臉,那就讓他滾蛋,現在得靠你了。”
江焱焱聽的兩眼發暈,最后還是明白了重點。
反正溫哥讓他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就好了,不用想那么多。
“我聽溫哥的。”
“恩,放心,那塊地盤現在是你的,其他所有沒被承認的,還敢來搶地盤的,統統都是邪祀!”
跟著烈陽部干了幾次活,溫言別的沒學會,扯大旗扣帽子那是已經學到了點精髓。
“風遙,給部長電話,可以繼續了。”
蔡啟東接完電話,一顆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溫言還是挺會辦事的,既然是搞烏龍搞錯了,那直接把這塊地盤也給他,那不就是沒搞錯么?
至于為什么沒反應,很簡單,有邪祀從中作梗,真是該死。
他這邊下了令,法事繼續。
那位做法事的道長,已經有些麻了,他其實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只是沒想到是找錯人了這么離譜。
他開始有點后悔接這個活了。
部長親自請,他們道觀總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
再加上,烈陽部給的有點多,實在是不好拒絕。
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重新開法壇,請符箓,上三牲,以禱文入水,清香做路,嚴格按照程序,連口中誦文的音調,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一通程序落下,這一次,就明顯感覺到不同了。
所有的力量不再是泥牛入海,毫無反應,而是明顯感覺到,聯系上了本地河神。
河神還挺客氣,傳來個念頭,意思是等一下,先去找找。
找什么?河神竟然不知道水鬼遺骨在哪?
道長面色肅穆,手執法劍,豎于身前,其實心里都是懵的,什么情況?
他當道士這么多年了,還是南武郡本地的道士,自忖還是對南武郡的東西挺了解的,但這次這情況,他真沒見過。
江焱焱的感應范圍,還在嘗試著一點一點的擴散到新地盤,這邊正好有道士指引,讓他方便了不少。
心里只能感嘆,我溫哥面子可真大,還能找個道長來指引他。
他聽著道長的話,也知道溫言想讓他做什么,他的感應,就順著指引,來到那片水域,這里的力量不知為何,非常弱。
細細感應了之后,才發現,這一段水域里的水流,都已經斷流,剩下那點水,都快被抽干了。
他感應的有些費勁,但也托了這種情況的福,他很快就察覺到,有什么別的水神,就在他的新地盤里。
那里有濃郁的怨氣暗藏,強大的力量隱藏在那里,而在其之下,似乎還有一大片廣袤無邊的水域。
江焱焱剛感應到這里,還想跟對方好好聊聊,溝通一下,讓對方老老實實將遺骨交出來算了。
人家溺亡在水里,已經很可憐了,你還扣著人家遺骨,有點過分了吧。
再說了,你一個水神,扣押人家水鬼的遺骨,也沒什么用啊,那水鬼又不能拉人溺死在水里。
江焱焱老老實實的傳遞過去自己的意思,但下一刻,他就感覺到,那里的怨氣爆發,強大的力量在那里浮現。
江焱焱睜開眼睛,有些震驚。
“溫哥,快,讓他們快跑,往高處跑。”
溫言都沒來得及問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電話就已經先撥了出去。
“蔡部長,讓你的人,快點跑,往高處跑。”
蔡啟東話還沒說出口呢,就已經有烈陽部的人喊了起來。
“上游決堤了,浪頭很兇,快點躲開。”
一群人迅速向著山上跑去。
不過幾分鐘,就見一道七八米高,十幾米寬的浪頭,從上游橫沖直撞的沖了下來,沿途的樹木被直接沖倒,山石泥土,被裹挾著一起沖下。
這種恐怖的力道,連大型機械都擋不住,更不可能是人力能抵擋的。
就算是這里最強的秦坤,單純論力量,極限爆發的情況下,他還不如一臺小型挖掘機的三分之一,哪里能擋得住這種恐怖的浪頭。
一行人站在山坡上,看著浪頭橫沖直撞而過,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
大家又不是沒見識,一般山洪爆發,都是一點一點漲起來的,哪有這浪頭比后面的水流還要高好幾米的情況。
浪頭奔涌而過,載著江焱焱小廟的卡車,都被水流沖倒,淹沒在里面,隨著水浪用過,小廟也消失在水中。
另一邊的河邊,江焱焱難得的有些發怒了。
“溫哥,他把我的小廟推了。”
溫言眉頭一蹙,向著旁邊瞥了一眼,風遙的筆記本上,已經顯示出那邊的畫面了。
“這么猖狂?他圖什么?”
溫言當即將“賜福”裝上了臨時能力的位置。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江焱焱的大腦門上,發動了賜福。
烈烈陽氣被激發,這激發的是靠著他自身的陽氣。
溫言想了想,他害怕這力量不太夠,萬一江焱焱打不過怎么辦?
他畢竟是剛剛才開始專職成為河神,再萬一傷到了根基怎么辦?
醫院又不會治療河神。
想了想,還是激發了血暖玉里的力量,直接借用血暖玉里的力量,激發烈陽,再以賜福點在了江焱焱的大腦門上。
赤金色的光芒浮現,沒入到江焱焱的體內。
溫言想了想,又趕緊回到車里,將他的純鈞锏拿出來,以烈陽加持之后,塞到江焱焱嘴里。
“叼著,看看能用上不,去,干他,別害怕,往死里打,打死了你也是有功勞。”
江焱焱閉上了眼睛,他的意識,就仿佛被什么力量牽引著,以極快的速度,落入到他的小廟里。
小廟倒在水里,已經破損不堪,那里面的泥像上,驟然間金光綻放。
烈烈陽氣加身,香火之氣繚繞,忽然間,泥像上的光芒外泄,一個大腦門,小眼睛,手里握著一把金燦燦大锏的少年,從泥像里走了出來。
少年努力睜大著眼睛,稍稍習慣了一下,就仿佛這就是他天生的身體,天生就知道怎么走路,怎么奔跑,怎么用手。
他看著自己的手,五根手指非常靈活。
他咧著嘴笑了起來,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是他也有手,可以走出水了,就可以玩手機了。
上次狐奶奶的孫子,送他了一個據說是防水的手機,可以在水里面玩,可惜,那手機不到一天就壞了,把他心疼壞了。
不過現在,他沒工夫管這些了,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廟,心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是不太懂這些事,可是別人懂啊。
剛才溫哥的朋友,那個叫張老西的大叔,說他的小廟,雖然材料不值錢,可意義完全不一樣。
那小廟的每一塊磚,每一捧水泥,每一分錢,都是不少人掏錢湊的。
錢多錢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得多。
人多了之后,每個掏錢的人,都得是真心實意的主動給湊的錢。
就像是百衲衣的意義一樣,只有這樣,他的小廟,才會有作用,才會賦予他一絲河神的力量。
要不是有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廟,他也沒法感應到這一段水域里,是不是有人落水,只能在那倆月的時候,辛苦點,在這里巡邏。
小廟被毀,江焱焱也有些上頭了。
他從水中浮現,手持金锏,踏浪而行,逆行而上,看起來威風凜凜。
手中金锏揮下,落入水中,便見那暴躁奔騰的河水,像是狂暴的惡犬,忽然挨了當頭一棒,瞬間就老實了下來。
河水平復下來,被卷入河水中的山中小動物們,也都隨著水流,被沖上了岸。
江焱焱被水浪拖著,一路直沖上去,一锏砸下去,便如水雷炸開,水中濃濃的怨氣,已經具象成滾滾黑色狼煙,沖天而起。
但那狼煙,剛升起,就被烈烈陽氣強行蒸發掉了一些,天空中青天白日,大太陽出著,狼煙飄起不過幾米高,就開始被蒸發凈化掉。
滾滾黑氣里,一個面色鐵青色,長發披肩的女人漸漸浮現了出來。
她眼中帶著濃濃的怨氣,渾身的黑氣,像是燃燒的黑火。
不等她說什么,江焱焱已經手握金锏,大步走來,樸實無華的亂劈亂砸,就讓那女人連連后退。
山坡上,剛才做法事的道長,臉都是綠的,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來到蔡啟東身邊。
“蔡部長,你這不是害我么,小道才多少斤兩,你就讓我來對付一個都能化出金身,還有法器的河神,把小道這百八十斤肉全部壓稱上,稱都不帶動一下的。”
蔡啟東面沉似水,看著水面上的情況,他比道長還要懵,他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這不是才剛剛給了正式承認么?怎么金身都出來了?
他看著跟江焱焱打成一團,或者說,被江焱焱壓著揍的女人,果斷轉移了話題。
“那是水鬼王雪琪吧?”
道長看蔡啟東眉頭緊蹙,一臉嚴肅,就忍了下來,后面再說,先干正事,他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
“不是,那是水鬼的遺骨,難怪之前不愿意給遺骨,原來是有邪祟,侵占了水鬼的遺骨。
不過,這也不對啊,什么邪祟,能在水鬼的溺亡地,侵占其遺骨,還能讓水鬼都不知道的。
這地方不對勁的地方實在是有點多了。
蔡部長啊,這事小道是真沒轍了,小道上有耄耋長輩,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徒孫,實在豁不出去命來拼。
再者,小道就算有這本事,也不敢真的去打殺一個能化出金身的水神啊。
小道的道觀,經歷諸多磨難,到今日勉強支撐,還得靠小道出門打拼。
若是遭了報應,那些小徒孫實在是太可憐了。
蔡部長,你見諒,實在是,小道無能……”
道長說的一把辛酸淚,反正說什么都不愿意上手了。
這眼淚一半是真的心酸,一半是被嚇的。
烈陽部的人可太莽了,你要說是來干一位能化出金身的水神,我就是打斷自己腿,也絕對不會來。
蔡啟東看著一抹一把辛酸淚的道長,都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了。
反正讓他告訴外人,這是個大烏龍引起的,那絕對不可能說。
“道長,接下來,您看著就行,不用出手,其實這也有點出乎我們意料。”
“蔡部長明白就好,實在是小道能力有限。”
“道長給說說,現在這什么情況,我有些看不懂。”
道長仔細看著戰況,心情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沒什么問題了,本地的水神,氣息純正,走的是正的不能再正的正道。
他看起來雖然不擅爭斗,但龍精虎猛,底子極厚,又有法器在手。
那邪祟,肯定不是這位水神的對手。
想來也是那水神,專心正道,不問世事,才給了邪祟機會。
如今那邪祟,狗膽包天,竟然敢淹了水神的廟宇金身,徹底將水神惹怒。
我們且看著便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結果了。”
江焱焱得到了溫言下血本的賜福,此刻手持金锏,猛的一塌糊涂。
那邪祟奪了王雪琪遺骨,滔天怨氣,陰邪力量,統統都沒了作用。
被江焱焱拎著金锏一頓猛砸之后,那怨氣便漸漸消散。
最后被一锏砸到了腦門上,只聽一聲慘叫。
一個身上繚繞著香火之氣的男人,被硬生生的砸出了遺骨。
王雪琪的身軀,轉瞬便化作一具白骨,跌落在水中。
江焱焱一看到那身上繚繞著香火氣的男人,頓時想到了溫言叮囑過他的話,他底氣一壯,大喝一聲。
“哪里來的邪祀!過來受死!”
江焱焱大步上前,拎著金锏就是兩擊,將那男人身上的香火氣都快打散,讓其倒在水中奄奄一息的時候,他才走上前,一把拎著對方,沒入水中消失不見。
他沒入水中,拎著男人,順水而下,速度飛快,回到了肉身所在之地。
他從水中浮出來,站在水面上,將那已經有些半透明的男人丟在岸上。
“溫哥,就是他,之前那邊的水神,奪了那位姐姐的遺骨養怨氣,他肯定不愿意交出來。”
溫言看著地上躺著的男人,說他像阿飄吧,又沒什么陰氣,還能白天出現。
說他像別的吧,一時有說不上來這是什么東西。
“老西,你看看這是什么東西?”
“我也看不出來。”
倒是一旁的風遙,看到這男人的樣子,面色微變。
他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飛速的尋找一份資料。
很快,屏幕上就顯現出一個男人的資料。
“果然是他,我就說看起來這么眼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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