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萌撇撇嘴,嘆息道:“哎,還以為我能快一步呢。”
晟柏轉了轉眼珠子,“算下來你是快了一些的,你哥哥天亮之際,才養好神魂呢。”
“真的嗎?!”紀若萌驟然長大,還留存著一點孩子心性,頗為興奮。
她心里美滋滋的,恨不得立即過去在哥哥面前炫耀一番。
說去就去,到了神殿,紀若萌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長大了的哥哥,張嘴就喊:“哥哥!這一次我比你快,比你強!”
聞言,紀辰熙轉身回頭。
他是一副少年郎模樣,身穿月白長衫,頭發高束起來,衣袂在微風中緩緩飄動,給他增添了幾分神采。
兄妹兩宛如失散多年了一般,各自細細打量了對方好一陣。
他們像極了紀輕羽,可沒想到,紀辰熙長大后,竟還是像自家娘親,顯得陰柔,更可以說是美艷。
紀辰熙已然照過了鏡子,小時候倒不在意,可現在就不是同樣的心情了。
比美艷,他似乎不輸給妹妹。
他一臉哭喪,還不如不長大呢,他的男子漢氣息呢!
紀若萌不了解他的心酸悲苦,還在說自己快了許多。
還是君凌陌開了口,“你不知道嗎?你哥哥已經渡了雷劫,如今已經是一重知仙了。”
“什……什么?”紀若萌怔住,這消息對于她來說,像是晴天霹靂。
紀辰熙眨眨眼睛:“妹妹,你沒渡雷劫嗎?”
紀若萌怔住,隨后便是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幾乎想大哭出來:“怎么你能渡雷劫晉升,我就不行啊。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紀辰熙最見不到妹妹傷心了,趕緊自證清白:“我發誓我沒有!我以為你也渡了雷劫,所以才這樣問的。”
紀若萌吸了吸鼻子,其實她也不是真的傷心,只是覺得自己差勁了許多,竟敢追不上哥哥,丟了爹娘的臉。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還是很高興的給哥哥道喜。
君凌陌看見他們的神魂養好,長大成人,實在是了卻了一件心事,也不禁露出淡笑。
兄妹兩人回了先前的住處,那刻度印記能重新畫一畫了,他們心里頭還是興奮激動的。
往常是蘇綿幫忙,但今日是旁人走上前來:“我來吧。”
兄妹兩正忙活著,聽見聲音,身體頓時便僵住了。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因為他們有小十年沒聽到過了。
轉頭,果然是看到含笑盈盈的紀輕羽。
“娘親!”他們驚呼,“你醒啦!”
紀輕羽微微頷首,一襲紅衣依舊耀眼,她與女兒站在一起,可稱為姐妹都不為過,不過她的氣質卻比女兒沉穩不少。
兩人各自量了身高,此次還是紀輕羽幫著刻下印記,別提有多興奮了。
后又得知他們很快就會有個弟弟妹妹,又是歡喜得不行,隨后就在商量孩子叫什么,他們當哥哥姐姐的,應該有點機會給弟妹取名吧?
誰知紀輕羽就笑了笑,回絕了他們:“已經有人替寶寶取好名字了,你們不用費腦筋了。”
“啊?是爹爹嗎?”紀若萌一下子泄了氣,她以為自己能大顯身手,展現才華呢。
紀輕羽輕輕搖頭,笑意淡了下來:“是上任魔主,我義父。”
自那以后,兄妹兩人就盼著寶寶出生。
但他們失策了,原來上神之身懷個孩子,不同于普通人,隨隨便便要懷個十多年,他們盼了一兩年,也看見紀輕羽的肚子稍稍大了一點,他們為此怨聲載道了許久。
他們每隔幾日就要在君凌陌耳邊念叨一次,他神色更是哀怨了,但對著兒女自然難以啟齒。
他要吃十多年的素,都沒喊慘呢,你們倒先喊上了。
后來沒辦法,只好讓兒女去歷練,別整日守在神殿不思進取。
他們這幾年去過不同地方歷練,先前還有神君陪同,后來多去幾次,便也不用人陪同了。
兩人本就是神胎,天賦異稟,紀若萌也一躍知仙境后,兩人的修為可謂是一日千里。
只不過修煉到了這個地步,再想往前一步往往很難,待小妹妹出世后,他們還停留在知仙境。
小妹妹一早就取好了名字,叫芷音,出生之日,因著血脈尊貴無比,天空祥云五彩斑斕,金光乍現,成百上千只神鳥在神殿附近盤旋。
紀辰熙兄妹兩若在神域出生,當初也會有此景象,可他們不怨也不惱,準備好了各種出生大禮包送給小妹妹,賀她出生之喜。
小芷音在肚子里養了許多年,一出生便是有智商會說話,她看著堆在自己面前的煉藥爐、大寶劍、紅纓槍、丹藥典籍、靈獸蛋等物,眼珠子轉了轉,便急忙往老父親懷里爬去。
她哭喊著:“爹爹,我不想受苦受累,我只想做個寶寶。”
君凌陌趕緊將小女兒抱起來哄著,道:“好好好,你就算做條咸魚,爹也由著你。”
小芷音還沒高興過三秒,又聽見爹爹說道:“等你三歲后再努力就行了。”
“……”小芷音哭得更兇了,也就是說,她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受苦受累的命運,沒法做一條好吃懶做的小咸魚。
好不容易有小一輩,哥哥姐姐便苦口婆心教導著。
紀輕羽坐在塌上,靠著軟枕,手里端著一杯補氣血的參茶,望著他們幾人在打鬧,不由得笑了笑。
日子過得緩慢又平淡。
如此甚好呢。
君凌陌正好側頭,見她若有所思,道:“在想什么那么高興?”
紀輕羽笑意加大,對著他那雙湛藍眸子,“沒想什么,我看著你們,便覺得高興。”
君凌陌抱著小女兒走了過去,挽了挽她鬢間的碎發,動作輕柔。
“每日能與你一起,我也高興。”
正文完。
——(紀若萌X書白)——
自紀若萌養好神魂長大成人之日,書白就去了閉關,再沒返回過神域。
他們兄妹到底是拜了書白為師,這才幾日,師尊就不見了,神域中雖然少人,但三個女人一個圩,很快就有小流言,說書白被他們氣跑了,礙于神尊的面子,不敢發難,只能遠走。
也是可憐,一走便百年了。
他們兄妹不敢反駁辯解,因為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紀若萌倒是找過晟柏幾次,詢問師尊的下落,想知道書白是不是耗費過多神力,傷了本里。
晟柏看著嬌滴滴的小姑娘,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他無事,就是覺得神域無聊,不想再回來了。”
“不回來了?他不是將自己的家當都搬到白鶴居了嗎?他不要那些東西了?”紀若萌著急,追問道。
白鶴居都不少珍藏的圣器和典籍,就連上好的煉藥鼎也有好幾個。
可以說,若拼這個,除了她爹,書白絕對是神域中最富有的上神了。
“那么點東西,他不在意。”晟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一錦盒,“哦對了,你也是五重知仙了,手里還沒個趁手的圣器,我送你一個。”
紀若萌打開,里面是一把玄晶金剛傘,收攏著,還是能看見上面雕刻著的佛文。
她皺了皺眉頭,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打開金剛傘,便發現這是極為厲害的圣器,還隱約看見神力在流淌,可見鍛造一把圣器的人,是神力高強的上神。
紀若萌早就脫離了孩童心智,自然猜到這把圣器是誰打的。
她心里一陣苦澀,道:“晟柏神君,師尊既然都給我打造了圣器,足以說明他不惱我和哥哥了,為什么他還不愿意回來?”
“誒?你怎么知道這圣器是他打的?”晟柏很是苦惱。
紀若萌實話實說:“這圣器上殘余的神力太強了。”
晟柏嘴角抽了抽,得,怪他太弱。
他隨后就是面色訕訕的,難怪書白讓他再過兩三年才將圣器拿出來,原來是為了消除上面的神力。
他一拂袖,心煩意亂:“我不知道,我也勸過他,可他只會說自己心有魔障,說什么也不會再回來了。他為人執拗,當初被仙域的人傷了心,也不再踏足仙域。若不是后來你們用通靈符叫他,他是斷然不會破戒的。”
紀若萌越聽心越沉。
什么叫心有魔障?
她想了百年都想不通的事情,隱隱約約有了答案。
“晟柏神君告知我,他究竟在哪,我去勸勸?”
“不成不成,他對我施了咒術,我想說也說不出口。”晟柏擺擺手,“你不用擔憂,他以前也自己過了十萬余年,不礙事的,就讓他自己慢慢想清楚,破除魔障吧。”
紀若萌拿著玄晶金剛傘,覺得此物沉重無比,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最后喃喃說道:“師尊那性子,若是不踢他一腳,他只會一直在死胡同里,不會打破墻壁,往前一步。”
“哈哈,你說得對,他那性子,我實在是受不了。”晟柏贊同,他吧唧了一下嘴巴,“話說,我今日弄來了一只靈雞,不如你再做一次那個神仙啫啫雞?”
他來神域,就為那幾口吃的了。
紀若萌以前是有求必應,可現下她有別的想法,趕著去做。
她拒絕道:“晟柏神君,你去找哥哥做吧,我有事忙。”
晟柏嘟囔道:“也行。”
反正兄妹兩的廚藝差不多,盡得君凌陌真傳。
紀若萌心中有個主意,一經敲定,便去實施,這也是冒險之舉,可她沒有半點猶豫。
她本是五重知仙,理應再修煉個兩三百年,才有機會晉升到上仙境。
但她把心一橫,服用了幾顆至尊帝丹,登時靈力大漲,突破到了六重知仙,還強行要渡那二十四道的雷劫,要晉升到上仙境。
沒片刻,天色昏暗下來,翻涌著雷云。
看那雷光強悍程度,便知是神子或者神女要渡劫了。
君凌陌夫婦沒有高興,反而是瞥了紀辰熙一眼,兒子好好的在這里,那是誰要渡劫?
那必然是二女兒了。
他們暗喊一聲不妙,二女兒的修為到什么地步,他們再清楚不過,在這個時候強行渡劫,這不是找死嗎?
雷劫一道道劈下。
電閃雷鳴間,紀若萌已經接下了十余道雷劫。
果然,她的修為還不足以抵御,以至于傷痕累累,眼皮沉重,幾乎想要就此沉睡過去。
但她不能,她一旦睡過去,不僅是修為折損,就連神魂也會被劈散。
依舊迎難而上,她的身影在雷光中穿梭,已經是第二十道天雷了,她的靈力也幾乎耗盡。
她喘著氣,身上的傷痕在泊泊流血。
轟隆——
此次是接連兩道天雷落下。
紀若萌苦笑一聲,罷了罷了,既如此,再養一次神魂就算了。
身如浮萍。
她懶得掙扎了,或許是說,她就想賭這么一次。
就算是再難為神,她也認了。
然,那兩道天雷并沒有劈中她。
有人擋在她的身前,玉扇一轉,直接將天雷劈散。
他微微蹙眉,一手將紀若萌攬住,見她渾身上下無一完好,眉頭皺得更深。
“胡鬧!”書白忍不住訓斥,“你修為未夠,怎能強行破鏡!那金剛傘呢?!怎么不拿出來!”
他打造的圣器,足以抵擋十道天雷的。
紀若萌聽到了聲音,費力睜開眼睛。
眼前人淺綠衣袍,墨染般的發絲在烈風的吹拂下,張揚飛舞著,俊逸至極的臉上是強烈的憤怒。
她勉強一笑:“師尊,你終于……有表情了呀。”
書白永遠都是一張面癱臉,沒有任何的表情。
現在因為她生氣了?
紀若萌傻呵呵笑著,剩余的力氣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衣領,生怕他再像上一次那樣跑掉,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還剩余兩道天雷,也是最兇悍的兩道。
書白沒功夫訓她了,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雷劫全擋了,她這晉升之劫便是失敗了。
那先前所受的苦,就全白費了。
無法,只能給她注入神力。
“最后兩道,你扛得住嗎?”書白問道。
紀若萌身上有了神力,好受了許多,她本該松開手,自己去迎接那兩道天雷的。
可她怕,怕自己這一去,書白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師尊,我不想去。”她道,“我一去,你便會離開了。”
“你……”書白怒極了,“你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此時放棄,便要墮境了!”
“墮境就墮境,我強行晉升,本就是要將你引出來!”
書白眼睛微瞪,顯然是震驚的。
他心里泛起了千層巨浪,自己建立了許久的信念和城墻瞬間崩塌,他竟不知,一個小姑娘竟比他要勇敢得多。
“你且去,我……我此次在這兒等你。”書白說道,聲音沉穩而堅定。
紀若萌大眼睛眨了眨,并不相信。
但書白一言既出,便不會反悔,直接將自己的玉扇塞到她手里,再催促道:“去吧。”
玉扇上的白玉溫暖,紀若萌有些小吃驚,此次是信了書白所言。
這師尊的神器,從不離身,也不許旁人觸碰。
紀若萌點頭,緊握著玉扇,迎著天雷去了。
雖有些作弊,但好歹是有驚無險,總算是扛過了那兩道天雷,她的筋骨又有了變化。
只是耗盡了力氣,她飄墜而下。
有一綠衣男子,穩穩地將她接住,全身的神力都在包裹著她,滋潤著她,給她療傷。
紀若萌昏睡之前,握緊了玉扇,看著師尊那完美的下頷骨,有氣無力的說道:“師尊,此次醒來……我想第一眼便見到你。”
書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啟:“好。”
他腦海不由得浮現出初次見她的情景。
小小的,軟綿綿的,一口一個書白仙君,嘴巴甜得很。
眨眼百年,她竟在自己懷里了。
至于君凌陌發現女兒被拐,隨后氣急胸悶,要與書白決斗,這些自然是后話了。
只是紀輕羽不氣也不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沒想到喜歡年紀大的還能遺傳呢,學到了。”
一句話,得罪了三人。
這也警醒了君凌陌,二女兒沒救了,他一定要管好小女兒,一定要給她挑個年紀相當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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