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見紅”,在這種情況下是一種不算隱晦倒也委婉的說法,也就是所謂的大出血,血崩。
蘇青鸞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中的感覺就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雖然渾身一緊,但是不知為何反而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比起弟弟妹妹的懵懂茫然,阿爹阿娘的面色慘白,蘇家還是蘇青鸞表現最為鎮靜——雖然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她感覺自己的手指變成了冰塊一樣冷。
“拜托你了,”蘇青鸞看向準備出門的沐行之,“雖然其實我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但是好在你現在已經在這里了。”
“對,還有沐先生在!”楊氏仿佛終于找到了一根浮木一般,“沐先生一定有本事救桂香妹子!”
沐行之沒有說什么,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他的動作雖然利落,但仍舊是那種不疾不徐的節奏,這種幾乎算得上是“冷漠”的冷靜,也感染了原本有些慌張的楊氏和蘇廣福。
沐行之出門之前看了一眼蘇青鸞:“看上去你很冷靜,這么信任我的醫術?”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蘇青鸞搖搖頭:“任何一名醫者也做不到百分之百治愈所有病人,所以盡力就好。”
“說什么呢?”楊氏扯了一下蘇青鸞的衣擺,“沐先生一定……”
“沒有什么‘一定’,”蘇青鸞看向楊氏,她不能讓楊氏對任何一項風險重大的醫療行為產生過于圓滿的期望,“事實就是,即便華佗在世,桂香嬸子一樣非常危險,能不能救得回來都是未知。”
說著,她緊緊地握住了楊氏的手。
楊氏被手上的觸感所感染,也從方才那種慌張恐懼的情緒中解脫了出來,充滿歉意地看向沐行之:“對不起,我實在是著急……”
沐行之微笑著搖搖頭:“這是人之常情,夫人不必感到愧疚,不過我想要懇請令嬡同往。”
即便沐行之并沒有詳細說明為什么要這么做,通過方才的情況,楊氏和蘇廣福也意識到蘇青鸞冷靜而堅定的態度會讓大家都冷靜下來這一點。
于是楊氏和蘇廣福對視一眼,都點點頭。楊氏說道:“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們。”
蘇青鸞穿上外出的冬衣,因為李家就在對面,所以她沒有穿上防風防雪的蓑笠。
她前去敲門的時候,半晌才有人推門出來,卻是一位頭發都斑白的,年約四旬的婦人。
在現代來看,四十多歲的人還能勉強算得上“青年”,怎么也同“老”這個字沾不上邊。
但是在這個時代,十五六歲就可以嫁人或者成家,很多人二十都不到,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三十幾歲當祖輩那更比比皆是。
所以這位已經算得上稱“老婦”了。蘇青鸞便知道,這應該是孫桂香的婆母。
然而她并不知道孫桂香的婆母姓氏,只點點頭,口稱一聲“老夫人”。
“鄉野村婦當不得小娘子一句‘老夫人’,”那老婦臉上滿是疲態,“你們這是……?”
她先看看蘇青鸞,隨即把視線偏轉到了她身后坐在輪椅上的人身上。
“沐先生?”那老婦人渾濁的雙眼立刻就像是黑暗中發現曙光的人,“您這是……”
“閑話少敘,救人要緊。”沐行之此時已經收斂了那原本慣常的散漫疏懶的笑容,肅容道。23sk
那老婦一反之前看向蘇青鸞的狐疑,立刻殷勤地給沐行之和松伯讓開路。
蘇青鸞站在旁邊,再一次見識到了花溪村的人對于“沐先生”此人的崇敬到了什么樣的一個程度。
走進李家的大門,第一個感覺到的不是產婦撕心裂肺的呼喊,而是血腥味,好像要讓人窒息的濃重血腥味。
蘇青鸞腳下的步子不由得一頓,而室內穩婆的聲音十分焦急:“蘇娘子您可要挺住啊!咱要撐著一口氣……”
李三郎已經完全不是最開始印象當中沉默而溫和的樣子,他像是一個陀螺一樣在外面來回踱步。
蘇青鸞自然也是不能入產房內室的,當然,原本沐行之這個外男也不可以的。
尤其穩婆還在不停向外趕人:“產房污穢,男人不可入內!”
“我是郎中。”沐行之道。
“沐先生……”那穩婆面色十分為難,“即便是您,畢竟是男子……”
蘇青鸞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內心不停地咆哮:都什么情況了,難道人命關天的事情還要在乎男女大防嗎?!
可是她內心即便是喊破了喉嚨,可是表面上,她什么都不能說,甚至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滿。道理很簡單,她不能為了救人而不顧這里的社會環境本身,因為即便孫桂香得救了,但是終究要在這個村子里生活下去。
如果她貿然讓沐行之強行施救,即便沐行之可以答應,那么“壞了規矩”之后呢?她大不了可以和家人遠走它鄉,到時候在別的沒人認得的地方重新開始。
那么孫桂香呢?她會不介意自己“壞了規矩”嗎?即便她不介意,她的丈夫呢?婆家人呢?甚至村里的每一個人呢?
她不能為了把孫桂香救出一個困境,又把她推入另一個災難中去。
所以蘇青鸞只能死死盯著穩婆的方向,把所有的話都咽下去。同時她心里不禁想著:沐行之難道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么?
不管沐行之是否想到,他都不曾就讓局面僵持住,他看向那穩婆:“我自然可以不入產房,只是有些問題,要經由你們看診,我來開藥,你來施針——這種程度總是可以的吧?”
那穩婆算得上略通醫術,平素除卻助產,還偶爾為婦人們治療婦科病癥和跌打損傷。
聽得沐行之的話,她點點頭,于是就開始了沐行之問一個問題,那穩婆轉身進去看一看回答一下的模式。
早在沐行之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蘇青鸞就覺得似乎應該是記下來,于是她連忙回去家中取了自己的紙和炭條筆來——畢竟文具什么的,對于尋常人家來說是奢侈品,不是每家都有的。
因為看診需要一些時間,所以蘇青鸞聽完第一個問題拿了紙筆回來,那穩婆還沒有出來。
于是蘇青鸞就近趴在旁邊的墻上,開始記錄孫桂香的“病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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