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英國公府離開,朱標臉色頓時變得冰冷起來。
“李恒,戰艦上抓的那個刺客送到應天府了嗎?”
朱標對著身后的太子內官李恒淡淡問道。
“回太子殿下,已經在您的要求下,被童統領提前派人送回來了。”
“這個,煽動叛亂的那些人的首領抓到了三個,您不等他們被送過來再審問嗎?”
李恒頓了頓,有些猶豫問道。
“不必了,不過是一場被世家豪強煽動起來的農民起義罷了,該滅族滅族,該抄家抄家,現在,孤只想好好親自審問一番那個刺客。”
朱標冷冷開口,翻身上了太子的專屬車輦,向著錦衣衛大獄而去。
吱呀!
推開錦衣衛大獄的門,朱標看向了那個已經被折磨的鮮血淋漓的殺手。
“太子殿下!”
負責大獄的錦衣衛見到是朱標,頓時神色一整,對著朱標恭敬行禮。
“嗯。”
“下去吧,此賊,孤親自審問。”
朱標擺了擺手道。
“諾!”
一眾錦衣衛應聲,紛紛退了出去。
“來。”
“說說吧,到底什么人派你去刺殺英國公的。”
朱標看向那個刺客,坐在一張椅子上,冷冷問道。
“呵呵。”
“朱家太子朱標。”
“你以為,我會出賣我的雇主嗎?”
“想都不要想!”
“你們朱家皇族,欺壓良善,橫行霸道,壓榨百姓財富,早晚會被鄉親們掀翻的。”
刺客冷笑一聲,不屑一笑。
“我朱家欺壓良善?”
“我朱家橫行霸道?”
“我朱家壓榨百姓?”
“看樣子,伱不但是那些人雇傭的刺客,還是個虔誠的衛道士啊。”
朱標冷笑一聲。
“用鉗子,把他的手指先夾碎一個,然后給他放鹽水里。”
“哦,對了,孤記得,這種方式,叫用鹽水消毒。”
朱標大手一揮,身后兩個內侍當即上前,準備開始行刑。
當對方用拋開事實不談的方式來污蔑你的時候,不要嘗試做任何解釋,直接讓對方的喉嚨慘叫到再也說不出任何污蔑的話,然后讓他重新組織措辭。
“朱標你…啊!”
砰!砰!砰!
那刺客的一根食指已經被內侍用鉗子一段一段夾碎,殺豬一般的慘叫聲持續不斷響起。
在持續不斷的痛苦折磨中,那刺客臉上先是一陣通紅,而后有漸漸蒼白,渾身都在抽搐著。
“你還有九根手指和十根腳趾,孤勸你好好組織一下語言,到底,要不要好好配合孤,跟孤實話實說。”
朱標冷冷開口,他向來主張盡量避免動用極刑,株連三族便可,酷刑凌遲到頭,但是,對于真正惹惱他的人,朱標同樣不介意讓對方把所有酷刑都體驗一遍。
英國公府。
蕭寒美美睡了一覺,有服用了從劉相那邊帶過來的藥,整個人的狀態頓時是好了不少。
坐在自家院子里,蕭寒眉頭微皺。
大明現在的狀態看似很好,但實則問題很大。
此時大明方才走出一統天下的戰爭時間并不長,而后又發動了對于夏國、段氏和梁王的戰爭。
雖然因為戰爭結束的很快,以及大明正在推行寶鈔,在經濟上并沒有造成過大的打擊。
但朱標推行了科舉改革,導致此時現在大明朝廷和世家豪強之間的關系頗為緊張,讓原本堪堪穩定下來的大明朝廷又顯得有些風雨飄搖。
三天兩頭就會在某地爆發一次農民起義,這些人原本在元末戰亂中居無定所,風雨飄零,后來勉強穩定下來,但是卻又不知什么原因,本來應該下發的救濟糧遲遲不到,一家人餓死了一半。
這個時候,又讀書人跑出來告訴他們,是大明朝廷的腐敗,以至于貪官污吏橫行,剝奪了他們救命的糧食,而好巧不巧,也正是這個時候,有人登高一呼,宣布要造大明的反,于是幾乎沒有什么猶豫直接選擇了加入。
畢竟,坐以待斃,等不到土地,等不到糧食,但是加入造反,還能每天混一口飯吃。
他們跟著那些領頭的人一起高喊著大明殘暴腐敗,壓迫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立下推翻腐敗的大明的志向,卻從來沒有想過,到底是誰造成了這樣的局面,推翻大明,是否能改變一切。
這也是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最無奈的地方,百姓的文化太低,看不懂各種文字告示,只能靠著身邊讀書人給讀出來,而掌握了大部分讀書人世家豪強,也就成功掌握了輿論,只要世家豪強愿意,完全可以自導自演,安排出一次又一次的農民起義。
現在大明面對的也是這個局面,蕭寒隨軍出征,先后覆滅了夏國、段氏和梁王,兵鋒正盛,壓的那些世家豪強不敢正面與大明將士爭鋒,卻可以一次次在背后搞小動作,讓大明疲于奔命。
反正,自導自演一出農民起義,只需要在初期有所投入,卻可以在之后以各種手段收攏一大批因為各種原因被丟下的土地,并且增加自身的佃戶。
可謂是,興,世家賺,亡,世家血賺。
“或許,該把報紙辦出來了。”
蕭寒捏著下巴自語道。
如果是在此前,辦報紙并沒有意義,老百姓根本不認識字,辦了報紙,也不過是單純的跟文人們對線罷了。
所以自古以來,一方面因為造紙不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能直接傳達,歷朝歷代更加傾向于派專人對朝廷傳達的消息進行解讀,而放棄了直接讓百姓自己看。
但是現在已經有所不同,大明字母已經有了一定規模的普及,只要在報紙上配上大明字母的拼音,雖然普通百姓想要完整讀下來依舊不容易,但還是能勉強看懂的。
這就讓大明有了不需要通過各地文人之口,能夠把信息直接傳遞給各地百姓,這對于各地豪強對于輿論的壟斷,將是一次強力打擊。
“嗯,為了用紙方便,還得弄一個專門的造紙生產線才行,降本增效。”
蕭寒瞇了瞇眼睛道。
到了明清這個時代,其實造紙的成本已經沒有之前那么高了,所謂唐詩宋詞元曲明,便是因為明朝的紙已經相對便宜了,不然若是紙仍舊價值不菲的話,像這種極度費紙的文學形式,就算有錢人能寫的起,外面的人也看不起,根本不可能流傳開來。
之所以蕭寒還想自己弄一條生產線,主要是省錢,他辦報紙可不是為了搞輿論而專門賠錢的,既然想要賺錢,那當然是自己直接把紙造出來更劃算,也能成功避免出現那些豪強聯合富商為了搞自己太高紙的價格的問題。
不過,造紙這種事,可就不能在自己的府上弄了,這門生意污染可是不小,這英國公府自己還得住,雖然地方夠大,但是沒有必要把自己的生活條件都賠在里面。
“若依。”
蕭寒對著不遠處正在忙著的若依喚了一聲。
“殿下。”
若依應聲,匆匆端著一盤水果便趕了過來,放在了蕭寒面前。
“去府上取些寶鈔來,我打算去金陵城郊盤下一塊地。”
蕭寒隨手抓了一個剝好的橘子,一邊吃一邊道。
“嗯,殿下打算要多大的地?”
若依一邊拿了一個橘子幫著蕭寒剝,一邊問道。
“大概…怎么也得一百畝吧,記得多拿一些寶鈔。”
蕭寒一邊吃著橘子,開口說道。
“哦?”
“風雪你想要在城外賣地?”
“怎么不直接來找我?”
“這是想給自己在外面建一個莊園嗎?”
卻是此時,朱標推門走了進來,對著蕭寒笑道。
“沒有,我打算開發一個大明報紙,但是為了防止那些經營著紙生意的富商和世家搞事,打算弄一片地搞一個造紙的生產線。”
蕭寒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報紙?”
“那是什么?”
朱標坐在蕭寒旁邊抓了一個蘋果道。
“就是一份統一印刷的告示,上面刊載我大明各地的一些事跡,以此來打破那些世家豪強對于輿論的控制。”
蕭寒開口說道。
“這個可以啊,但是百姓怕是看不懂吧。”
朱標眼睛一亮道。
“這還不簡單,我們不是有大明拼音嗎?直接放在上面,百姓自然可以直接看懂。”
“不然你以為,我當初那么費勁的搞這個東西是為了什么。”
“只要百姓有了一定分辨是非的能力,自然不至于再像從前一樣,被那些世家大族牽著鼻子走,完全淪為被他們任意操控的烏合之眾。”
蕭寒呵呵一笑。
“哈哈哈!”
“可以可以,這招好,釜底抽薪,可以大大緩解那些世家豪強背地里對我大明造謠生事,煽動叛亂的狀況。”
“這地你也不用買了,我回去看看,直接給你劃一片,現在大明百廢待興,別的沒有就是地多。”
“對了風雪,你打算要什么樣的地。”
朱標大笑,點著頭贊同道。
“最好是能靠在河邊的,你也知道,造紙這件事產生的廢水不少,尤其是我直接以生產線生產,那產生的廢水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必須的通過大江大河,排進大海才行。”
蕭寒開口道,也不跟朱標客氣。
他之前之所以沒有直接找朱標,那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畢竟朱標一天天事情也不少,能直接自行解決就自行解決了,但是如今朱標主動開口,蕭寒自然不會客氣。
“那…我們第一批報紙,寫什么?”
朱標微微搓了搓手,他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第一批,自然是直插要害,直接記載我大明最近做的事,以及一些政策對于老百姓的好處。”
“讓老百姓能夠明白,我大明跟百姓共天下,大明朝廷,才是真正心向百姓的存在,而不是那些士大夫之家。”
蕭寒呵呵笑著道。
“那這報紙你打算怎么定價,以什么頻率發布,定高了,那些百姓怕是買不起,畢竟紙這東西雖然對我們不算貴,尤其是如果發的太頻繁百姓怕是不會愿意買。”
朱標看向蕭寒問道。
“不能定太貴,我的想法,就是比消耗的紙張和印刷花費的墨水貴上五成,先從金陵一地進行試發行,大概一個月發一次。”
“紙卻是不算便宜,但是生產線生產,能比正常生產造價要低一些,這樣百姓也會愿意買。”
“只要我大明報的名氣打開,酒肆茶樓那些談天說地的人,大概率不會愿意錯過,畢竟這可是他們拿出去吹牛的優質談資。”
“通過他們把消息擴散開,還可以讓我大明少印一些。”
“另外,我還打算專門弄一個板塊,用來弄一些地方廣告,比如什么青樓花魁的故事,相信,只要價格合適,那些青樓是愿意花錢上報紙的。”
“這樣的花邊新聞,還可以增加報紙的趣味性,讓一些原本對于我大明政策不怎么感興趣的百姓也會愿意買來看。”
蕭寒略微尋思了一下開口說道。
“嘶!”
“要不說這搞錢還得你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
“哎呀,聽你這么說,我突然都不想把這報紙給你辦了,兄弟,商量個事,你就負責造紙,這報紙我來辦怎么樣?”
朱標眼睛微微一亮。
聽到蕭寒提起這茬,饒是對于經濟不怎么敏感的朱標心思也是當即活絡了起來,這可是從那些世家豪強、富商巨賈手里敲詐…啊不是,賺錢的利器啊。
什么?
你說如果世家豪強和富商巨賈也學著大明朝廷,出錢印報紙怎么辦?
笑話,這種生意,朱標怎么可能他們隨便做?
直接從朝廷下一條命令,報紙和鹽鐵一樣,私自印刷,砍腦袋,正好找不到砍他們的理由呢。
蕭寒:…
“我能拒絕嗎?”
蕭寒嘴角微微一抽,這生意還沒做起來,就被這位大哥給提前預訂了,早知道先辦了再跟他說了。
“你說呢?”
朱標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風雪啊,咱老朱家什么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都是兄弟,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朱標真誠地看向蕭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行行行!”
“別這么看著我,給你就是了。”
“你這次找我是什么事?”
蕭寒翻了個白眼,碰著這么個活爹,真的會謝。
“兩件事。”
“第一,之前你讓童章舜派人搜集胡惟庸的罪證,因為你出征,所以都送到我這兒了,我看了很生氣,想弄死他,但是時機還不成熟,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們什么時候把他弄死比較合適。”
朱標對著蕭寒問道,對于胡惟庸的那些破事,朱標看了可以說是非常生氣,就如同當初老朱看楊憲一樣,有種錯付了的感覺。
“胡惟庸啊,他確實是個人才,暫時還有用,沒必要急著殺掉。”
“尤其是,目前我們正在進行科舉改革,跟世家豪強沖突劇烈,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先保持淮西集團內部團結才行,暫時我認為還是可以讓他再猖狂幾天。”
蕭寒眼中精光一閃說道。
“有理,那就讓這家伙在活幾天好了,反正他的命都已經落在孤手里了,那一顆腦袋什么時候砍,也都是一句話的事。”
朱標點了點頭,他來找蕭寒問這件事,也就是這么一說,暫時也確實還沒打算處理胡惟庸。
“另一件事呢?”
蕭寒對著朱標繼續問道。
“另一件就是,你從前線回來的匆忙,爹現在從鳳陽老家回來了,想要見見你,讓娘做了一桌子菜,打算叫上徐叔和常叔好好喝一頓。”
朱標嘿嘿一笑。
“額…”
“叫他們倆…應該,不只是見見我吧?”
蕭寒微微一滯。
從前線回來,就算朱元璋不說,蕭寒都打算今天或者明天去拜見一下朱元璋了,但是既然叫了徐達和常遇春這兩個準丈人爹那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要是我沒猜錯,這里面,有娘的影子吧。”
蕭寒看向朱標問道。
“哈哈!”
“我就說瞞不住你。”
“是的,娘想把我們的婚事提上日程。”
“自從從鳳陽回來,這段時間都找了我好幾次了,現在你回來了,終于有人給我分擔壓力了。”
朱標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蕭寒的肩膀。
“呼!”
“走吧,既然爹和娘都說了,那咱哥倆就趕緊去吧,也去給娘幫幫忙。”
蕭寒起身開口道。
也是時候,該讓馬皇后心里這些事落地了,總不能讓這個從小照顧自己到大的女人,一直尋思這些。
“也是。”
“走了,正好科舉改革的具體情況,還得跟爹說一說。”
“對了,明天你記得把殿試題給我送過來,然后殿試的時候跟我一起去,要是我這答案背錯了,你給我圓回來。”
朱標起身對著蕭寒道。
蕭寒:…
“不是,哥,既然你打算讓我跟你一起去,那你還讓我寫考題干嘛?直接讓我跟你一起考不就行了嗎?”
蕭寒轉身翻了個白眼。
“那怎么行?”
“都讓你考了,豈不是顯得我這個太子很沒水平?那我還怎么讓他們對我既敬畏又崇拜?”
朱標露出一絲微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