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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顧不置可否,心下猜測著南宮崢的來意。
他不在大魏王都大魏太子元照跟前好好經營,反而在這樣的年節,不遠數千里,來了南楚王都,他實在想不到,南宮崢有什么可來的。他就不怕有來無回?
顯然,南宮崢是不怕的,要怕的話,他就不會堂而皇之出現在他們面前。
南宮崢側身讓開門口,「兩位請。」
蘇容多看了南宮崢兩眼,與周顧一起,進了包房,也在猜測著南宮崢悄無聲息回到南楚的用意。
房門關上,南宮崢看著二人,「二位對我的出現,看來很意外?」
蘇容接話,「自是意外的,我以為崢公子除了帶兵回南楚奪權外,一輩子也不會再回南楚的。」
「南宮家的祖陵都在南楚,多謝太女照拂,為南宮家的陰靈留有一席之地。在下回來上個墳。」南宮崢見二人落座,便也坐在二人對面。
蘇容恍然「哦,對,你家的祖陵還在南楚。」
她看著南宮崢「不過崢公子好本事若非你主動露面,我還不曾得到你回南楚的消息。」
「即便太女今日得不到,明日后日也會得到,不如在下主動些。」南宮崢看著,「還沒恭喜二位新婚。」
蘇容笑,「多謝。」
她看著南宮崢,「除了上墳,崢公子主動現身,想必還有別的用意?」
南宮崢點頭,「南宮家留在南楚最大的一張底牌,被周四公子鏟除了,在下聽聞后,十分沉痛。想著我南宮家,是不是一步錯,步步錯。想回來看看,如今的南楚,在太女與太女夫的治理下,是否如傳言一般,欣欣向榮。也想看看,我南宮家那些旁系,是否真如傳言一般,身受太女器重。」
蘇容挑眉,「那你可看明白了?」
南宮崢頷首,「我想,若是祖父泉下有知,想必也十分后悔,若是知道太女不輸于天下男兒,手腕本事決斷,無一不是帝王之才,他應該不會讓南宮家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所以,崢公子如今是想帶著南宮家回頭?」蘇容問。
南宮崢搖頭,「我回不了頭。」
蘇容看著他。
周顧嗤笑,「你是看不到前路,迷茫不知前景,但卻又不愿意回首,因為事關你南宮崢的尊嚴嗎?」
南宮崢目光轉向周顧,搖頭,「我的尊嚴又算什么?只是祖父,總不能白死。我身為他最看重最疼寵的子孫,若向仇人俯首,豈不是讓他九泉難安?」
周顧反問:「所以,你就拉著南宮家嫡系親系一脈,所有人,有朝一日,埋葬在南楚與大梁聯手的鐵騎下?屆時,在大魏的境土內,再立一堆墳冢?」
<divcss&ot;ntentadv&ot;>南宮崢沉默。
周顧輕嘖,「那你有沒有反過來想想,你的祖父,南宮引,他在九泉下,有沒有后悔,自己一人死不足惜,反而累的南宮家數百年經營基業毀于一旦,他才是南宮家的罪人。而你明明有回頭路可走,但卻因為他,而不走,再累得剩下不足十之一二的經營毀于一旦,片瓦無存,讓南宮家嫡系親系一脈無一活絡,你們二人,才是愧對南宮家的列祖列宗。連上墳怕都是無顏,先祖都不想見你們。」
南宮崢抬眼,「我有回頭路可走?」
「你難道沒有?你若沒有,我們何必坐在這里,與你白費唇舌。而你,又為何背著大魏太子來南楚,且現身,想見我們?你不就是因為迷茫不知前路,糾葛不知對錯,才想跳出大魏,重回南楚,看看如今的南楚,你該如何抉擇,才能拾一個正確的選擇嗎?」周顧一言道破。
南宮崢沉默,片刻后,嘆氣,點頭,「是。」
他在大魏,身受太子元照信重,但即便再信重,這么久了,他也看不到大魏的前景。大魏這一仗,輸的太過慘烈,滿盤皆輸,就如南宮家一樣,再加上夏季暴雨水災洪澇,讓大魏雪上加霜,國庫吃緊,百姓浮尸千里,而大魏太子,從小到大,過的太安順了,雖有才,但未真正被磨煉,所以,他雖沒輸了骨氣,但卻輸了心志,有失平常心,每日焦躁不已,讓他不能夠對如今的大魏淡定揮袖力挽狂瀾。
這樣的心態才是一國既定儲君最致命的。
他勸諫幾次,但太子依舊安穩不下心,聽聞南楚暴雪,才算開心了些。但這樣的開心,不是力爭自身國力強盛,而是盼著對手因天災人禍,而不得安生。
所以,他才要回南楚看看,看看暴雪大雪后一樣受了天災的南楚,到底如今是如何的面貌,看看太女治理的南楚,在天災后,是如何的心態與措施,是否也一樣的慌亂一團。
當來了南楚后,發現,整個南楚,早已有條不紊地賑災就災完畢,朝野上下,都為太女大婚而喜慶祝賀,沒有因為災情,而讓南楚止步不前,反而是上下一心,共渡難關。
這一關,對南楚的損失雖重,但并沒有造成重大創傷,南楚雖受了影響,但是新的一年,仍舊欣欣向榮,一片安樂。
這是盛世的苗頭,是興盛的跡象,是明君治世之道。
與大魏大雨后的災情,儲君的治國之道,相悖甚遠,高下立判。
蘇容看著南宮崢,「崢公子,不如走走回頭路,如何?你既然回來南楚,見了我們,就有回頭路可走。我謝伯伯雖然殺了你祖父沒錯,但站在他的立場,是為我,你祖父亂我江山,自是該殺。而你,若憐憫你南宮家嫡系親系一脈所有人,就不該自絕后路。」
南宮崢不語。
蘇容也沒想勸,一番言語后,便住了口。
這人是個聰明人,他是南宮引最驕傲最器重的子孫,是能承南宮家重任的人,但正因如此,他本該年少的年紀,瘦弱的肩膀,便擔起了整個南宮家的重任。
他心里有一個天平,在來回拉鋸,一個是讓他明知前頭是死路,但卻因祖孫情而受困頓自封,一個是不那么容易的回頭路,但興許茍活,便能保一族血脈百年千年甚至萬載,只需要他拋卻祖孫情。