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宮時,瑞安王直拿眼睛瞅燕回聲。
燕回聲察覺瑞安王的視線,對他挑眉,溫聲詢問,「王爺是有話要與孤說?」
瑞安王嘆氣,「太子殿下,您怎么也不給本王提個醒?這么大的一件案子,本王怕是撐不住啊。」
燕回聲淡笑,「滿朝文武,除了王爺,還有誰能接手此案?父皇信任王爺,王爺只能勞累了。」
瑞安王一時無話可說,對燕回聲探尋,「金秋科考,不知閱卷閱的如何了?」
趕緊有些人才入朝,也好讓陛下別再盯著他一個人使勁兒壓榨了。
燕回聲道:「還需要些時間。」,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即便新人入朝,一時間也不得用,還需鍛煉。」
瑞安王連聲嘆氣,「即便需要鍛煉,但好歹有人手。」
不像如今,牽扯宮妃皇子,陛下自然不會用太子的人來查,而其他皇子也不能用,這么一來,無論是東宮一派,還是皇子各派,朝臣們差不多都被瓜分殆盡了,唯獨一個沈顯,他掌管戶部,忙于三年一屆的官員考核,根本就抽不出身不說,即便能抽出身,他府中住著蘇行則,牽扯江州刺史府,也等于牽扯東宮,陛下多疑,自也是不會用的。
除了沈顯外,朝中的中立派不多,他能抓的人手也有限,昨兒他也只睡了一兩個時辰的覺。今兒真是覺得乏得很,但也沒法子補眠,還是要趕緊安排人手,查賢妃。
燕回聲笑了笑,「王爺能者多勞吧!有需要孤的地方,王爺只管提。」
瑞安王道謝,「本王先謝謝太子殿下了。」
若有需要,他自會開口,否則這么大的案子,他即便能擔下,也怕出事兒啊。太子這個儲君,總比別人強。
蘇容睡醒一覺,已到了中午。
她醒來,只見床頭放著嶄新的衣裳,她昨兒那一身,已不能要了,她拿過換上,很是合身,走出房間后,見鳳凌已醒來,坐在桌前吃點心。
桌子上擺了十多碟點心,各式各樣都有。
鳳凌吃的很開心,見她醒來,對她問:「姐,您醒啦?是不是餓了?先吃兩塊點心?沒想到護國公府的廚子做的點心也如此好吃。」
他還以為武將之家,比不得東宮和清平公主府精細呢。
蘇容點頭,轉身去洗漱凈面,回來坐在桌前,捏了一塊點心,對他道:「護國公府雖是將門,但盛安大長公主和府中的夫人們都出自名門。」
「也是。」鳳凌連連點頭,一邊吃一邊跟她說話,「太醫院那個徐太醫沒走,不久前來過一次,說想見您,得知您沒醒,又說等您醒來,大約是想跟您討教方子的事兒。」
蘇容點頭,壓低聲音說:「也是趕的巧了,我用的那個方子,正是那日咱們倆從大佛寺的藏書閣里看出來的方子。」
鳳凌「哈哈」兩聲,「周小公子可真是有福氣。」
蘇容也覺得周顧有福氣,「說實話,那徐太醫退熱的方子我看了,已是極好了,但我在大佛寺看的那本醫書,里面寫的那副退熱的古方,著實更精妙。果然不愧是古方,好用至極。」
鳳凌小聲問蘇容,「姐,若是沒古方,你打算怎么救周小公子啊?」
蘇容道:「只能施針了。」
鳳凌心想他覺得也是,固本還元丹只能讓周顧沒有性命之憂,但人燒傻了,也是沒有性命之憂。
二人吃了兩碟糕點,廚房送來了午膳。
午膳十分之豐盛,只兩個人,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盛安大長公主身邊的鄭嬤嬤過來跟蘇容見禮,「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說七小姐和鳳公子不是外人,四公子在養傷,就不設宴了,但廚房把拿手好菜都做了
,您二人只管自在地用。」
蘇容笑著點頭,「這樣就很好,有勞大長公主和伯母了。」
「七小姐無需客氣,大長公主和夫人還說,您只管當國公府是自己家,自在些。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們。」鄭嬤嬤又道。
蘇容點頭,「好,我不會客氣的。」
鄭嬤嬤又說了幾句話,笑著離開了。
鳳凌在鄭嬤嬤離開后,小聲說:「姐,咱們今兒離開嗎?」
「離開。」蘇容道:「一會兒吃過這頓飯,便去看看周顧,然后去找大長公主和國公夫人辭行。」
她自然不可能一直住在護國公府的,夜歸雪還在大佛寺等著她呢,他的馬都讓她騎回來了。
鳳凌覺得也是,「那我多吃點兒。」
蘇容點頭。
用過午膳后,蘇容與鳳凌一起,去了周顧的霜林苑。
周顧一直沒睡覺,躺在床上,問了幾次,都說蘇容還沒醒,院子里沒動靜,直到晌午時,才有人報與他,說蘇七小姐醒了,與鳳公子正在用午膳。
周顧心想不知蘇容醒了后會不會來看他,他也讓人端飯,自己吃了午膳。
他用過飯沒多久,有人稟告說蘇七小姐和鳳公子來了,周顧立即坐起身,「請他們進來。」
蘇容邁進門檻,鳳凌小聲問:「姐,我跟著你進去嗎?」
蘇容回頭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鳳凌覺得他應該進去,因為主子如今已是夜二公子的未婚妻了,不宜與周小公子單獨待在一起。于是,他不再說話,跟著蘇容往周顧的內室走。
周顧卻已經穿戴妥當從內室出來了,迎面正碰上二人,他目光落在蘇容身上,又看向他身后的鳳凌,抿了一下嘴角,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容對他問:「還難受嗎?」
周顧搖頭,「不難受了。」
蘇容點頭,「今夜興許還會發熱,不過我那個藥方子既然管用,便按照那個藥方子吃就行了。」
周顧聞弦音而知雅意,這是要走的意思,他點頭,「好,我知道了。」
蘇容又拿出一個玉瓶,遞給周顧,「這一瓶是固本還元丹,都給你,若是挺不住,便吃一顆。若是如今用不到,便留著。」
周顧接過來,晃了一下,有些驚,「這里面有十多顆?」
蘇容點頭,「嗯,我手里還有兩瓶,這個藥雖被天下傳的稀奇,但卻是我故去的師傅的師傅研制的,反正,我也會制藥的方子,就是藥材極其稀缺難找,再制麻煩,不過也不是不能再制,你若是以后吃沒了,我可以再給你。」
周顧默了一下,「好。」
陛下有一顆,還珍貴寶貝的不行,沒想到她一出手就是一瓶。
蘇容說完了該說了,看他狀態還不錯,想著今夜即便燒,應該也不如昨夜兇險了,她離開沒關系的,便問他,「那我走了?」
周顧心里很不想讓她走,但又難以啟齒開不了口留她,也沒有理由留她,便抿著唇不吭聲。
蘇容最見不得他這個模樣,頓了一會兒,低聲道:「那我陪你看一會兒書?」
周顧「嗯」了一聲。
鳳凌眨眼睛,心想他是不是不該在這里礙事兒?他又看向蘇容,蘇容不給他任何指示,鳳凌明白了,便當木樁子似地繼續坐著喝茶。
周顧讓人去取了書,伺候的人很是貼心,給周顧取的是游記,給蘇容取了一摞畫本子。
鳳凌睜大眼睛,心想好家伙,足足抱了十幾本畫本子,這是想讓他家主子陪讀半日?那可就直接天黑了。
蘇容面上沒表現出什
么,笑著從一摞畫本子里挑選了三本,「就看這三本吧!」
伺候的人應是,又抱著走了。
鳳凌心下松了一口氣,想著是他想多了。
蘇容看書快,三本畫本子,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她看完后,將畫本子放下,見周顧抬起頭,抿唇看著她,她頓了一下,說:「你有傷在身,要好好休息,不可勞累,書也不要看太久。」
周顧只能點頭,「好。」
蘇容站起身,「那我走了。」
這次不是問句。
周顧垂下頭,低低「嗯」了一聲。
蘇容干脆轉身,直接出了房門。
鳳凌趕緊跟上他,心里直吸氣,想著以前周小公子不是這樣的啊,如今這個樣子,再配上他這張臉,病態孱弱,這誰受得住啊,也難為主子說走就走,抬腳就走,真能走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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