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自唐末以前是用來指代端陽節的別稱,這一天,每家每戶都要吃粽子咸蛋,掛菖蒲艾草,拴五色絲線,各地還有賽龍舟,采草藥,祈福納祥,壓邪攘災等等活動,是個非常重要的節日。
但是這一天對于驅蟲控蠱的蠱師們來說卻還有更為特殊的意義,因為據蠱師們相傳,在古代,五月又被稱為毒月,而初五則是惡日,五月初五湊在一起便是五毒日,這也是為什么端午節要喝雄黃酒,驅邪避毒的由來。
因為據說在這一天,所有毒物都會變得異常狂暴,極具攻擊性,而在這天煉出的蠱毒也會有著平時所煉之蠱難以匹敵的力量和威能。
不過在這天,那些蠱蟲也會變得非常難以駕馭,本領沒練到家的蠱師如果在這一天用蠱,甚至還有可能遭蠱蟲反噬。
今天,又是一個五月初五,清河村各家各戶一早就忙碌起了過節的事情,可惜天公有些不作美,從一早上開始,這天就灰蒙蒙的,好像隨時都會下雨一般。
一條開鑿在崖壁上的狹窄山道上,三個苗家姑娘背著藥簍前后排成一字地走著。
她們都是清河村大蠱師的徒弟,大徒弟叫魏淑芬,二徒弟叫張淑英,三徒弟叫羅淑寧,因為今天是五毒日又是端陽節,所以他們奉了大蠱師的命令上山采集煉蠱時需要配合用到的草藥。
此時她們已經滿載而歸,正在返回村里的路上。
可剛走到一處峭壁處,魏淑芬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后突然縱身一躍,宛如壁虎游墻一般攀附在了峭壁之上,手中割草藥用的鐮刀一下子扣進了巖壁的縫隙里,魏淑芬以此借力,朝懸崖上爬去。
下面,她的師妹張淑英一臉擔心,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話叫道:“淑芬姐,你要去哪里啊!你看這天都快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趕快肥氣嘍”
羅淑寧也在一旁一起勸說道:“就是啊,阿婆也會擔心你嘀。”
然而,魏淑芬因為學習蠱術的天賦異稟,從小要強,只要是蠱術上的事情,她總喜歡和別人比個高低,自然不會就這樣聽師妹們的話乖乖回去。
“冒得事,你們先肥氣嘍,我要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抓住那只土龍王,只有五毒日的土龍王毒性才是最強的,看這天氣要是我能趕上下雨就是撞大運嘍,雨停之后,那土龍王一定會從土里鉆出來換氣的,我一定要抓住土龍王,將它培養成我的本命蠱,也只有土龍王這種級別的毒物,才配得上成為我魏淑芬的本命蠱。”
一邊說著,魏淑芬就沒有再去管下面的張淑英和羅淑寧,一個人倔強的向上爬去。
本命蠱是蠱師最重要的蠱,本命蠱的強弱與蠱師今后的成就可以說是息息相關的,所以,要強的魏淑芬根本看不上那些尋常毒物,她的本命蠱一定要是最強的。
當她爬到一半的時候,雨淅淅瀝瀝的從空中落了下來,好在崖壁上方不遠處有個凹進去的小山洞,于是魏淑芬加快速度爬了進去,暫時避一避雨。
很快,淅淅瀝瀝的雨變成了瓢潑大雨,魏淑芬只好整個人縮在小山洞里,一邊調息恢復體力,一邊等待著大雨過去。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大雨終于停了下來,魏淑芬再次動身,往崖上爬去,可這一次,攀爬的難度就要比之前難的多了,一方面是剛下過雨,崖壁濕滑難抓,另一個則是因為大雨的沖刷,崖壁上的一些碎石松動掉落。
當魏淑芬好不容易爬上懸崖中間位置的一處坪臺時,她的身上已經被砸落的碎石劃出了好幾道口子。
魏淑芬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勢,第一時間靠近了坪臺上的一處灌木叢,小心翼翼地撥開了枝葉,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標——土龍王。
只見,在那灌木叢中盤踞著一個碩大的蜈蚣球,若是將其展開,那蜈蚣的總長度恐怕比一個正常成年男性的身高還要長。
“土龍王,你終于還是落到我手里嘍,我就知道,除我之外,冒得人可以抓到你,哈哈哈哈。”
魏淑芬二話不說,直接用背后的藥簍罩向了那團蜈蚣球,但或許是血腥味和空氣的震動刺激了那土龍王,還沒等魏淑芬得手,團成一個球的土龍王就已經“咕嚕”一下滾到了旁邊,讓魏淑芬的藥簍撲了個空。
下一刻,那土龍王忽的從團成球的身體里彈射出了自己的腦袋,亮出兩顆猶如肉鉤的尖牙,照著魏淑芬的脖子就咬了過去。
知道今天的土龍王乃是一年之中最毒的時候,即使魏淑芬自恃蠱術手段高明也不敢硬接,只好一個鐵板橋躲過了土龍王的毒牙沖撞。
卻不料那土龍王瞬間散開了團成球的身體,借著沖撞的力道,順勢拖著長長的身體就是一招蜈蚣掛山,身體前半段牢牢攀住崖壁,后半段身體上那幾對宛如勾爪的步足靈巧的鉤住了魏淑芬的衣服,用力一甩竟是將魏淑芬扯向了懸崖邊。
魏淑芬也沒有料到那土龍王竟然有這般大力,再加上這崖上坪臺本就不大,下了雨后地又滑,拉扯之下踉蹌著向前兩沖了兩三步,便已經掉出了坪臺。
面對突如其來的絕命一擊,眼見自己今天已然兇多吉少的魏淑芬把心一橫:“想摔死我是吧,我就是死也要拉你當墊背的!”
隨即,魏淑芬在掉出坪臺之際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了土龍王那長長的身軀,憑借下墜的慣性,將土龍王從崖壁上硬生生剝離了下來,也不顧土龍王如何掙扎,魏淑芬就這樣死死地抱著土龍王,一起往崖下墜去。
下墜的過程中,魏淑芬雙眼緊閉,只覺得風聲不停地在耳邊呼嘯。
忽然間,風聲里不知為何夾雜了陣陣有節奏的敲鑼聲,以及一首似曾相識的湘西小調。
“頭不低來~腿不分呦喂~”
“走影呦~浮火呦~隔凡塵嘍喂~”
“葬久不腐~魂滯魄嘞~”
“內明呦~外陰呦~趕尸的人呦喂~”
魏淑芬頂著呼嘯的氣流睜開了眼睛,從上而下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山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頂四人抬的竹轎子,那些人的動作雖然看似不快,但是在崎嶇的山路上卻如履平地,看著似乎有些特別的門道。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轎子里激射而出,然后魏淑芬就覺得自己撞上了某個溫熱柔軟之物,下墜的沖勁驟減。
魏淑芬定睛一看,入眼的是一張在村里從未見過的帥氣面孔。
不一會兒,隨著一次較大的震動,魏淑芬就覺得耳畔的風聲停止了,也沒了繼續下墜的感覺。
魏淑芬才發現,救自己的是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
此時這少年一手摟著自己的纖腰,一手摟著自己的玉腿,正以一個公主抱的姿勢將自己抱在懷里。
魏淑芬俏臉頓時泛起了一抹桃花色,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