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慶功宴之后。
朱標大婚的事，終于被提上了日程，整個金陵城內張燈結彩，不知道的還以為又過年了。
各方大臣也都受到了前往朱標大婚的邀請。
英國公府。
“這就是市場交易管理司的調查結果？”
蕭寒對著拿著市場交易管理司提供的信息過來的姜右問道。
“是的殿下。”
姜右應聲。
“嗯…和我預想的差不多，他們的成本之中運輸和工匠的費用都高了太多，以至于咱大明的紙價居高不下。”
“就這么決定了，咱大明造紙廠出廠價比他們的成本高上三成。”
“那些商人，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夠不夠機靈了。”
蕭寒說著，拿起一張紙，唰唰兩聲便寫下了一道命令。
這些參與到了大明造紙行業的大商人，各自偏向其實都不同，有的手底下匠人更靠譜，有的的原料和成品的轉運能力更強一些。
蕭寒也拿不準，大明造紙廠這一只猛虎一下子撲進這造紙行業之中，到底會發生什么反應。
不過，他也并不在意，蕭寒相信，以他給這些商人留下的生存空間，哪怕面對大明造紙廠一整條產業鏈生產線的降維打擊，也一定有人能做到破而后立的。
至于具體誰活下來，誰破產倒地，蕭寒都不在乎，只要不是一下子崩盤，那么一批人倒下了，只要蕭寒不讓大明造紙廠直接把行業弄飽和，一定也會有另一批商人站起來。
這倒不是這些商人真的天生人人都有狗鼻子，哪個行業還有余量還有進步空間，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是，沒有選對的，最后都是落得個產業變賣，淪落街頭。
能堅持下來的，無一例外不是選對了的幸運兒。
這也是為什么，后世常說，別聽成功者講方法，多聽失敗者講教訓。
因為成功的人，不一定能說出哪條路行，但失敗的，一定至少能說一條，哪條路不行。
“諾！”
姜右應聲，立刻下去安排蕭寒的命令。
解決了造紙產業鏈那邊的事，蕭寒終于也是得閑，開始工作了起來。
這工業、經濟學的教科書蕭寒這邊還沒有寫出來，朱標那邊可是一直都等著要呢。
蕭寒自然也不能讓朱標等待太久。
尤其是《大明經濟學》這必須的先給老朱家安排上，畢竟工業這邊自己還能直接辦一下，但是經濟要是一直自己看著那可太累了。
經濟能否強盛，可是直接決定了一個國家的軍強大與否。
要知道，大明這個時期，其實已經算不上冷兵器時代了，成吉思汗到處出征的時候，就已經用上大炮了。
到了老朱建立大明的時候，火炮和火器對于作戰已經頗為重要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在武器層面，就是比不過別人。
而火器這玩意，可是出了名的費錢。
“風雪！”
蕭寒方才整理了幾頁，朱標便在此時推門而入。
“怎么了？”
“你這會兒不應該是很忙才對嗎？”
蕭寒看著朱標不由得問道。
“咳咳！”
“娘給你弄了一劑湯藥，我來給你送過來。”
朱標干咳兩聲。
“拿我當擋箭牌是吧？”
蕭寒看著這個好兄弟，不由得嘴角一抽。
“咳咳！”
“怎么能這么說話呢？”
“我和娘這不也是擔心伱嗎？”
朱標輕咳兩聲，掩飾尷尬。
“來了正好。”
“咱大明的造紙產業鏈投入運轉，等積累一些資金，大明各行各業產業化也該提上日程了。”
“不過，我想咱大明出了產業化之外，還能在工業上提升一些，咱們是時候該想一想辦一個工學院了。”
蕭寒對著朱標開口說道。
“不是有工部嗎？”
朱標微微一愣。
“工部是工部，他能負責施工，他們能負責大量培養工匠嗎？”
蕭寒對著朱標說道。
“可以，我沒意見。”
“不過這個工學院院長的人選，你怎么看？”
朱標直接點頭。
“單安仁倒是不錯，不如讓他兼任一下？”
蕭寒對著朱標問道。
“不行不行。”
“一個工部尚書權限已經不小了。”
“你可是說過，工業可是很重要的，如果讓他也兼任了，那權力就有些太大了。”
“就算他忠心，但也不能開這個先河，防止后來者尾大不掉。”
朱標果斷地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蕭寒對著朱標問道。
朱標不說話，一雙眼睛就這樣盯著蕭寒，保持了沉默。
“你想讓我當？”
蕭寒眼皮一跳問道。
“有什么問題嗎？”
“我覺得沒有比風雪你更合適的了。”
“畢竟，咱大明最懂所謂的工業的不就是你嗎？”
“我知道你小子還藏了不少好東西在腦子里，不如成為工學院院長全給掏出來。”
朱標理所當然道。
“這…我理論還行，但是我實操不行啊。”
“你以為我不想把那些圖紙都拿出來？”
“基礎的理論我能知道，圖紙這東西這么復雜，誰能給直接背下來？”
“就算成了工學院院長，我也掏不出來的。”
蕭寒以手扶額。
“無所謂啊，你用理論去指導那些咱之后通過科舉選拔的工匠，去指導他們把圖紙畫出來嘛。”
“現在你都是咱朱家皇族，英國公了，你成為院長，這個后臺也夠硬，管理起來也更方便。”
“所以，還有比你蕭風雪更合適的人選嗎？”
朱標一番話，給蕭寒說的都是微微一愣。
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必須時時尋求自保，而不能放開手腳的肅寧侯蕭風雪了。
現在的自己，乃是族譜上的朱家成員，英國公蕭寒。
哪怕是現在朝堂上權勢不小的胡惟庸，在蕭寒面前，也根本不夠看，只要蕭寒愿意，隨時都能捏死他。
“好，既然如此，這個工學院的院長我就當了，不過，這個副院長的名頭，你還是要掛著的，不然我這邊也不好直接以你的名義進行圣旨式操作不是。”
蕭寒點了點頭。
“說得好像你這個英國公做的決定的效果就比圣旨差了似的。”
“行，掛就掛。”
“大明工業要術和大明經濟學你弄的怎么樣了？”
朱標無奈點頭。
“已經在弄了，大概，還需要些日子才能拿出來吧，畢竟，這不是大明農學要術、大明律，很多東西都可以拿現成的。”
“這倆玩意我得需要從頭自己總結到尾才行。”
蕭寒微微揉了揉太陽穴。
不得不說，相對于直接進行現成編撰的文抄公，自己寫就是費腦子。
“哈哈！行，你先把藥喝了吧。”
朱標大笑，隨即看到蕭寒正悄悄準備把藥藏起來，開口說道。
“呦！還記得呢。”
“若依，幫我去把藥熬了。”
“你說娘也真是的，這我大婚不是得在你之后嗎？這么著急把補藥給我上來干嘛？”
蕭寒輕咳兩聲，絲毫不尷尬地開口說道。
“娘這不是擔心你身子不好，怕突然開始補受不了嗎？這不得從量少的開始一點點適應。”
朱標嘿嘿一笑，很明顯，這家伙在其中也是出了力的。
蕭寒：…
“我說為啥就半根呢，還跟沒長開似的。”
“原來，補藥這玩意還得預熱的嗎？”
“下次找老五問問。”
蕭寒無奈說道。
在朱標的親自監督下蕭寒無奈把大補湯喝了下去，而后，這位太子殿下才滿意離開。
“若依，你怎么還在？是有什么事嗎？”
這時，蕭寒看到若依還在自己的書房沒走，不由得問道。
“殿，殿下，皇，皇后娘娘讓您現在開始…是，是想讓您先熟悉一下嗎？”
“要，要不要若依今天晚上，留，留下。”
“我，我其實也可以不要名分的…只要能留在你…”
若依紅著臉，不敢抬頭看蕭寒。
雖然，之前把補品熬藥湯的時候，已經鼓勵過自己無數遍，但真正開口還是緊張羞澀無比。
聲音磕磕絆絆越說越小，最后徹底細不可聞。
蕭寒：？？？
“說什么呢小丫頭？”
“一天天怎么總想這些有的沒的？”
“別瞎猜娘的用意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還打算到時候作為娘家人看你出嫁呢。”
蕭寒嘴角一抽，伸出手，刮了一下若依的鼻子。
若依的心意，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是從小看著長大，就跟親妹妹一樣，自己心里這關，蕭寒就過不去。
“哦，哦…”
若依嚶嚀一聲，捂著臉跑了出去。
羞死人了，自己果然還是說不出這么，這么…這樣的話啊。
一時間，連若依自己都說不清除了害羞，到底更多的是失望還是輕松。
或許，都有吧。
一夜無話不說，轉過天來，便是大明太子朱標迎娶太子妃常清韻的日子。
從昨天便開始在準備的宴席，被朱元璋一路從皇宮放到了宮外。
大明朝不與士大夫共天下，而與天下百姓共天下，太子大婚，自當與民同樂，與民同喜。
眼看著流水席從皇宮中被抬出，百姓們不由得紛紛瞪大了眼睛。
“官，官爺，這些是…”
終于，有大膽的百姓，跑到宮廷侍衛面前詢問道。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
“大明太子迎娶太子妃常氏，朕思百姓饑寒，不敢獨嘗酒宴，故此排流水席于金陵城，與民同樂！”
幫著一起忙前忙后的太子內官李恒站在皇宮門前，高聲宣讀道。
“這，這是給我們的？”
有百姓反應過來震驚道。
“官，官爺，我們能過去吃？”
有百姓對著侍衛問道。
“一人拿一份，拿什么看運氣，別多搶帶走啊。”
御前統領開口說道，而后指揮著侍衛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頓時，百姓們一片嘩然，有膽子大的上前試探著去拿取席間菜品，成功拿走，一時間氣氛變得火熱起來，紛紛要上前拿取，生怕慢了肉菜都被人拿走了。
“排隊！”
“一個一個來！”
御前侍衛冷喝一聲。
頓時，百姓們被氣勢所懾，自主開始排隊。
皇宮外，百姓們排隊吃席，啊不，“領席”。
皇宮內。
朱標的大婚也正式開始，車隊從常家一直延伸到了皇宮，把一身鳳冠霞帔的常清韻接到了太子東宮。
朱元璋不是喜歡廢話的人，所以根本沒讓禮部準備什么演講詞一類，自己簡單的說了兩句，就讓大家吃好喝好了。
“太子殿下，恭喜恭喜啊！”
藍玉大咧咧上前道。
“哈哈！”
“同喜，同喜。”
朱標微笑道。
“太子殿下，咱藍玉嘴笨，多的不說了，都在酒里，我干了，您隨意。”
藍玉說著，直接仰頭把滿滿一碗英國公府出品高度酒一飲而盡，看得蕭寒都是一陣臉皮抽搐。
這種自恃酒量，動不動就干的不良風氣，不會就是從這廝開始流傳開的吧？
真是該死啊！
活該你這廝之后被剝皮實草。
看著藍玉這豪放的樣子，朱標也是臉上僵硬，強忍住沒發火讓人給藍玉丟出去，最終選擇給了藍玉一個面子，輕輕泯了一小口。
喝干，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相對于蕭寒，朱標可以說一聲壯的跟牛似的，但是比上藍玉這種人形牲口還是有差距的。
這要是這一大碗一口接下來，那之后要是都按照這個標準，朱標晚上也不用洞房了。
這也是為什了他差點讓人給藍玉拖下去的原因。
領導大婚都不知道悠著點，純愣。
藍玉是人愣，其他人可不敢向藍玉這么玩，都是拿著小酒盞過來找朱標，朱標也是開心回應。
一時間東宮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來，標子，咱哥倆也走一個。”
“時候不早了，該動身了，別讓你的太子妃等急了。”
蕭寒舉起酒盞最后對著朱標道。
“哈哈！好！”
朱標豪爽一笑，將自己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朱標離開，蕭寒也是當即準備退場，不然一會兒叫一些人盯上可就不好走了。
“哎！風雪，太子他洞房走了，你走什么？你也洞房啊？來來來，一起喝酒啊。今天給太子個面子，不醉不歸！”
才剛動身，藍玉的大嗓門在一邊響起。
“我還有事，今天回去還得寫書，你們先喝。”
蕭寒對著藍玉道。
喝酒可以，但絕對不能跟藍玉這廝喝。
不然今天又得抬回去了。
“這大喜日子干什么活？”
“走著這么早，不是不給太子面子嗎？”
藍玉臉色發紅嚷著。
“你要是能把他叫過來管我要面子，我就留下。”
蕭寒瞥了藍玉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藍將軍真是好酒量啊。”
“殿下今天有事，要不，咱們繼續把上次沒喝完的喝完怎么樣啊？”
卻是童章舜，走到了藍玉面前。
金陵城本就沒什么危險，現在蕭寒身邊還有個姜右，童章舜也算放心。
所以，藍玉這個囂張氣焰的勁，童章舜決定今天跟他好好碰一碰。
“來來來！”
“早就期待著在與童哥你一決高下了，今天可沒人打擾了，咱們分個勝負。”
藍玉也是一樂，來者不拒。
蕭寒回到家里繼續動筆開始寫大明經濟學。
細分的話，其實要分經濟和金融兩個部分。
不懂的人可能以為這是一回事，但是真正學過的就明白，這其實是兩門學說，一個只針對金融市場，另一個則針對整個經濟體系。
雖然金融這東西對于大明還完全沒用，畢竟大明現在連貨幣都是剛發行，根本沒有哪門子金融可言。
但蕭寒還是要寫出來的，畢竟，等日后大明寶鈔真正立足，屆時蕭寒直接在大明搞金融市場，可是趁著外面都不明白的時候，狠狠收割一番的好機會。
不然等大家都了解了金融市場，再想蠻橫收割，那可就得實打實往里砸錢了。
靠著別人不懂規矩騙人，這種沒本的買賣，蕭寒自然是不會愿意錯過的。
蕭寒打算，等社會經濟篇寫完了，就開始總結金融篇。
一番奮筆疾書，蕭寒不由得微微伸了個懶腰。
“殿下，休息一下吧，別累壞了身子。”
“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補藥。”
若依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今天也有？”
“難道今天不應該給太子補補嗎？”
蕭寒震驚開口說道。
“這個…據說本來今天是要給太子殿下的，這是太子殿下特意給殿下您分出來的。”
若依對著蕭寒說道。
“好好好！”
“可真是好兄弟啊，早知道今天我就當一回藍玉了。”
“放這兒吧，等稍微涼一些我就喝。”
蕭寒咬牙切齒。
讓若依離去，而后捏著鼻子仰頭喝下。
“呼！”
長出了一口氣，蕭寒緩緩走出英國公府，乘車向著東宮方向而去。
本來蕭寒對于鬧洞房這種惡習是不感興趣的，太子正常來講大婚也沒人敢鬧。
但是今天，介于朱標這種行徑，蕭寒打算當一下這個惡人。
方才到東宮門口，蕭寒便看到，沐英和何文輝正扶著一個人在路邊吐著。
很明顯，這是有小趴菜堅持不住了。
等等！
這是…
藍玉！！！？
“藍玉老弟，還來嗎？要不要緩緩再喝？”
卻是此時，童章舜從里面走出對著藍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