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沈小樓的運氣就沒那么好了,別說見到王家舅舅了,她連客院的門都沒進去,在門口熱水就被人接手了。
那小哥兒還特別好心,“你這么瘦能提動嗎?我幫你提進去,回頭再把空桶給你送過來,你在這等著就行了。”
“哎,你……”你回來,我提的動,讓我自己送進去。
沈小樓揚起的手頓在半空,那小哥兒一陣風似的就走遠了,你能想象沈小樓此刻的郁悶嗎?
算了,反正王舅舅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京城,她還有機會。
沈小樓這樣安慰自己。
一連幾天,沈小樓都沒找到機會接近王舅舅,他身邊總跟著侯府的人,她連靠近些都不行,只能遠遠看上一眼。
這讓沈小樓很是沮喪,她究竟該怎么才能讓王舅舅知道真相呢?
忽然她眼睛一亮,接近不了那她就寫信,對,寫信。
為了防備信落到其他人手里,沈小樓并沒有把真相直接托出,而是編了一個故事,一個李代桃僵的故事。
“舅老爺,前頭就是香茗居了,是京里最大的茶莊,咱們侯爺最愛他家的碧螺春,不過咱們大小姐喜歡的卻是信陽毛尖。”
長平侯府管家陪著王鶴誠出門,一邊引路一邊介紹著。
王家也有茶葉生意,聞言有些興趣,道:“那便過去瞧瞧。”
才走了兩步,不知從哪躥出個小乞丐,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
“二爺!”隨從趕緊上前,那個管家更是沉著臉怒叱,“哪來的小乞丐?走路不長眼?沖撞了貴人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伸手就要抓小乞丐。
“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跟個半大孩子計較什么?”王鶴誠攔住他。
小乞丐趁機靈活地鉆進人群不見了。
管家陪著笑臉,“舅老爺您是心善,但您不知道這些小乞丐最是令人厭惡了,他們手腳不干凈,您快看看少沒少東西。”
王鶴誠連忙查看身上,順勢把手里的東西塞進了懷里,“沒有,什么都沒少。”
管家卻認定小乞丐是個小偷,“那是我們人多,他還沒來及下手。”
怎么才能把信送到王舅舅手中?沈小樓不放心別人,她就自己干了。站在人群里,她看到王舅舅進茶莊前往身后看了看,心里松了一口氣。
好了,信送到了,事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就等著吧。
沈小樓回到大雜院,還沒進門就聽到女人哭喊的聲音,連忙緊走幾步,看到一群人圍在張家門口,這是有人鬧事?
張家跟別的租戶不同,她家祖孫三代三個女人,婆婆帶著兒媳婦和孫女。兒媳婦和孫女在一家飯館后廚幫工,婆婆年紀大了,就在家里做做飯,漿洗漿洗衣裳。日子雖然清苦但也能過的下去。
同住一個院子,她家的事,沈小樓也聽了一耳朵,無非是家里男人沒了,族人容不下,被攆出來的。
張家孫女叫小柳,比沈小樓大一歲,是個勤快又本分的好姑娘,還曾幫沈小樓補過衣裳呢。沈小樓還知道她家是準備給她招婿的,要不然早說親了。
“怎么回事?他們是什么人?”沈小樓看到張家大娘抱著孫女哭,好幾個人圍著她們,其中有個男人居然伸手去拽張小柳,嚇得她拼命往后躲。
“他們是張家的族人,看小柳長大了,給她說了門親事,張大娘和張嫂子不同意,這不來上門搶人了嗎?”
“他們哪是好心給小柳說親?分明是拿了錢財賣了小柳,給小柳說的是個傻子,張大娘和張嫂子能愿意才怪?”
“造孽啊!張家怎么攤上這樣的族人?當初嫌棄這娘仨命硬克死男人,搶了人家家產,把人家攆走,現在又要賣人閨女,還有點天理嗎?”
沈小樓的臉色頓時冷了,她最厭惡欺負女人的人了,這總會讓她想起她的妹妹……她看到那個男人又去拽張小柳,怒了,“干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男人一轉頭看到沈小樓,眼里閃過驚艷,“我拽我未來弟媳婦,礙著別人什么了?”他還還占理了。
“你胡說八道,我們沒有許親。”張大娘氣得渾身哆嗦。
沈小樓走到張家祖孫身前,胳膊一抱,眼一斜,“礙著我了。”
“這說詞可真新鮮!”男人一樂,盯著沈小樓上下打量,眼珠子活泛地讓沈小樓想摳下來用腳踩。
“姑娘也是這個院子的?我也還未娶妻,你既然這么關心張小柳,不如跟了我吧,你倆一同入我陳家的門。”
“你再說一遍!”沈小樓盯著他的眼睛,手癢,真的想摳。
“畜牲啊!”張大娘咬牙切齒,抓著沈小樓的手,“沈姑娘,你快走,不關你的事,可不能連累了你。”
“說一百遍也行,爺瞧上你了,你就從……”話還沒說完沈小樓就一拳搗在他臉上,兩管血順著鼻子就流下來了。
圍觀眾人嘩然,愕然的,驚呼的,喊少爺的,反正場面亂得很。
沈小樓充耳不聞,她上前一步,薅住陳姓男人的衣裳,提著拳頭就往他身上砸。
一下,兩下……一邊打一邊問:“一百遍?真的嗎?你說呀,你說呀!我聽著呢。”
陳姓男人在她手上跟軟面條似的,任由她擺布,只覺得五臟六腑巨疼,疼得肝腸寸斷,氣都喘不上來了。
所有人都被沈小樓的狠勁驚呆了,全場鴉雀無聲,全都呆呆地看著瘦瘦弱弱地姑娘掄著拳頭暴揍體型能改她兩個的男人……她怎么有這么大的力氣,這人莫不是個瘋子吧?
沈小樓揍累了,手一松,陳姓男人狠狠摔在地上,圍觀的人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看來你今天是說不成了。”沈小樓看著地上的人,語氣中滿是遺憾,“不過沒關系,等你好了再說也是一樣,一百遍,我等著聽呢。把他帶回去吧。”
沈小樓冷眸一掃,眾人頭皮發麻,忍不住又往后退,再往后退,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陳家的和張家的人試探著上前,見沈小樓沒動,便大著膽子七手八腳把陳姓男人抬起,什么話都不敢說灰溜溜地走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